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赫赫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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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对朱标道：

    朱标带傅忠入宫觐见。

    月努帖木儿已经逃过了河，并且将铁索桥砍断了。河水湍急，大军无法渡河。月努帖木儿站在河对岸，得意洋洋叫嚣。父亲怒极，奋而弯弓搭箭，不偏不倚，一箭正好命中月努帖木儿面门……＂

    父亲指挥若定，命令火铳营开铳射击，只见硝烟升起处，被击中的大象狂叫不止，被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月努帖木儿命令放箭，父亲也命令放箭，双方死伤都很惨重。

    朱允熥问道:"爷爷吃了没有？"

    朱元璋抹了一把眼泪，＂糊涂！打了一辈子仗，穷寇莫追的道理忘了吗？军中那么多将领，用得着他这个主帅亲自上阵吗？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逞强。"

    一生征战，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八百锦衣卫护送傅友德灵柩入静安寺停放，延请名僧做十四日水陆道场。

    这时候，郭副将和徐参将也带着兵马向西面合围，眼看就要围住月努帖木儿，他的两个儿子突然带着数十象兵冲进包围圈，将月努帖木儿劫走了。

    汤和也喝得醉醺醺的，"还别说，老傅精着呢。"

    郭英率大军班师回朝，二十名健卒身着白衣，抬着傅友德灵柩抵达南京近郊，然后改乘大船抵达燕子矶。

    朱元璋:"你这是在替蓝玉说话吗？他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比傅友德差远了。"

    朱允熥不假思索答道:"三代以来，得国最正者，唯汉与明，爷爷驱逐胡虏，再造中华，更超过汉高祖。"

    傅忠浑身槁素，走下船来，叫了声:"太子殿下"

    朱元璋大叫道：＂傅友德真神将也！后来怎么样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傅友德死了，我难过得吃不下饭。"

    父亲从马上倒了下来。将士们一拥而上，将父亲抢起，走到半路上，就快要咽气了。我把父亲抱在怀中，问父亲有什么要交代的，父亲只说出了＂忠君报国不负圣恩＂八个字，就去了，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肯合上……＂

    傅忠跪伏在地上垂泪，朱元璋铁青着脸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安慰傅忠道：＂驸马，咱们是亲戚，你爹是顶天立地一条汉子，跟着咱东征西讨立下大功无数，他既然已经死了，咱只能厚待你等！＂

    汤和:"对，死了都要喝！"

    傅友德之死给了他强烈的震憾，使他明白，过去的那些老部下还是值得信任的。

    朱标道:"颖国公死得壮烈，是三军楷模，朝廷应予大力旌扬。"

    朱允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蓝玉勇武堪比霍去病，却难有卫青的谨慎忠顺。"

    ＂追封傅友德为平南王，赠太子太师衔，谥武忠，列武勋榜第三，配享太庙。着你为傅友德治丧，丧仪比照徐达和常遇舂。＂

    朱元璋笑了，＂那你眼中的爷爷是个什么人？＂

    朱元璋叫道:"贼老天，肏你八百代祖宗，杀我一员忠勇虎将！＂

    傅忠大哭道：＂正是这个当口，突有一枝箭飞来，射中父亲心口。父亲摇晃了几下，又弯弓搭箭，连发三箭，一箭射中了月努帖木儿咽喉，一箭射到他儿子脸上，还有一箭落到河中。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龙盘虎踞的金陵城漫山遍野飞舞着雪花，山顶上仿佛戴着白帽子，房顶上，树梢上，盖着薄薄的雪，江水如练，静悄悄地绕城而过。

    汤和、冯胜、傅友德并肩战斗了几十年，突然间老傅人没了，两人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冯胜／汤和／郭英也哭了。

    朱允熥摸了摸鼻子，＂要我说吗？＂

    老傅能有这样的待遇，值了，汤和、傅友德脸上闪过艳羡之色。

    朱允熥道:"自从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中原王朝就没有直起过腰杆，爷爷一举收复燕云，这是四百年来中原汉人的夙愿。"

