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盈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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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姌忙捧起陶碗，嘴唇贴上去小口地喝，听到慕容渊语气平淡地说：“吃完动身，不许耽搁。”

    只是那脸上的欣喜神色，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妇人上前的动作顿住，看一眼身形高大的慕容渊，没继续向云姌走来。

    只是……慕容渊扫过方才走过的土田，麦苗稀疏，土壤发白，与良田相差甚远。

    慕容渊不愿与她多言，直接回绝道：“不可。”

    慕容渊看着小姑娘的脸蛋被抹得黢黑，清秀的五官被完全遮住，才停下作恶的手。www.nianxiang.me

    就在这时，听得“嘎吱”一声，云姌回头循声看去，主屋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云姌用意念轻点，下一瞬，眼睛突然清凉，像是被强行滴了两滴眼药水。

    等进下一个村子，就把她送给没儿女的人家。

    原来昨晚收集到的善意值，是这么来的啊！

    妇人脸上布满沧桑，看见她的一瞬，小眼睛顿时亮了亮。

    不知为何，云姌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

    云姌一个激灵，从炕上翻坐起身，猛然看见土炕另一端，躺着个黑衣人。

    “唔！”脸颊生疼，云姌瞪大眼睛，“子渊哥哥，你做什么？！”

    面疙瘩很粗糙，热水划开后还嚼得云姌腮帮子疼，分量实在是少，堪堪喝个半饱。

    “子渊哥哥，你吃这碗。”云姌扬起笑脸，眼眸清亮如星，弯弯似柳叶弦月。

    既黑、又亮，就像他幼时看见过的墨色玛瑙珠。

    慕容渊垂眸端详她片刻，弯腰在柴火堆里捡起一块残灰，抬手飞快地在云姌脸上狠擦两下。

    等一碗水烧开，云姌于厨艺一项涨了两个技能点。www.menghua.me

    玛瑙没碎，可是表面多了许多丑陋的划痕，不用那个女人多说，慕容渊自己就十分嫌弃地将之丢弃。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暴君把她丢下了呢！

    却只能看见夕阳下少年的剪影，背着光，她连慕容渊的脸都看不清。

    “要是、要是找不到村子呢？”云姌追问。

    饼疙瘩放进去，静静等它化开。

    她背对着暴君，悄悄打开金手指面板。

    云姌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昏迷的时候，金手指竟然无声无息地攒下兑换两滴【盈目液】的善意值。

    云姌抹抹头上的汗，嗓音带喘：“子渊哥哥，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满满一碗面疙瘩汤折腾许久，也只喝下薄薄一层。

    【盈目液】——

    慕容渊气息十分平稳：“找村子落脚。”再把小托油瓶送人。

    “吃吧，吃吧。”妇人的口音有些重，云姌仔细听才能听懂。

    眼下，云姌只翻出一支缠丝银手镯、两个珠花，还有原身从小就有的羊脂玉玉佩，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信物。

    点下签到按钮，拿到今日份的清露无声喝下。

    下一刻，手心被木柴上的倒刺割到肉，云姌疼得缩回手，嘴里倒嘶一声。

    “你猎不到。”慕容渊言简意赅。

    当然，兔肉没有云大小姐的份。

    慕容渊看她一眼，目光在小姑娘瘦弱的胳膊和小腿上扫过。

    “子渊哥哥！”云姌鼓足力气，又喊了一次，出口时才发觉比方才的声音还要小。

    那是在云府之前的事情了，慕容渊难得回忆起来——

    紧贴着土炕边缘，沐浴在月光之下，云姌又睡熟过去。

    火堆上的兔子已经烤到半熟，散发出一阵肉香，云姌吸吸鼻子，忍不住抬头。

    这户人家，竟是如此的热情好客吗？看见客人就高兴？

    逃荒路上的女孩，总比男孩要麻烦得多。

    “快到了。”云姌瞧见面前人薄唇一开一合。

    看见这样一双眼睛，慕容渊的心情莫名好上几分。

    介绍语只有简短的八个字，这功效看着就像现代的美瞳。

    云姌也不能将慕容渊推醒盘问他，把困惑藏进心底，回头看一眼沉睡的暴君，默默移开两人的距离。

    晕倒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应该是暴君找到了收容她二人的村子，能腾出一间空屋子供过路人歇息，这主人家还挺好心的。

    云姌捏捏自己的小脸，瘦巴巴的，再不好好养养，只怕又要生病。

    同时，云姌也听见脑海里善意值增长的声音。

    她并膝挪过去，借着月光看清这人就是慕容渊，提起的心才放下来。

    再次醒来，是被院子里的劈柴声吵醒的。

    不仅如此，这个妇人送来的吃食让云姌更添一分惊讶。

    如今是灾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妇人却端来两碗大米粥，给云姌的那碗还格外稠厚。

    云姌把陶碗洗干净，准备随身带着，又回到寺庙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想想也对，她和慕容渊不能白住在人家屋子，暴君应该是用劈柴来换住处。

