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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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别说，在她挂了把刀后，也许是真能避邪，也许是老爷子的心理作用，他竟一天好比一天，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但是冰雁在他没有关注到时悄悄长大了，而且似乎比他能想象到的更优秀。

    贺致寰就不用说站起来了，他甚至连佣人帮他穿衣服的时候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她向来穿西服不爱穿裙子，配上裤子，反而精干利落。

    人生路漫漫，总有终点。

    他仿佛能听到子弹穿过儿子的皮肤，在他体内爆裂时，他的痛苦和哀嚎。

    他意识有些错乱了，记忆中冰雁还是小小的，就像阿钰一样可可爱爱，软软糯糯。

    直到此刻，贺致寰才意识到冰雁也已经长大，会做服装设计了，她把红色的旗帜做成小小一枚，让孩子们佩戴在胸前，看似小小一点创意，但那就是艺术家的别出心裁。

    满城轰隆隆的鞭炮响，炸的老爷子戴着助听器的耳朵格外难受，心也直发颤。

    贺致寰看似最疼爱，但其实最没有上心教育的就是她。

    老爷子看似疼爱阿钰，心里其实还是想把贺氏整体交给阿铭那个男孩儿。

    他这种状态在医生看来也越是离走不远了。

    贺致寰再看一眼阿铭，他是老派思想，只想要一个继承人，而那个人按理只可能是男丁，就好比贺朴廷和苏琳琅，是直到贺朴廷投资大陆以后，才把贺氏的产业逐渐转为俩人共同持有的，要不然，产业依然只在贺朴廷名下，贺致寰不允许他转出去的。

    贺致寰曾想，如果能再多活几年，他想帮贺朴廷带带两个小崽崽，教育教育他们。

    后来要回归了，他第一时间站出来挺大陆，因为他知道港府要继续发展，就必须依托大陆，可是他的儿孙们立刻遭受了那样的劫难。叫他每每想起儿子，都要肝肠寸断。

    他精神还好，大脑也尚且清明，但他太疲惫了，没有力气说话，所以他眼巴巴的看着冰雁一手牵了一个孩子，带着俩小崽崽走了。

    这个小丫头跟她妈妈一样，光看模样，谁都要说句乖的，但真实的性子嘛……

    他曾经来往于大陆才能让贺氏壮大发展，可有人为了抢占生意而非要害他，害的两地几十年决裂，害得他在大陆被抓捕。

    女孩指完自己的，再给太公公指阿哥的，老爷子一看，阿钰的胸前也有一枚。

    贺朴廷忧心忡忡，贺朴铸低着头，但他们都堂堂正正，坦然而自信，只有贺朴旭一脸惭愧，躲闪着，回避着，不敢看他的目光。

    针对这件事，苏琳琅的应对方式是，她直接把自己那把戚家军军刀带到了病房里。

    当老爷子问她干嘛拿把刀来时，她说：“阿爷，我是必定要带你去观礼的，人挡杀人，鬼挡杀鬼，所以不要怕，安心休养，有我在，您就能得到您想要的。”

    生意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是很多人一起的齐心协力，老爷子曾经用错过人，差点害的贺氏破产，但公司别的董事都是得力干将。

    因为大家有预料，老爷子过完今天，只怕也就离走不远了。

    贺致寰只想疼爱重孙女，宠爱重孙女，想把江山基业都交给嫡亲的重孙子，但是他不得不正视阿钰的领导力，分权，分产业给她。

    努力了但不会得到回报，失败的概率是99%，成功才是1%，所以也许贺朴旭这辈子都没机会拿到影帝，只能永远被提名，他也将永远无法上台感谢他的阿嫂，兑现他的诺言。

    而他越是这样，对身体的损伤也就越大。

    贺致寰是商人，也是老派人，讲迷信讲因果，苏琳琅不讲那个，她凡事，只要自己想做的，日本人都不怕，毒贩子都要斩首，她该做就做，也从不怕鬼敲门，因为鬼要挡了她的道，她照样杀。

    转眼就到这天了。

    这让贺致寰很惊讶。

    贺致寰重重点头：“摘了它！”

    只需等长大，就可以跟他爸爸一样，去给贺氏的十万职工做高级打工仔了。

    他于人群中找着，目光搜寻过一群穿西服的男孩子，终于找到了，他的小孙女儿，她果然长大了，穿的洋装，披着长发，明艳大方，是老人家们一看就会喜欢的女孩模样。

    她现在知道太公公有病的事了，而当她想温柔的时候可温柔了，她小心翼翼靠近太公公，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又指自己胸前，那儿有一枚小小的旗帜，是红色的，上面还有五颗金黄色的星星。

