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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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索然无味地坐在一旁，周遭喧嚣，那女孩却不为所动。

    连镇里最厉害的枪手也要夸她有些天分，莱娅同小九关系最好，但她连小九都没告诉。第一次练枪时她很惊讶，惊讶于自己手不抖心补颤，似乎生来就是要做这个的。

    若论割裂身份统一的源头，那大抵能追溯到莱娅的第一次打靶训练。

    燧石枪比莱娅想象中更重些，“砰”的电光火石间，她被巨大的声响一惊，受后坐力的影响向后挪了半步，心头重重跳了几下，又马上稳住身形。接着瞄紧酒瓶，连扣五枪。

    于是二人以男子汉的坚毅齐声道：“没事了，我们会誓死守护莱娅妹妹。”

    老修女虽然也讲授孩子们基础通识，但威士忌山毕竟以音乐与酒品为立身之本，大多数人娴熟地掌握酿酒工艺与乐理知识，对文字本身却不大感冒。

    吧台后挂着孤零零的招牌，今天推荐酒品是龙舌兰日出，船员们大多是东海出身，没听过这种稀罕东西。

    方才还唏嘘的众人彻底目瞪口呆。

    边走边琢磨：“学棍学剑吧，我又没什么基础，要论体术，我也没那个力气，不如学使枪吧。”

    调酒与识字，前世里最不起眼的两项本事，却在今生成为最傲人的优势。

    远处传来一声：“你小子，又来找莱娅的茬！”

    看着莱娅认真学习的模样，哥哥姐姐纷纷涌现出吾女长成的酸涨。

    他用无弹的燧石枪掩饰，“诺，这样上弹，这样扣上，这样上膛。”

    莱娅歪头思索，“看情况。”然后拿手中的纸卷成桶敲敲他的头，软趴趴的一下、两下，又摊开来展示，“瞧，新出的规定，中途退出的可不能算。近来赏金吃紧，你可要体谅大家。”

    “哦，抱歉抱歉。”莱娅不好意思地吐舌。

    与此同时，哥哥姐姐眼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妹正在酒廊上单方面压制雷门。

    同是女生，同是可爱女生，众人显然对小八饰演的莱娅认可度很高，仿佛真的见到莱娅奕奕神采。

    “所以说…”这是莱娅最新的口头禅，小九捏起鼻子假扮莱娅，双手叉腰，眉眼一挑，“你们叫我来干什么？”

    既然雷门把自己小魔女的名号传扬到全镇，她并不介意巩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雷门凝视她两刻：“你倒是记仇。”

    莱娅花了好几个晚上才完成全镇的人员统计表，由她和老镇长的女儿一齐统计分配。

    直等打完，雷门才想起躲闪，伸手接过新规章仔细研读，再抬头时，莱娅已经挽着大姐头说说笑笑地跑远了。

    莱娅满十五的那年也不例外。

    莱娅的文书水平也在短期内被迫提升一大截。

    作为修道院的最小辈，莱娅并不大介意以没心没肺的形象出现在大家视野。但究其原因，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给修道院的众兄姊留下了纤弱的印象。

    小四小五宽慰的话卡在嘴边，莱娅本人眯起眼睛检查，略得意地笑道：“我见过别人打靶，我这样还算不错，是不是？”

    莱娅直起身，步履生姿，船长和一旁喝酒的副手都忍不住吸了口气，那个女孩身着鱼尾红裙，有一头及腰的粉发，像水草缠人。好像从酒柜中走下的龙舌兰姑娘。

    小四小五正想接下来如何宽慰妹妹第一枪绝打不中的时候，只听巨大的枪弹声响，木桶爆裂，木屑四溅，周遭石子草皮乱弹。

    正感慨的一众人吓得扑倒在地。

    他人身量高，居高而下倒显得莱娅颇没气势，她站高两级台阶，故作沉思地想了片刻，好像才认出他这人，轻笑道：“所以说，中途自己喝断片，这也算一次？”

    小七推了推小六，小六推了推小七，作为年龄最大的两位哥哥，又作为赏金猎人镇的一员，督促妹妹学一门护身手艺义不容辞。

    别看小九平日里嘴碎，教学起来言简意赅，句句直达要领。

    此刻却见小八扮做的莱娅上下端量二人一番，颇有几分莱娅的神采，莞尔一笑：”小六哥哥、小七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酒馆灯光调到最大，亮如白昼，一伙海贼们已如入快活林。

    以至于莱娅的身份十分割裂，她在同龄少年们眼中是打破了缄默法则的小魔女，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有人受得。但在修道院却是个十足的乖孩子，哥哥姐姐恨不得把她锁在橱窗里，以保护她不受丁点危险。

    小九神色得意，瞧他又吃瘪了吧。

    雷门气极反笑：“怎么看都不像我在欺负她吧？”

    寻声一看，原来是大姐头与小九找来。

    雷门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他来着莱娅的去路，冷哼道：“喂，上个月的名单统计错了吧。我明明算八次，怎么记的七次？”

    小九惊愕的掉了下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被形容成因为不想吃面，所以晚上吃猪扒饭一样简单。