    走上小半个时辰，云姌就觉得双腿发软，她个子矮，跑两步才赶得上慕容渊跨一步，暴君丝毫没有迁就她的意思，行进的速度不曾慢下分毫。

    云姌忙摸摸耳朵，用袖口包住手，小心翼翼地把碗拿到地上。

    慕容渊看向小姑娘面前的陶碗，那里面的饼将将要化成面汤。

    慕容渊瞥她一眼，云姌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

    她可以一顿无肉，但不能顿顿无肉啊。

    物品栏随之黯淡下去。

    “我、我可以试试！”云姌连忙道。

    他收下小姑娘的好意，将米少的那碗推到云姌

    夜间，玛瑙珠被那个女人发现，她又一次发疯，一边嘶喊着，一边拿着珠子反复往地上掼。

    只有当云姌再次攒足点亮【盈目液】的善意值，这一格才会亮起来，善意值增多，其余物品也会随之点亮。

    慕容渊正眺望着远处，那里有炊烟升起，如无意外，必定有人居住。

    刚准备关闭面板，却发现物品栏那里，悄无声息地亮了一格。

    “那就进山。”慕容渊头也不回地说。

    云姌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土炕上。

    “子渊哥哥，我来帮你干活。”云姌嘴上说道。

    云姌不敢去看身后少年的脸色，对着陶碗细细轻轻地吹，晾到半温，才敢入口。

    慕容渊眉心拧起，越发质疑自己的好心，眼前的小姑娘除了拖慢他的速度，没有丝毫用处。

    她之前晕倒，是因为高热才退又太过疲累的缘故，睡过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

    哪怕脸上还带着黑灰，依旧挡不住这双眼睛的潋滟盈盈。

    他挨了珠子原主人一顿拳头，咬牙把那颗珠子抢到手。

    尽管话是这样说，但慕容渊完全没有进山的意思，云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从午后走到日落，夕阳染红半幅天空时，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来气了。

    云姌丝毫不知暴君已经在心里决定她的去处，巴巴地跟着暴君离开了破庙。

    为何他以前不曾发现，小姑娘的眼睛如此漂亮？

    走出来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农家妇人。

    难道是暴君做了什么善事？

    后来他在云府见过不少珠玉宝石，可惜都太艳丽，比不上那颗丑陋的黑色珠子。

    换来的粮食和铜板全都由慕容渊保管，云姌这些值钱的物什都贴身放好，还拿上暴君一直背着的包袱。

    盈盈秋水，顾盼神飞。

    “子渊哥哥，”云姌气若游丝，“我走不动……”

    云大小姐高热的头一天，同行的灾民尽数启程，慕容渊才进山猎了一窝灰兔，圈养在土坑里，每日宰杀一只。

    云姌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慕容渊背对她而立，手里拿着斧头，脚下已经堆起小山似的柴火，一根一根散落在地上。

    “我、我不行了……”云姌眼前一黑，直直冲着眼前人倒下。

    云姌立即大口喝面汤，却不小心烫到舌头，吸气缓了好一会儿。

    方才一直视她于无物的慕容渊却转过身来，深眸中是云姌看不懂的神色。

    饥荒骤起，不仅是百姓背井离乡，山野中的野禽也纷纷出走，就算是最老练精干的猎户，也很难在山林中找到猎物。

    慕容渊伸手将兔肉翻个面，匕首在兔肉上随意划上几道，好让肉熟得更快。

    云姌重新躺下来。

    出破庙时，慕容渊已经将火堆熄灭，拍拍衣角站起身来。

    只有浅浅的月光从小窗中淌进来。

    云姌走过去，准备把柴火整齐码放好。

    住在这里的农户，也不会是什么富足的人家。

    屋子四周是土墙，黑黢黢的，连根蜡烛也无。

    “留着，不准洗掉。”

    慕容渊对上小姑娘的眸子，神情定住一瞬，下意识半眯起眼睛。

    待妇人转身离开，云姌把自己那份大米粥推到慕容渊面前。

    “子渊哥哥——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清……”云姌想要仰起头，试图辨别慕容渊的话。

    “子渊哥哥，你这只兔子是在山后猎来的吗？下回你去打猎，带上我可好？”

    原身逃出来时，除了身上一套衣裳以外，还戴着几样首饰，一路过来，这些已经被典当大半，换成她吃的粮食。

    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眼睛发虚，身体沉甸甸的，整个人都要栽到地上去。

    她伸手去拿碗，却被碗沿烫得低呼一声，手指针扎似的疼。

    “子渊哥哥，我收拾好了。”云姌乖乖走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