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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平倒怪了。

    宣六遥笑笑:“眼下只能如此,等把你送出京城就换回来。”

    旁边却凑过来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瞳仁如黑玉桃花,“他”浅浅地抿着唇,勾出一丝顽皮的笑容。

    这不废话么!

    他娘的,又掐脖子!

    “好,朕陪你。”

    心头火起,宣六遥一抬手,只听一声轻微的裂帛,朔月剑刺进了莫如是的身体。莫如是手一松,低头摸摸自己的肋下,抬眼瞪他:“你,竟敢杀爹?”

    宣六遥正要矢口否认,一想又要连累封玳瑶,改口道:“奴家体弱,随身带的补药,药瓶是不小心掉下的。”

    “得把你化得没那么......好看。”

    有趣个屁呀!

    宣六遥心想这可糟了。他只能继续哀求:“太后,奴家从小身子弱,也曾死过一次,好在老天见怜又让我活了过来。想必也是落下了病根,不曾想赶在这个时候发作。若是家父知道我病未全好,他是万万不敢把我送来的。太后可派人去江左询问可有此事,奴家真的没有骗您,更没有欺骗圣上,求太后明鉴。”

    话音未落,莫如是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对不住紫萸,原本我指望你进了宫,能给莫家锦上添花、永保富贵,想不到你为了不进宫,竟惹出这等祸事,眼下太后、圣上都在盯着,我也是不得已......”

    宣六遥嘴硬:“太后,您说的奴家听不明白。”

    宣六遥却滞了一下,他刺伤了她的父亲,眼下还不知死活。且,她父亲原本是要弄死她的。这傻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到了天黑,他趁着夜色,又冒险出去。好在守卫离得远,他贴着墙角往另一边走,也无人发现。

    他俩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摸自己肚皮的莫如是,他满手满肚都是血,而他的“女儿莫紫萸”正狼狈地扒着棺材站起身。

    “好了。”

    原来把他拖过来洗干净,是打算把他送上圣上临幸。他怎么没想到呢?

    “死丫头!”

    他在屋外等了一会,无人出来,再不进去,怕被守卫发现。他提起朔月剑,小心地推门进去。刚进去,门便被悄然关上,门后站着一个高大粗壮的人影,似正在等他。

    他终于回过神,此时她的脸已是平平凹凹,姿色全无,只一双眼眸清亮闪烁、动人心扉。

    “紫萸。”他犹豫着开口。

    这次,他没让她闭上眼睛。

    回来时,屋门竟半开着,里头却是黑咕隆冬。

    宣六遥整个身子被往上拎起,他只觉喉头一紧。

    “他”自然是莫紫萸,似乎还挺满意这张面孔。

    宣六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爹不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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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他。”宣六遥指着莫如是,“我不逃,你们先救他。”

    棺材留了气孔,若是有人来能听得到,到时施些障眼法,在脸上变出些尸斑,诓过梅紫青和宣五尧,只要将他送出宫便万事大吉。

    “你爹你不认识了?”那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满是怒气。

    没办法,他只能躲在不远处等。

    “我看看。”莫紫萸好奇地凑近水银镜,顿时脸苦了下来:“这也......太不好看了。”

    -----------

    好在憋着憋着,日暮了,夕阳余晖处,三人一鹿出现了身影,不紧不慢,款款而来......宣六遥热泪盈眶。

    “本宫也很糊涂。你为了不进宫,蓄意假死,又刺杀自己的父亲......为的是什么?想来想去,女人这一生,要么图情,要么图安稳。你不要安稳,不要父女之情,你也没有孩子,那么只有为了男人了。何况此事,只凭你一人怕也做不出来。”梅紫青居高临下地看他,“这个男人应当就在京城接应你,在宫中也说不准。”

    “行了,”梅紫青板下脸色,“懒得跟你废话。你供出那个男人,可饶你不死,也可放过你全家。若是不说,那只能把你和你们莫家定欺君之罪,满门抄斩了。”

    “嗯?”镜子里的她挑了挑眉,“什么?”

    宣六遥懵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眼下自己是莫紫萸呢,对方是莫紫萸她爹——江左巡抚莫如是。

    “你又为何刺杀你父亲?”

    宣五尧一把搂住他往一个屋里送,那屋里,宽大的床、崭新的被褥、朦朦胧胧的帐幔,让宣六遥心里慌得如老鹿乱撞。

    他在她的注视下,细细地洗掉她脸上的颜汁、剥掉附着在肌肤上的胶皮,又用细巾沾着清水替她一一拭过......

    终究是夸她好看,莫紫萸愉快地点点头:“好。”

    他吃了一惊,因为出去时他怕被人发现,是关上门的。此时里头显然是来了人,可谁会在夜里进去呢?