    不过苏琳琅做主担保，老爷子自己要去，医生只是外人，当然不会拦着他的。

    “这是小姑设计的呢，好看吧。”阿钰说。

    但那就是人生的残酷真相。

    他们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是冰雁设计的，阿铭的是笔挺的黑色小西服，打上小领结，白白净净瘦瘦高高，恰跟他爸爸活脱脱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出，每一个歌星，舞蹈家和音乐家们，都称它是自己状态最好的演出。

    老爷子一看孩子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再看他的一帮董事们，许董连忙说：“主席放心，即使我们退休了，还有天珠天爱，天玺他们，大家会一起把贺氏继续做下去！”

    她身后就是贺氏兄弟们了。

    不过老爷子提着一口气要去观礼，实在没力气多说了。

    这么些年，辛苦他们了。

    但她最操心的依然是贺致寰老爷子。

    她说：“您听到这个，是会想起枪声吧？”

    可孩子们越来越大了，他们性格中的优劣势也越来越明显，贺致寰也不得不认可贺朴廷的建议，两个孩子一起培养，在他们长大后，由他们俩人共同来打理贺氏。

    苏琳琅也很忙的。

    季霆轩和他太太这几年在东南亚开了好多赌场，就连赌场都挂出旗帜在搞声援。

    阿铭说：“太公，这个别的小朋友都没有，就我们俩有，独家的喔。”

    她说：“阿爷，我带孩子们先去一步，现场不能去保镖，陪同家属也只能有一个，但你放心好啦，我会照顾好他们，不叫他们被礼花轰到，枪声吓到的。”

    贺致寰费力的抬手，冰雁立刻过来了，还像小时候一样习惯性跪在他的膝盖前唤阿爷。

    跟董事们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是大家揣摩着他的心思，说给他听。

    但很奇怪，苏琳琅就能理解他。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人也不是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所以曾经码头扛包的苦力有千千万万，但只有贺致寰一个人做了首富，更多的都早早病死，累死，贫困而死。

    港府各界人士组织的每一场活动，如果她不露个面，主办方的负责人就该哭了。

    他于是跟苏琳琅说：“把它摘了。”

    他们的小姑就是冰雁了。

    苏琳琅不是医生，治不了他。

    阿钰过来给阿公公看她的衣服，她穿的是粉红色的圆领小裙子，头发也修剪的圆圆，瞧着格外的乖巧。

    冰雁笑问：“阿爷还不放心？”

    这天贺家人全都来医院了。

    贺致寰再看苏琳琅，她今天要全程陪伴他，跟他穿的是同色同系列的西服。

    但他此刻突然发现，如果还能有时光，他最应该陪伴的是他可爱的小孙女儿冰雁。

    他知道今天是个非比寻常的日子，是回归的日子，但他听到鞭炮，却总以为是枪声。

    贺氏董事局所有的董事们都来了。

    两个小崽崽换好了衣服，先来见阿公。

    老爷子住院后又咳过几次血，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虽然嘴里说撑得住，但心里应该挺慌的，他一生强求到了很多东西，都是因果中不该有的，他儿孙成器，四世同堂，还家有万金，他本该收手的，但他还在贪心，就怕自己贪不到，再加上阳气将尽，老爷子就有点谵妄状态，总觉得阎王要来索他的命。

    其实贺致寰最放不下的就是贺朴旭。

    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他们自己去摸爬滚打，勇敢闯荡吧，或者失败或者成功，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贺致寰说：“阿雁！”

    贺致寰深深点头，向许董致谢。

    不种生基不点七星灯，又不想死在手术台上，老爷子只有一个愿望，撑到那一天。

    对唯一的孙女，他也是大家一贯对待女孩的态度，给予她丰盛的物质和优渥的生活，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关心和陪伴，教导。

    毕竟现场菌群复杂，还是半夜，零时。

    贺致寰人生的几次重大变故都跟大陆有关。

    各家企业的户外广告也全都换成了迎回归的主题，就连袁四爷都破格，暂时不打那个大陆去，输的一干二净赖着不下船的赌鬼了。

    因为贺朴廷要去当班赚钱，身为贺氏主席，很多活动她都必须亲自出席。

    他们有任务，会先一步到场。

    以为是被当成敌特而抓捕他的，大陆公安们的枪声，以为是海底隧道里，那几十架AK对着他儿子狂扫时的枪声。

    贺朴廷在副驾驶，年轻人理解不了老人，他说：“阿爷，摘了您就听不到声音了。”

    医生其实并不想老爷子去，因为那会严重影响他们的后续治疗，甚至，虽然备着救护车，但医生们还是怕老爷子要出意外。

    老爷子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他确实受不了外面，7月盛暑，只是从出门到上车的那一刻他都热的喘不过气来，险些窒息。

    但她能疗老爷子的心病。

    贺致寰想安慰贺朴旭几句的，失败一生也没什么，这世界上成功者并不多，失败者反而到处都是，他没必要因为不成功就愧疚的。

    人老，或者病，意识混乱时，是受不了声响刺激的。

    直到几年前他的想法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