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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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大王一向看中公子，或许是嫌弃先前的老师不够称职也未可知。

    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他们蒙氏一族绝对会誓死追随大王，心如磐石，无可转移。

    秦王嬴政正在案边批阅奏章，身旁并无其他人伺候，只有一位眼生的内侍，垂手立于较远处待命。

    “卑职不敢。”

    晨时的教学甫一结束，蒙恬就匆匆赶往章台宫，打算向秦王汇报芈王后的回复。

    哦，那就是同意了。蒙恬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很像一块笏板，被那两人在手上传来传去。

    嬴政放下手中兽毛捻成的毛笔，远在一侧的年轻内侍见状，十分有眼力见地快步挪蹭过来，将他批阅完毕的奏折晾干、卷好，收到一旁的长条案几上。

    若是其他夫人胆敢将他的仙药泼掉，绝对会被当场砍杀，甚至是腰斩，但大王也只是将她禁足，自己在章台宫内兀自狂怒。

    芈王后对大王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毕竟他们是少年夫妻，她亦是大王主动展开追求的唯一一位女子，情分自然不一般。

    嬴政稍稍抬起视线，并未停下手中的书写：“她怎么说？”

    嬴政挑起眉头，瞥了他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

    “郎中大人。”李斯回礼，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暧昧，像是含着笑意，也像是在筹谋着什么。

    “她一向吃得少，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

    蒙恬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讲理，额角抽了抽，决定不参与到这对夫妻的感情纠葛中，默默杵在一旁，将自己站成了一根柱子。

    然后便展开奏章，低头批阅起来。

    “她说无论什么过错她都认下了，只是希望每天能多送来些肉食和水果……”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通往宫殿入口的台阶下，遇到了刚刚与秦王议过事，手持笏板正欲离开的李斯。

    不过他们大秦，一向更看重能力与才学。各国外客有一技之长者，均可获得重用，这都得益于历代秦王开阔的胸襟和眼界。

    嬴政手上的动作一顿，竹简上晕开一块豆大的墨迹。

    当然，她若是能认错，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蒙恬自然是看出了他这份隐匿的心思，所以才擅自加快了进度。

    “大王。”

    公子扶苏年纪小小就温润有礼，翩翩若君子，他本也十分喜欢，便毫无怨言地承下了这个职务。

    嬴政目露不悦：“寡人还没有赦免她，她如何敢夜夜笙歌？”

    他快步登上长长的阶梯。秦王宫巍峨苍茫，像是一只蛰伏的雄鹰，随时都会一飞冲天，傲视苍生。

    “……”蒙恬垂着头，算是默认了。

    “哦？”听到殿前失仪的王后恢复了好情绪，嬴政放下手中正欲展开的另一册奏章，眸光幽深地望着蒙恬，“何以见得？”

    “扶苏最近如何，可有进步？”

    “你这是在袒护她吗？”

    他总给人这种感觉，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却又能在一些重大事件上稳如泰山，无比可靠。

    “蒙恬，你又擅作主张了？”他轻轻哼了一声，继续书写。

    扶苏公子的骑射，原本是由专门老师教习，然大约七八日前，秦王忽然指派他去接替，甚至不惜免去了他目前正在参与的一项重要任务。

    “王后她……认错了。”蒙恬答，想起自己离开前，芈王后忽然提出的怪异要求。

    其实秦王派他去，并不是让他催促王后认错，只是让他窥察一下王后目前的状况，然后汇报给他。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

    仅就个人而言，蒙恬并不很喜欢李斯的为人。

    “长公子今日进步飞速，想必是母亲情绪恢复，自己也变得积极、好学了。”

    夜夜笙歌？他有描绘得如此夸张吗？

    “想必是最近天气寒冷，食欲增加了。”

    “廷尉大人。”蒙恬手掌交叠。

    “大王，王后关于增加伙食的请求，应否？”蒙恬偷瞄着秦王的表情，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问道，刻意没提解除禁足的事。

    蒙恬斟酌了一下道：“王后华裳桃妆，还一直吟唱歌曲，想必是心情大为好转。”

    他蹙起斜飞入鬓的长眉，怀疑地瞥了蒙恬一眼。

    李斯曾是吕不韦的门客，是吕不韦将他推荐给大王，让他的抱负和才华得以施展，可他却在罢免吕不韦的过程中，没少出谋划策、煽风点火。

    蒙恬自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大王能够尽快亲政，加快攻打六国的进程，从大局上看无可指摘，可未免显得过于冷血，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