    然而下一刻,他被捉了个结结实实地,拖到绿染宫去了。连朔月剑,也是他忙里偷闲将它隔空送回国师府,免得认得这把剑的人认出他。

    若说春风拂了脸,渐渐催红枝上桃花,只说辰光在枝下流过,慢慢研磨,磨碎一颗心,磨碎另一颗心,再合到一处,缓缓地搅,搅起心头万千情意,千鸟飞尽,空留一对有情人。

    宣五尧一楞,随即扑上来将他用力往床上压,一边笑道:“有趣......”

    他想叫声爹,却觉着有些开不了口。

    “太后,”宣六遥软下声气,“奴家也很糊涂,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一关,就是三日。

    宣五尧目光灼灼,猴急猴急地把他往床上压,一双手更是不老实地去撕衣裳。宣六遥哪能让他得逞,使劲一推,将宣五尧推了个趔趄。

    梅紫青盯着他,一时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

    守卫捡起沾血的银锭塞进怀里,随后互相使了个眼色,持着刀向宣六遥包抄过来。

    “我......还是露馅了,你还得换张脸。”

    她看着被扔在院里的“莫紫萸”,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是怎么想的?荣华富贵不要,要拖着一大家子进鬼门关,我们宣家,这么入不得你的眼么?”

    “天色黑,奴家根本没有认出,只以为是歹徒才失手误伤。奴家后悔莫及,还望太后令御医救回我爹爹......”

    “你床底下的药瓶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听说你死了,朕心里痛了好久。”宣五尧含情脉脉地看他,“这下可好,你又活了。朕的心也活了。”

    可莫如是不容他犹豫,气势汹汹地逼近了他:“你果然是假死?你想害死我们莫家上下么?”

    他咽下了后边的话,使劲地捏了两把宣六遥的胸,不解道:“这么平?”

    他从地府回来找我有事?

    第四日,他被带进一个宫轩洗澡。他将侍候的宫女赶走,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裙正准备溜,圣上宣五尧却在门口堵住了他。

    “来吧,美人,朕替你脱衣。”

    可一天只去一次也不够。

    看管府门的仆人却不让他进,说国师不在,也没吩咐过放什么小姐进去。

    “好吧。”

    梅紫青半夜被叫醒,听说莫紫萸刺伤了莫如是,有些惊讶,但也未恼怒,她正等着这一刻呢。

    哪都去不了,还得提防被人发现。

    就这样过了一日,也不曾有人来查看过。

    躺在棺中倒是舒坦得很,饿了,隔空取个包子就能吃,麻烦是只能进不能出,下午时分,他实在憋不住了,使了隐身术溜出去上了个茅厕。

    莫如是提起力气说道:“尸变......尸变了。”

    “我......”宣六遥仰头看着他,“不是,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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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替她洗去原来的妆容,他又对上她的眼神了——她的眼形很美,但若仅止于此,他并不觉得如何,偏偏她看向他时,眼底如从亘古送来的微弱却璀璨的星光,又令他的心尖微微发颤。

    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无奈:“只能这样了。”

    国师府内,宣六遥先行洗去自己的假面,毕竟顶着这张脸带给他的感受太不愉快。他对着水银镜重重地拍了拍洗净了的脸颊,长长地松了口气。

    宣六遥趁他楞怔,将宣五尧一把掀开,也不顾头发凌乱,噔噔噔逃了出去。他一路奔出内宫,直奔向钦天司,奔到门口一想,不行,别让人发现了,随即掉头奔出南大宫,出了长安街,他才放慢脚步,把头发、衣裙捋整齐,遮遮掩掩地回到国师府。

    宣六遥使劲挣扎,却激得宣五尧更加兴致高涨,一双手拨开他的衣襟伸了进去:“美人......”

    宣六遥赶紧捂着肚腹,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圣上,奴家......奴家这会儿还头晕.....哦不,肚子不舒服.....奴家想先歇会儿。”

    半晌,她挥挥手:“先关起来。”

    他一惊:“谁?”

    莫如是挥起一掌,宣六遥哐地撞上棺材,棺盖歪了一歪,沉重地滑向地面,轰地一声。不多时,门外出现火光和脚步声,两个守卫的兵士急匆匆冲进来。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正要递给守卫,却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身下流出鲜血,慢慢蜿蜒开来。

    我又不是小鸡崽!

    简直比憋尿还难受。

    晚上,宣六遥让莫紫萸和胡不宜睡一起,可没多久,只听那屋嗷

    “你听我说......”

    若是守卫,他们即便进去查看,也会带上火把。

    送走尚在惊诧的莫紫萸,宣六遥钻进棺材躺好。朔月剑是法器,不便留给她,他藏到了衣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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