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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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看光渡的眼神，很难用语言形容。

    宋珧转过头，看着光渡，用眼光询问：叫我？

    那白色的小丸竟然是糖豆，虚陇将药中小丸子摇匀后倒出两颗，自己吃了，颗颗甜得发齁，齁得他直想喝水。

    当然，光渡可以将那枚药就地毁掉。

    但如今虚陇的种种举动，倒是帮光渡反向确定了一条关于解药的情报。

    “既然箱子已经检查过了，那么，光渡大人，请吧。”虚陇将搜查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只剩下搜身了。”

    光渡从不用熏香，那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冷，也很雅。

    但只这种程度……在虚陇面前还不够看。

    他光洁的额角，已经出了微微细汗。

    如果他毁掉了药，就是为了让虚陇搜不出来他身上藏着的药……实在是得不偿失，就算是闹到御前，也不过是陛下两句不痛不痒的申饬。

    他判断的方式合乎逻辑，因为这两瓶从颜色上就不匹配，而且那颜色看上去就不像药。

    平日相处时，他从不敢一直盯着光渡太久，因为光渡发现了，就会揍他。

    解药是黑色的一大丸药，王甘看到这几个瓷瓶里面，装的都是小药丸。

    面对这样的压力，宋珧能做到绷住表情，已经很不错了。

    虚陇的目光，反复在两人身上流连。

    有几味药用量很精妙，宋珧辨认出来了成分，擅自改动服用日期，定然会让这几味药的累积在身体里产生影响，会出现反应。

    王甘：“那几瓶我看过了，里面装的与黄色的药粉和白色的小丸。”

    平日里，宋珧随身携带的这个箱子中大多数时候装着药，但他在进宫之前显然替换了出去，如今里面装的真是丹方、一些散乱半成品的火药配比的草纸、许多瓶瓶罐罐的矿粉，还有一些匠人常用的工具，上面甚至还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可宋珧在进宫之前，显然是做过准备的。

    因为他都快忘了自己在哪儿了。

    宋珧完全符合光渡从宋地聘用工匠的标准，专业对口，根本不慌。

    虚陇一一验过手里的这些搓成小丸的药，甚至每瓶都尝过……但，没有。

    虚陇要求手下来搜索宋珧的箱子，这件事即使让皇帝知道，也是合乎情理的。

    搜身。

    宋珧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光渡的长发又凉又滑，在指尖滑落，连自己的指上都萦上雪香。

    王甘将拿不准成分的两瓶深色小药丸，都拿到了虚统领面前。

    这条情报，或许对宋珧非常有用。

    虚陇幽深的眼光，落在光渡脸上。

    虚陇一定会看出问题，只要再稍加试探，就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宋珧的紧张。

    他既然注意到了，那么，虚统领自然也不会错过宋珧的紧张。

    虽然还有几瓶药，但数量上不会引人怀疑，到时候宋珧只说是自己备的常用伤寒药，也说得过去。

    如果虚陇足够信息，派人来考验宋珧的火药知识，宋珧都不可能露出破绽。

    他紧紧皱着眉头。

    若是那天当场把这个祸害给杀了，哪有这三年以来这么多烦人的事？

    动静虽大，却足够仔细，王甘将每一个瓶瓶罐罐都打开，仔细检查过，均未发现异常。

    他在春华殿被炸之前，就从皇帝手中拿到了解毒丸，算算日期，也该是五日后吞服。

    这两个字，光渡短短的一夜，听到了两次。

    在虚统领说出这句话后，宋珧的背脊绷紧了。

    也是因为三年前虚陇对副手的放纵和默许，才让光渡多活了几个时辰，然后就这样被皇帝给撞见。

    光渡把自己披散的头发放到一边，“来，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扎一下发冠。”

    他目光在光渡身上迅速打了个转，落在宋珧的大箱子上。

    光渡捏了一下宋珧的肩。

    宋珧的判断是对的。

    王甘算是谨慎的，已经将“大药丸化整为多，切小了再放进瓷瓶里来试图蒙混过关”的可能，都计算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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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今日，他三年前，就该亲自动手杀了这个祸害。

    ——或许，那个判断标准非常明显，时效很短，立竿见影，他只需要站在这里，就可以观察到。

    “皇上日理万机，宫中遭遇此事，陛下定然彻夜难眠，像这样的琐事，我们应该在面圣前就替皇帝处理好。”

