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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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后颈的腺体上还残留不久前她标记的咬痕，快褪去了。

    心跳莫名加快，他小心仔细地打量着卧室的布置。

    omega仓皇擦掉泪水，抬起一双湿漉漉发红的黑眼睛看她。

    尽管她穿着夜行衣，在黑色里任何颜色都会被吞噬。但她手掌白皙，被鲜血染红的手指就算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足够刺眼。

    林婧走到隔壁的小房间，房门虚掩着，落羽不小心瞥到里面的布置。

    闻言，许玲枝的笑容收起些许：“月荷，你原定的计划现在推进，风险那么大。到时候让那些高层看出你真正的野心，女王都不会再站在你这边，你自己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月荷意识到眼前的omega恐怕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可能被吓到了。

    路上。

    本来没有得到林婧的回应，在她意料之中。

    月荷很快收拾好情绪，又变成了冷淡毫不在意的她。

    月荷只好指挥他去拿医药箱，同时她自己也靠着床，先处理好伤口上碍事的衣物。

    然而养虎终会为患，女王也深知此理，近年见战事平息便着手打压月荷。

    她没有看林婧，匆匆转回卧室。

    林婧的眉头微拧，视线从月荷的胳膊一扫而过，落在月荷脸上：“受伤了？这里还有谁能伤得了你？”

    也许是因为落羽给予她的关心，远超过她想从林婧那里得到的，对比之下心里反倒更勾起多年来压抑的不平。

    落羽低垂着眉眼，面庞清疏秀丽，很有距离感的美丽。但月荷知道，实际的落羽有多顺从好欺负。

    向来都是再清楚不过，她不过是林婧向贵族区复仇的工具。

    对于女王而言，月荷既是战无不胜的将领之才，还是制约其他三位上将的工具。

    这些年林婧对她不冷不热，都算是好的。

    好像在和过去的上将产生交集一样，那种隐秘感让人脸红心跳。

    月荷的卧室不大，或者说公寓本身就不大。卧室的设计也是足够一个孩子生活的大小。

    这时月荷再急功冒进，打草惊的可不只一条蛇。

    月荷接收到林婧等待下文的眼神，继续道：“寒橘的母亲砍凶手三十多刀，刀刀致命，而且她为了增强身体的力量违规接受基因改造……根据第八星区管理法，她会被判处死刑。”

    月荷没来由地烦躁。

    对于母亲和弟弟傲慢无礼的行为，林婧也没有计较，还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并承诺会照看他们。

    时间确实不早了，落羽回了卧室。

    伤口周围的皮肤微微外翻露出红色的血肉，狰狞可怖。

    床上铺着蓝白色的格子床单，床上放着林婧给落羽准备的睡衣和一床薄被。这里正是夏冬之交，天气有些燥热但偶尔又有凉意袭来。

    月荷看着前方，看不出表情：“我们不合适，而且他的出现本就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

    但林婧对月荷又算不上冷漠，落羽初次上门，她该有的礼节并没有敷衍，见面礼也给的很足。

    她二十多年想从林婧那里得到却没有得到的，竟然在新婚才三个月的omega眼里看到了吗。

    也许是因为寒橘母亲为女儿不顾一切的复仇还历历在目，她的悲愤还不能恰到好处收起。也许是因为……

    月荷生父早亡，落羽猜想林婧拜的应该就是自己丈夫。但为什么却不摆着岳父的照片呢？

    月荷刚想接过手自己包扎，一滴水蓦然砸在纱布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纱布很快洇开一小片潮湿的水渍。

    真是胆小的omega。

    她还真奢望林婧对她有母女之情？

    门口正对着一张案桌，上面摆着祭品，以及一个裱着白纸的相框，林婧正燃香祭拜。

    女王现在只以为月荷的目的是成为四上将之首，权势滔天。

    月荷抿抿唇：“我判断失误，本来已经抓到了杀害寒橘的凶手，我打算把凶手送去警署时，寒橘的母亲忽然发狂持刀冲向凶手，我被她误伤。”

    他看着林婧的背影，心底涌起怪异。他这才注意到林婧对月荷的称呼，怎么会有母亲连名带姓叫自己女儿，听着很生疏。

    进门就是一张书桌和椅子，桌上放着课本和一些作战书籍，离书桌没几步就是一张床。

    “对不起上将。”

    落羽洗完澡没有躺在床上睡——他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和月荷还是分房睡，那晚被临时标记也是在他的房间，他还从没有踏入过月荷这么私人的空间，让他没得到月荷允许就在这安心睡一觉更是很难。

