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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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他的话，莱娅的目光缓缓挪到二楼，这里正好能看到被滑出一道道印痕的卧室门，光从豁口里打下来。

    一入夜，马林梵多的街灯亮起，任务结束的士兵们涌入各个商铺。不多时，酒馆里人声鼎沸。

    往酒馆的方向望，红墙棕顶，铜制的精巧招牌迎风摆动，不久那里就会有新的主人。他很期待未来的相遇。

    斯摩格：“......”鬼才会想听这么无聊的故事。

    “什么意思？”莱娅看着他。

    莱娅走的那天打扮得很青春洋溢，头发松松散散扎到一边，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袖，下身只穿了条短裤。由于常年待在室内，她的皮肤白得过分，两条白生生的腿尤其晃眼。

    没人管束的露娜玩得不亦乐乎，终于有天她来到了莱娅酒肆的门口，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酒馆到了晚上灯火通明，白天却冷冷清清，为什么大人们都很喜欢来这里，因此踏进店门。

    斯摩格似乎想把楼梯整个翻新一遍，榔头敲击声叮叮梆梆，很有节奏。莱娅就这么看着，这幅场景很是安静，她想到一些高兴的事，忍不住眯眯眼睛。

    莱娅不知与达斯琪说了什么贴己话，围坐周围的众人皆笑得灿烂，连缇娜也扬嘴笑笑。

    响雷的阵雨往往不会持续很久，果然不出半小时，大雨就转成发丝一样的小雨。

    今夜景致照旧，斯摩格猛吸了几口烟，忽地想起方才莱娅的举动，他也走到外墙。

    她半玩笑半真心地问：“然后呢？我会找到人生的意义吗？

    莱娅点点头，目光不聚焦地盯着他手中的活计。

    全军上下都瞒着她这个消息。

    没想到露娜像小大人似的拍出五贝利硬币：“我想尝尝酒有什么好喝的。”

    斯摩格脸红，气急败坏回应：“我才没有在意！”意识到方才的失态，他清清嗓子，错开身去。

    达斯琪跟在他身后，早习惯了上校的口是心非，解释道：“这是一个叫露娜的小女孩写的，这是她和莱娅小姐的约定，约定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地下室太潮，木板老化很严重。"他说。

    莱娅闻言微微蹙眉，似乎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停顿后回道：“也许吧？但没有什么是永远的。这是一件需要...归属感和决心才能做出的决定吧。”她又一次看向光从卧室门上透来，这里清冷空荡得要命。

    莱娅说起时如数家珍，她讲小时候剥牡蛎沾得身上一股味道，养母形容她像小美人鱼，镇上总有不少想追求她的青年，勒布朗先生逐一把他们打跑。

    莱娅把头深深埋到毯子里，在他抽完半根雪茄后才抬头，“别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达斯琪也不行，她要把这里的一切，深深地埋在心里。

    露娜大方地请莱娅吃了一个甜筒，莱娅是大人，吃三个球，她是小孩，吃两个球。

    莱娅觉得此刻的斯摩格像个严肃的教官，正在为她这个坏学生的未来而烦恼，自己的联想真是精妙极了，真符合斯摩格一贯不苟言笑的风格。

    莱娅没接，逐一回复：“首先，酒没什么好喝的；其次，你现在太小不能喝；最后，不如花五贝利吃个甜筒。”

    当年这段楼梯还是她亲手翻新的，她一会儿抱怨木板的翘边能绊倒人，一会儿又嘀咕地下室太过潮湿。勒布朗先生彼时连站立都困难，却还有十足的力气训人，听到这话他用拐杖戳戳莱娅的头，说她什么都不懂。莱娅就捂着头争辩:“地下室都快长蘑菇了！”

    一个小兵找达斯琪搭话，达斯琪畅快地写下了电话虫号码，被莱娅提醒这可是搭讪的信号，她磕磕绊绊地红着脸要回了号码纸。

    忽地，达斯琪想到什么，落手轻敲拳：“我刚刚给那个男生的是基地的号码，早知道就不要回来了，白白让他尴尬。”

    达斯琪向二人展示自己新淘的刀具，利刃出鞘，在灯光下迸发颤颤寒光。她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购置这把刀如何不易，由于斯摩格绝不放一个海贼离开罗格镇的强硬措施，让刀具店老板对海军有诸多不满，起初恶意太高价格，达斯琪和老板据理力争讲了四五番价才买到。

    露娜年幼丧母，在本部当佐官的父亲不得已把她接到身边照顾，但他在最近一次执行任务中失去联系，下落不明。

    莱娅在胸在比了一条线，喏，过了这条线姐姐就请你喝酒。

    斯摩格接到最新的情报电话虫，赏金一千五百万贝利的巴基被击败，这点赏金虽然在伟大航路不够看，却是在东海有名有姓的海贼团。巴基本人下落不明，至今对手身份不明，想来不算小角色。

    莱娅打了个冷颤，默默点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住在那里了。

    也许在她消化之后有力量讲给别人听吧，她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

    斯摩格对外宣称克里恩所在的海贼团意图劫掠莱娅的店铺。这群小海贼连伟大航路都没迈入就被一网打尽。

    ......