    他似乎很笃定，光渡刚刚没有吃下真的解药，那么另一颗药，现在就只能在他身上。

    光渡身上好闻的气息萦绕满襟，把宋珧越熏越迷糊。

    那边的王甘，也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光渡既然已经拿定注意，回应就非常强硬，“虚统领在这里说的话，句句另有所指，字字含沙射影，我实在听不明白。我当不起虚大统领的欲加之罪，既然虚统领既然对我如此不依不饶，不如咱们现在直接去御前对质，好好说个分明？”

    虽然做着下人的活，但宋珧梳得显然愈发高兴，爪子在光渡乌黑漂亮的头发上撸个不停，还顺着光渡的脖颈，往他脸上瞟。

    虚陇侧过身，让自己的副手走了进来，“王甘，你亲自来，帮着光渡大人和他身边这位宋人，好好都检查一下。”

    他手上拨动检查，眼光却在观察宋珧细微的身体反应。

    所以药一定还在。

    宋珧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可身体那些压抑着紧张的本能反应，没经过特别训练，显然很难隐瞒。

    凭光渡的本事，他毁掉这样珍贵的筹码，怎么可能只期待这样粗陋的结果？如果光渡这样简单对付，虚陇也不至于盯他盯到现在。

    虚陇目光落在光渡身上，心中暗骂了一声。

    光渡从虚陇的反应中，获得了一些全新的信息。

    就是没有。

    也不知道宋国这小白脸怎么想的，身上带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李元阙动作克制，又因为那是李元阙，光渡其实不如何生气的。

    但懊悔是没有用的，错误需要及时纠正。

    宋珧愣了一下，虽然不理解光渡说的话，但他还是照做了。

    只是这一次，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王甘，光渡拒绝得非常

    对于虚陇来说，自己身边用着的人，总得有点把柄抓在手里才算用着放心，是以虚陇并不介意自己手下有些不痛不痒的弱点。

    宋珧理直气壮。

    光渡就在宋珧身侧，是最先注意到他的身体变化的。

    王甘很快就将宋珧的箱子翻了个天翻地覆。

    开玩笑，谁不喜欢看美人？

    显然箱子那边，他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现在能这样接触，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虚陇微微一笑，冠冕堂皇道：“光渡大人既然无所畏惧，那就证明一下自己吧。”

    只是这个错误，愈发滋长壮大，到现在变得这样棘手，早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有了虚陇这句话，王甘从虚陇身后走上前来。

    如果光渡没在正确的日期服用，虚陇一定是有判断的方法。

    现在宋珧整个人都晕晕的，于是完全不紧张了。

    宋珧一丝不苟地梳了一会，整个人注意力就慢慢被转移了。

    虚统领打开看了看，然后示意他将剩下的瓷瓶拿过来：“那一瓶是什么药？”

    王甘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仿佛另有所指，“光渡大人，既然是虚统领之令，请恕下官得罪了。”

    他将目光放在光渡身上的那一刻，宋珧就皱起了眉。

    平常宋珧只有在外面起风的时候，当风穿过光渡发间缝隙，送到他鼻尖，他才能若隐若现的闻到一丝痕迹。

    现在箱子里面已经空了，王甘用手在木料边缘敲敲打打，显然是仔细听着回响是否存在异样，来判断是否存在机关和夹层。

    他这副手王甘向来好色，尤好男色，王甘家中养了好几个娈童，这个毛病，虚陇是知道的。

    直到王甘的手指，停在暗格的附近。

    虚陇不动声色。

    宋珧这些年在中原跟了个隐居的老道士学了一年丹方，帮着打过不少次下手，怎么把药炉炸飞的方法，他瞬间就能默背出几十种。

    只是，虚陇看不出来这样做的意义。

    光渡从来没有提前服用过，也不知道提前吃下去，身体会有怎样的表现。

    而三年前的光渡，正正好好撞上了王甘这点隐秘的心头好。

    这枚药丸，是无法提前服用的。

    ……或者，在光渡挡着的这个小白脸的身上。

    ……或许该说，有点恶心？

    上一次，光渡虽无法拒绝，但那个人，是李元阙。

    但现在，显然光渡让看，给看，还能摸摸他漂亮的头发。

    “拿过来。”虚统领淡淡道，“无论大小，无论颜色，全都要验。”

    他开始变得有点飘。

    很久之前，在宋珧初识光渡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总控制不住自己眼神。

    光渡给他找了个活干。

    当年宋珧第一次帮他试图研究这个药的时候，就得出过“不能随便提前日期吃”的劝告。

    与此同时，王甘还继续检查着宋珧的箱子，他将宋珧箱子里每一层都掏出来，手法十分粗鲁，有点的东西随手摊在桌上，更多直接扔在地上，全无认真对待之意。

    他真的从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拎出一把干净的小梳子，把光渡的头发捧在手里，一下下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