    林婧回到家，落羽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彼此心知肚明，月荷没有争辩，闭目养神：“过段时间他稳定下来，我会和他离婚，那时候应该够了。”

    落羽跪在地毯上给她上药包砸，长睫半垂看不出情绪，只是向来红润的脸褪去血色，手也微微发抖。

    “林阿姨，上将和许小姐出去了。”落羽主动说起月荷的行踪，怕林婧担心。

    空气中飘浮着清淡的海洋气息，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是月荷的卧室。

    早些年她记忆虽然不多，但她还还有模糊的印象，小时候林婧对她都不是无所谓的态度，是恨。她意外死在外面林婧怕都不会伤心。

    窗户旁挂着一串贝壳串成的风铃，在风中玲玲作响。

    林婧抬眼看她，目露询问。

    落羽可不认为是他的面子够大，或是林婧对他们这种落魄贵族热心同情。

    落羽怔了一下，忙应下。

    许玲枝靠着椅背，悠闲道：“裴先生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或许你可以定下来。”

    讽刺一样。

    她往里面走，又想到什么，折回来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林月荷的房间我已经收拾过了，洗漱用品都放在浴室，你还有需要的东西和我说。”

    话题本应到此为止，但她继续说：“寒橘妈妈和寒橘关系从来就不好，两人争吵摔打那么频繁。寒橘被害死，她妈妈得知后情绪也没有很大波动。我以为她根本不在乎真相，当时我就站在她前方，我压根没想到她会对凶手出手，还那么不顾一切，我来不及阻止她。”

    这些年，月荷能在短短五年内跻身四上将之列，除了她无可替代的才干，还少不了女王的刻意扶持。

    床和书桌之间是一扇窗户，窗户上贴着3D风景画，窗户一半开一半关，一半是热闹喧嚣百花齐放的春景，一半是漆黑不见五指的窗外。

    林婧就算真对她改变态度了，也是为了她身上更大的价值，而不是因为她是林婧的女儿。

    在脆弱外泄时，竟在卧室撞到刚结婚不久的omega。

    omega却在见到她的伤口时惊呼：“上将，你受伤了？”

    浴室的门上贴着边缘泛黄的少女战士贴纸，墙上贴着几张红色花朵形状的剪纸和奖状数张，获奖称号有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学习标兵等等。

    月荷一手捂着胳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地板上。

    林婧点头，神色稍显冷淡：“嗯，我知道，她还有时间才回来。”

    月荷按着胳膊站在原地，她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简单包扎过，仍有不少血流出。

    里面铺天盖地的情绪，是心疼？

    就他观察，林婧和月荷一样，不管他们身份如何，她们对他母亲和弟弟都是很平淡的态度。

    林婧没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他一遍早点休息。

    “好多血，怎么会这样？”落羽手忙脚乱，下意识拿手去接滴落的血，血珠在他的掌心滩成刺目的红，“我们去医院吧？”又急又心疼的样子，眼眶都红了一圈。

    林婧沉沉叹了口气：“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她像是在解释她受伤的原因，又像是对林婧表达些别的什么。

    从进门起，月荷就压着的负面情绪忽然就有些压不住，她拉着落羽的手腕，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做。”

    她打开门，正撞上林婧在客厅。

    是月荷从小生活的地方。

    月荷垂眸，看不清神色，补充完后面的话：“您是不是其实也是如此，表面对我漠不关心，实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会关心担忧我，如果我不小心死了，你是不是也会为我流一点泪。”

    伤口本来也没有多疼。更重的伤她又不是没受过。

    清幽的白梅香围绕着月荷，来自眼前正给她处理伤口，一脸心疼的omega。

    他看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林婧祭拜完走了出来，正对上落羽的目光。

    月荷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劝自己心情气和下来，可不知怎么，心绪却无法轻易平静。

    月荷：“妈妈，刚才我在路上想，您是不是其实也是如此。”

    从小疼着宠着长大的，见过最大的伤口怕不是做饭时的刀伤。

    月荷回来时，天还是黑的，不过这个时间第八星区的人已经休息过一轮，陆续起床了。

    他拿了本书靠着椅子看，本想一边看一边等月荷回来，却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许玲枝无奈道：“到时候你最好真会离婚。”

    落羽拿着睡衣去了浴室，置物架上，摆着属于落羽的全新洗漱物品，和月荷的并排摆着。

    她想让落羽先出去，她自己处理，但他坚持留下来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