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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经落了下来。
“那便随我来吧。”
说着，就上前来拉扯他。
先前在薛府烫的伤，还未能好，虽然在郎中婆婆精心调制的伤药下，疤痕已然淡了不少，但到底还是难看的，斑斑驳驳，比做最粗的活计的下人还不如。这副形容，若在旁人府上，定然是不允许出现在主子跟前的。
说着，还要扭头向身旁的侍人挑挑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被说服了。
江寒衣的手在衣袖下用力攥着，无声咬紧了下唇，眼角微微的，竟有一丝热意。
只觉大约是春日里，入了夜仍生寒，晚风拂过衣角，遍身发凉。
“进前院？你想得倒美，”对方挑起眉梢瞧他一眼，笑得轻蔑，“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下人，到了主子面前，没的冲撞了贵客。今日府中大喜，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担待得起吗？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
于是那侍人也不敢言语了，只一味赔笑，转了别的话头：“公子说得是，咱们不同他耽误工夫了，快些回房换过衣裳吧。要不然，一会儿开席怕都要错过了呢。”
伤腿又磕碰了一下，钻心地疼。
管事的也是老油条了，如何能听不懂他话里意思，当即便答应：“正愁人不够使呢，多谢公子关照，奴婢明白了。”
最终停在几间平房跟前。
他睫毛颤了颤，一句话也没敢说。
就见那双漂亮的杏眼斜斜飞起来，眉心一蹙，扭头向身旁的侍人：“这是哪里来的下人，这般没规矩。”
那管事得了季晴的指令，自然是不会让江寒衣清闲的，处处使唤他，一刻也不得清闲。
“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并非不知道。不过，单凭一张脸有几分姿色，还不够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呢。做下人，便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要不然，哪天错了规矩，被赶出府去，可没后悔的地方。”
有找过他吗？
府中有喜事，廊下点的花灯，比平日更添不少，直照得如白昼一般通明。季晴走出很远，又回头瞥上一瞥。
对方看着他这副模样，像是觉得有趣似的，勾了勾唇角。忽地问：“你想去寻宁姐姐吗？”
让那管事的用了蛮力一拉，突然失了稳，踉跄了两步，一时不小心，手上的东西没能捧牢，便摔了。
然而转眼，却又轻哼一声：“要不是有这一节，还不能恰好撞上那下人呢。落在我手里呀，也算让他长长教训。”
对方闲闲抱起双臂，垂眸打量他。
主上竟忍了他这样久。
对方轻飘飘撇下这一句，竟是转身，向一旁长廊上走去。
那贵公子嘻嘻一笑，凑近他耳边：“哎呀，脑筋真不灵活。宁姐姐在前院赴宴呢，这酒菜皆是往前院去，既经了你的手，怎么不算是见上了面呢？已经挺好的了，做下人，最要紧的便是知足。”
江寒衣站在原地，只觉得像是数九天里，让人兜头泼了一身的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
江寒衣跟着走在队伍里，站了一日的伤腿，终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每走一步，都疼得很厉害。即便他再要强，步伐也难免有些拖沓，那管事的不知内情，还只道他躲懒，几番呵斥，要他加紧赶上。
对方瞧着他措手不及，仿佛不敢相信的模样，抿了抿嘴，终究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忙随着对方行去。
“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下人罢了，平日里，怕是连进屋伺候也不许吧，竟也好意思口口声声，要往宁姐姐跟前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贵公子才不理他，一抬眼瞧见厨房的管事，便扬声招呼：“哎，你过来。”
这晋阳侯府的气派，并不比齐王府差多少，深宅大院，曲径通幽。他只恭顺守礼，紧跟着对方绕过一道又一道回廊。
他没料到这一层，一时无措，下意识地就向前迈了两步。
但没有人会听他的苦衷。
他为这个称呼怔了一怔，一时出神，目光便在对方的脸上落得久了。
于是真诚道：“多谢公子。”