    “......”斯摩格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想让基地天天收到什么色情消息。”

    良久后，斯摩格开口："很多人在受到创伤后都会选择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或者说重新调解。"他见过很多患有战争后遗症的海军，在退役后往往会选择远离俗世、远离纷争的生活。

    斯摩格一向反感对离别的夸张化渲染，他在更高处伫立着看到船只驶去。

    斯摩格在三天后收到了工作人员的回复，幸运似乎又一次垂青莱娅，靠近港口位置的居酒屋近期正在闲置长租。

    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其中难免夹杂着筋疲力尽的消极态度，恐惧缠绕她太久了，真到了解脱恐惧的这一天反而虚空地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一提起刀她就说个没完，缇娜细细端详，抚了抚头发，难得松口称赞是把好刀，并补充“果然很符合斯摩格的作风”，莱娅笑眯眯地听她讲故事。

    他注视着她，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没有想过找一个伴侣，各种意义上的伴侣，这样也许会轻松些。”这一刻，他不仅仅是在与莱娅对话，更是在透过她寻找作为海军的答案。

    莱娅把她举过肩，“当大人有什么不好？又可以喝酒又可

    他捏紧电话虫，又走到门外，点燃两根雪茄，心想着怎么翘掉这场无意义的海军大会。

    除了更换支离破碎最严重的第五节木板，他在检查过后还更换了其余的木板。

    他看了一眼酒馆中言笑晏晏，几个士官感慨安德鲁越蹿越高，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安德鲁本人被夸得有些羞赧，这些人都曾是与他父亲并肩作战的战友。

    三个女孩很容易聊到一处，虽然有些各说各的嫌疑。

    约莫五点刚过，海港已经微微泛起亮色。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雨升高了水位，海水温和地冲刷海岸线，连成面的船只波荡。升高的海面还带出一群跃上码头的鱼，此刻正翻腾着想回到水里，鸥鸟鸣叫，一排排飞到岸边捕鱼。

    露娜垂下眸子，“他们都说，等我长到这么高爸爸就回来了。”

    余光瞥到莱娅莞尔，斯摩格冷峻的脸也宽和一些，“想到了什么？”

    斯摩格点了两下火，受潮的雪茄仍然能点燃，星火微亮。当海军就是会见识到很多惨烈的人类共同的悲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莱娅不幸，但也幸运地开启新生，她讲述这个尚且温馨的故事却能轻而易举勾人恻隐。

    这一面墙上无灯，需细细瞧才能看清，墙上有几道彩笔印，在最后那道印记边有个小孩模样的字迹：我现在这么高啦，还画着一个太阳般的笑脸。

    斯摩格回头，又顺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片刻后他说：“仓库里没有合适尺寸的门板和玻璃，不然你先关店休整几天，这些日子你可以住先搬到基地宿舍。和达斯琪。”

    莱娅裹着毯子蜷缩在椅子上，她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就是头发还半干半湿，湿哒哒紧贴着头皮。斯摩格取了仓库的木板，正在修缮楼梯。

    罗格镇是通往伟大航路的唯一途径，斯摩格有一种预感，他与击败巴基的人很快会相遇。不论对手，他都不会放这种人进入伟大航路一步。

    他和所有百里挑一的、重重筛选到本部军事学院的、志向高远的年轻人一样，心里默默念着存在且唯一的答案：正义。

    一周后，途径罗格镇的支部船只会驶向马林梵多。这一周的莱娅忙着打点行李、整理账面、出租店铺，随行保护她的士兵们殷勤得过分，让她好不适应。

    “上校果然很在意呀！”许久不见自家上校的影子，达斯琪出门寻他就见到这样的一幕。

    斯摩格说出心中的设想，如果有机会去一个安稳且远离一切纷扰的地方呢？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提议，他深知自己并不能完全站在莱娅的立场理解这一切，只是他发誓会保护她的安全，各种意义上的安全。

    达斯琪霎时又涨红了脸，怎么能...是色情消息嘛...上校真是爱乱说。

    看着眼前这么个小不点，莱娅诧异地问她想做什么。

    当年黑腕教官站在高台，用覆盖整个训练场地的气魄问：“为什么当海军。”

    因为知道在未来一定相见，达斯琪对这场暂时的离别没有抱有太大的情绪，反倒是基地士兵一个个连胜哀怨，在港口边挥泪送别。

    斯摩格如实回答："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一定是个新的开始。"

    马林梵多一半的居民是世代居住的，另一半多是些军官的亲属，获得马林梵多的暂居证并不容易，除了开设资金外更重要的是接受严格的背景调查，要找一个身世清白，直系三代与海贼没有牵扯的户主。当然，最直接的方法是找一个本部佐级以上军官当担保人，暂住期间发生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军官连坐。

    安德鲁在一旁战战兢兢为他添酒，见他埋头喝了一杯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