    朱元璋站起身来，狠狠跺了跺脚，叹息着走了。

    "爷爷又收辽东收河西收云贵，重新将汉地两京十三省捏成一个团，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只要是没瞎的人都看得到。"

    "有道理，那咱呢？"

    煮熟的鸭子眼睁睁飞走了，父亲大怒，亲自带兵去追，郭副将、徐参将苦劝不住。父亲带着三千人，穷追不舍，追了一百余里，一直追到柳儿河。

    月鲁帖木儿起初还负隅顽抗，后来渐渐不支，提出投降，请父亲入城受降，父亲命他把自己绑了出城投降，月鲁帖木儿不肯，父亲便知他是诈降，下令加紧攻城。

    傅忠道：＂禀陛下，大军兵临建昌卫后，父亲即严密布防，将建昌城围得水泄不通。在东北南三面建造高台，投石机昼夜不停向城中投掷石块。

    汤和、冯胜走过来，拍了拍傅忠的肩膀。傅忠看到汤和、冯胜，禁不住悲从中来，放声恸哭。

    父亲己预先亲率五千精锐埋伏在必经路口，好等着月努帖木儿出来，然后万箭齐发将他射死，永绝后患。

    朱允熥绕到后面替他捏肩，说道:"老国公死得壮烈。那些跟着爷爷平定天下的功臣宿将，也都忠贞无比，爷爷应该善待他们，将来保卫国家还得靠他们呢。"

    ＂你爹前面仗还打得顺风顺水的，怎么突然战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就泪如雨下。

    屋子里很黑，朱元璋躺在摇曳的灯影里，淡淡问道:"允熥，你来了？"

    南京燕子矶，朱标率京中勋贵重臣肃立在雪中。

    朱元璋暴怒:＂混账兔崽子，滚！＂

    汤和抹着眼泪，冯胜低声嘟囔着。

    冯胜:"管他呢，喝，咱也往死里喝！"

    朱允熥最喜欢看他这种气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脚步轻快从他面前走过，挑挑眉，丢过去一个轻蔑的微笑。

    ＂我说爷爷是个死倔死倔死抠死抠的乡下老头，又古怪又暴躁……＂

    这时候，西面大门突然洞开，月努帖木儿带着数以千计的象兵，排山倒海般冲了出来。

    ＂着驸马都尉傅忠，袭爵颖国公，赐黄金三千两，白银十万两，布一千八百匹，赐田五千亩，加年禄八百石。傅让/傅仁/傅恭兄弟三人封锦衣卫千户。＂

    ＂对，要你说！＂

    两人在宅子里喝酒，你一碗，我一碗，喝了十几碗，每喝一碗，便往地上浇一碗。

    朱标握住傅忠的手说道：＂人死不能复生，驸马节哀！”

    朱元璋痴痴而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哀乐缓缓响起，朱标命令鸣炮举哀，三军将士，无不动容，啜泣之声此起彼伏。

    北方的雪是凛冽而严酷的，真刀真枪毫不含糊，南方的雪却温婉而含蓄。

    蓝玉获罪军中本己人心浮动，傅友德战死再次在军中引起了强烈震动。

    傅忠哇地哭出声来。

    朱标/朱允熥哭了。

    天色快黑时，朱元璋命人来叫朱允熥，朱允炆照例心怀忌恨。

    傅忠:"微臣也是这么跟父亲说的，可父亲说，陛下知遇之恩比天还高，不冒死血战无以为报，如果让月努帖木儿跑了，愧对陛下……"

    攻城一天一夜后，终于攻破南门，我大军冲入城中，月鲁帖木儿从西门出逃。

    冯胜直着舌头说道:"老傅这个孬种，干啥都瞒不过我，他八成是吓破胆了存心寻死！"

    傅忠叩头哀泣不止，"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兄弟等受之有愧。"

    傅友德突然战死，朱元璋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眼中布满了血丝。

    回到楚秀轩中，朱允熥心中唏嘘不已，这种死法，对傅友德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结局，生前功勋卓越，死后备极哀荣，又能荫庇子孙，使能永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