只不知她是会板起脸来训他，道他又胡闹，还是会用压低的，暗含关切的声音问，他这样长的时间都去了哪里，为何许久未见他。她……
“还傻站着干什么呀，快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还有下一趟要跑呢。”
一旁的侍人回头望望，神色中略有隐忧：“公子，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好？”
侍人自然赔笑不提。
那管事的怒不可遏，重重一掌，搡在他的肩头，伴随着叫骂：“我看你是找打！”
侍人自然点头附和不提。
他这一会儿，才显出几分小儿女的情态来，扭着身子，同一旁的侍人撒着娇抱怨。
他便高兴起来，拉着侍人匆匆地走：“快些快些，回去重新挑一身好看的衣裳，我可不愿在宁姐姐面前露了丑。”
“怎么，我做错了？”
那小公子站定了，却不近前，仿佛很嫌弃似的以袖掩了掩鼻，轻瞟他一眼：“去吧。”
说着，脚步轻快，顷刻间就远去了。
扭头将江寒衣一瞅：“别愣着了，快过来干活。”
江寒衣手中捧的托盘，应声落地。
他一出神的工夫，队伍已经到了前院外面。然而领头的却停下脚步站定了，并不往里进，而是从院中另走出一队侍人来。个个衣衫光鲜，模样秀巧，上前从他们的手中接过菜肴，返身往里面送。
他不愿在人前显露出来，只蹙紧了眉，咬牙忍过那一阵剧痛，以手撑着地，想要起身。然而下一刻，便有一脚毫不留情，踢在他的腰上。
对面的人便更嗤之以鼻了，昂起头不看他，长长叹一口气。
“真是个蠢人，”他忍不住掩口笑道，“痴心妄想，还想攀高枝呢。”
只要到了前院，他定是能寻到姜长宁身边的。此刻波折些，不算什么。
“想什么呢？你不会真的以为，宁姐姐能在这里吧？”
“宁姐姐向来宠我，难道还能因为他，和我置气不成？”
季晴极不在乎地噘噘嘴，粲然一笑。
灯火通明中，宴席所用的佳肴美酒，被成群的侍人捧在手中，鱼贯而出。队伍如游鱼，一路穿过长廊、花园，井然有序，向着前院去。
“你干什么？”
宁姐姐。
“怎么，莫非还要同我理论不成？”
徒留江寒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今日走的路，属实已经太多了，此刻左腿止不住地疼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有刀子藏在肉里，剜着骨头。但他一声没吭，连脚步都不曾放慢，硬生生忍住了。
“许久不曾见到宁姐姐了，一时高兴，倒将茶都打翻了，洒了半身。哎呀，好丢脸。”
和眼前这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一比，更是丑陋得不堪入目。
管事连忙答应一声，三两步赶到跟前，弓着背笑眯眯：“小公子有何吩咐？”
季晴这才想起此番出来的初衷，抬起手来，皱眉看看。衣袖上一团水渍，颇为显眼。
其中碗盏，清脆一声，悉数摔碎。菜肴与汤水泼了一地，入目狼藉。
那少年便扭回头来，睨他一眼：“怎么？若是不想，就算了。”
做惯了粗活的女子，力气很大，他一下站不住，便扑倒在地，恰恰跌落在那油腻腻的菜汤边上，形容分外的狼狈。
说罢，一昂下巴，笑容分外飞扬，转身便携着侍人远去了。
江寒衣望了一眼那很显然的所在，仍迟疑：“这是哪里？”
“厨房呗，还能是哪里。”
“今日事多，你这里忙不过来，我给你添一个人手，”对方指指江寒衣，“这个下人，交给你了，他手脚勤快得很，有差事尽管交给他就好。”
“那又怎样，不过一个不懂规矩的下人罢了，我替宁姐姐教训了，岂不正好？”
在众人止不住的惊呼里，他无助地闭了闭眼。
“齐王府的呀，”对方将他上下瞧瞧，撇了撇嘴，“宁姐姐身边，还有这样不懂事的人呢？”
他不辩，也不恼，心下反倒还有些安定。
“我们为何不能进前院？”
江寒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
“大喜的日子，你偏要来寻晦气，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
他僵立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又望一眼天，絮絮叨叨地抱怨：“今日里天气不好，瞧这情形，怕是一会儿要落下雨来了，这样多的桌席，都得往厅里搬，可有得忙了。你还磨蹭，快些……哎！”
“奴才怎敢有这个意思。只是，他终究是齐王府的人……”
“公子……”
看见了自己的一双手。
江寒衣回过神来，连忙垂下视线：“属下……奴是齐王府的下人，无意冲撞公子，请公子莫怪。”
只见那个身影仍呆愣愣站在暮色里，清瘦，又萧索，越发的看不分明了。
平房门外摆着大水缸，墙根下堆着木柴，屋顶烟囱里热腾腾冒出炊烟，只听屋中锅碗叮当，屋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脚下未动。