    然后她又学着小九，拨动退壳杆，噼里啪啦六颗弹壳悉数掉落。

    莱娅轻易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种前世里感受过上千上万遍的，垂涎的、下流的、玩味的，她不为所动。

    修道院的孩子一门心思想要闯出些事业，自然也没功夫花在读书认字上。莱娅荣升为修道院代笔，起先是下战书、写挑战信，时间一长还承包了小至代写情书，大至总结悬赏名单的艰巨任务。

    此后她定期去训练，不出几个月，打静物已有了几分准头。

    要想为捉拿海贼出一份力，威士忌山的规定极公平，只需提前报备，赏金猎人团会专带新人练手。

    莱娅眨眨眼，用手比做枪，“小八使的那个。”将手抵在小九腰上，“邦邦的那种。”

    船长按耐不住，请莱娅下来，小八偷偷打手势，“那是个值八百万贝利的家伙。”

    “停停停。”莱娅比出打住的手势，狡黠一笑：“谁说是因为那事啦？”

    “是这样吗？”莱娅学着小九的样子，旋转弹轮，按动击锤，扣响扳机。

    小九连滚带爬躲到巨石后，露出一只眼：“可以试着开第一枪……”

    小八给一人给了一锤：“怎么不照剧本上了演？你们说要学武艺，我反问学什么！这样一来全乱套了！”，小九腹诽自己怎么没这待遇。

    不等说完就收获一众人的爆栗，小八嫌弃地瞥开眼：“莱娅妹妹才不是这么说话的。”说罢便重新演绎模拟场景：“找我来做什么？”

    镇长年纪大了，脑子虽还灵光，但眼神实在不济。一边他瞅瞅三天一斗五天一争的小帮派们，一边他又听闻莱娅近来的本事，索性招她去镇办公室协助做些文书工作。

    修道院众人凑在后山的乱石岗，这是全镇默认的打靶场。

    雷门一哽，涨红了脸，居然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不算？规定里写着算半次的。”

    她跨坐在船长面前的桌上，向耳后别了一缕发丝，垂眸问：“你叫我？”

    近些年来威士忌山人口增幅大，普通居民就三千多人，单单在政府排得上名号的赏金猎人有好几百位，而靠赏金维持的镇经济又是极不稳定的。近来众口难调，最终镇长决定以统计表的形式分配赏金。

    相反，她对外越是颐指气使，哥哥姐姐越是保护欲作祟，大约把她当做亮爪的小猫，溺爱万分。

    大多数本地的少年都是在十四五岁拿下头一单，然后正式成为赏金猎人预备役的一员。

    兴许是莱娅一句“靠看书猜调酒”的威名打响，此事一出全镇上下不遗余力的深度发掘她的天赋。

    见二人不做声。

    威士忌山的夜晚寒风凛冽，远看仙人掌山峰细看确实密密麻麻的墓碑，远山透着森森鬼气，山下镇中一隅却是异常鲜活热闹。

    今天来的海贼团也不是什么出名的角色，船长身价八百万贝利，船副与个别手下各自为三四百万。

    二人又想到莱娅妹妹偶尔流露的孩子脾性，更加坚定了要努力训练一辈子庇护小妹妹的决心。

    回修道院的路上，大姐把方才众人的提议透露给莱娅，小九悄悄提醒：“你若不想学，找个借口溜了便是。”

    推搡的二人这才冷汗涔涔，不自禁幻视到莱娅从软乎乎的小妹妹练成体魄健硕的大姐头，不由得痛心疾首。

    莱娅妹妹也才十四，年纪还小，日常训练风吹日晒，不练也罢。何况莱娅比同龄人机灵多了，凭她的聪明劲儿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化险为夷。

    镇里驰名的音乐与美酒自不必说，好色的就安排漂亮姑娘，爱吃的就多嘱咐厨子，酒肉招待，没几个海贼不为之颠倒。

    船长看呆了，眼见着她撑在桌上的手，伸手就要摸。

    大姐头站在莱娅身侧，问道：“他又找你麻烦吗？”

    莱娅枪口朝下，把子弹丢入弹槽，向小九一举：“是这样吗？”

    她涂着蔻色指甲，年纪尚轻，左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清纯又妖冶，好像摇曳生姿的玫瑰花。

    三发打穿酒桶，两发击中旁边石头，最后一发嵌入更后方的树干中。

    船长抿了几口酒，起初还有所怀疑，海贼在哪里都不会成为英雄，这些人安得到底是什么心，但他的目光很快被吧台后的姑娘吸引。

    前方摆了一个玻璃酒瓶，酒瓶搁在木酒桶上，瞄着酒瓶打把。

    却不料，莱娅眼睛一亮，意兴盎然，几乎摩拳擦掌：“行啊，教我学什么？”

    又皱眉犹豫，寻思起来，试探道：“你不会还记着我把小九推下河那事吧？我真是无意的，何况还是我捞的他。”

    周围打配合的伙伴们皆分神看去，赏金最高的那个终于上钩了，但对面是第一次出任务到小莱娅，不由得屏息凝神。

    但心境却大有不同，前世里她的美貌是祸端，这辈子美貌却是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