一下就让那管事的盯住了。
他也不知何意，并不作假，如实答：“是。”
他方才向院中望去，的确不曾见到姜长宁，或许她此刻身在别处，也是有的。他若要与那管事的纠缠，也不知还要耽搁多久。眼前这位贵公子是好心帮他，他不应当横加揣测，不领好意。
是腿上太疼了。
] 夜色已经落了下来。
“那便随我来吧。”
说着，就上前来拉扯他。
先前在薛府烫的伤，还未能好，虽然在郎中婆婆精心调制的伤药下，疤痕已然淡了不少，但到底还是难看的，斑斑驳驳，比做最粗的活计的下人还不如。这副形容，若在旁人府上，定然是不允许出现在主子跟前的。
说着，还要扭头向身旁的侍人挑挑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被说服了。
江寒衣的手在衣袖下用力攥着，无声咬紧了下唇，眼角微微的，竟有一丝热意。
只觉大约是春日里，入了夜仍生寒，晚风拂过衣角，遍身发凉。
“进前院？你想得倒美，”对方挑起眉梢瞧他一眼，笑得轻蔑，“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下人，到了主子面前，没的冲撞了贵客。今日府中大喜，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担待得起吗？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
于是那侍人也不敢言语了，只一味赔笑，转了别的话头：“公子说得是，咱们不同他耽误工夫了，快些回房换过衣裳吧。要不然，一会儿开席怕都要错过了呢。”
伤腿又磕碰了一下，钻心地疼。
管事的也是老油条了，如何能听不懂他话里意思，当即便答应：“正愁人不够使呢，多谢公子关照，奴婢明白了。”
最终停在几间平房跟前。
他睫毛颤了颤，一句话也没敢说。
就见那双漂亮的杏眼斜斜飞起来，眉心一蹙，扭头向身旁的侍人：“这是哪里来的下人，这般没规矩。”
那管事得了季晴的指令，自然是不会让江寒衣清闲的，处处使唤他，一刻也不得清闲。
“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并非不知道。不过，单凭一张脸有几分姿色，还不够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呢。做下人，便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要不然，哪天错了规矩，被赶出府去，可没后悔的地方。”
有找过他吗？
府中有喜事，廊下点的花灯，比平日更添不少，直照得如白昼一般通明。季晴走出很远，又回头瞥上一瞥。
对方看着他这副模样，像是觉得有趣似的，勾了勾唇角。忽地问：“你想去寻宁姐姐吗？”
让那管事的用了蛮力一拉，突然失了稳，踉跄了两步，一时不小心，手上的东西没能捧牢，便摔了。
然而转眼，却又轻哼一声：“要不是有这一节，还不能恰好撞上那下人呢。落在我手里呀，也算让他长长教训。”
对方闲闲抱起双臂，垂眸打量他。
主上竟忍了他这样久。
对方轻飘飘撇下这一句，竟是转身，向一旁长廊上走去。
那贵公子嘻嘻一笑，凑近他耳边：“哎呀，脑筋真不灵活。宁姐姐在前院赴宴呢，这酒菜皆是往前院去，既经了你的手，怎么不算是见上了面呢？已经挺好的了，做下人，最要紧的便是知足。”
江寒衣站在原地，只觉得像是数九天里，让人兜头泼了一身的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
江寒衣跟着走在队伍里，站了一日的伤腿，终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每走一步，都疼得很厉害。即便他再要强，步伐也难免有些拖沓，那管事的不知内情，还只道他躲懒，几番呵斥，要他加紧赶上。
对方瞧着他措手不及，仿佛不敢相信的模样，抿了抿嘴，终究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忙随着对方行去。
“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下人罢了，平日里，怕是连进屋伺候也不许吧，竟也好意思口口声声，要往宁姐姐跟前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贵公子才不理他，一抬眼瞧见厨房的管事，便扬声招呼：“哎，你过来。”
这晋阳侯府的气派，并不比齐王府差多少，深宅大院，曲径通幽。他只恭顺守礼，紧跟着对方绕过一道又一道回廊。
他没料到这一层，一时无措，下意识地就向前迈了两步。
但没有人会听他的苦衷。
他为这个称呼怔了一怔，一时出神，目光便在对方的脸上落得久了。
于是真诚道：“多谢公子。”
只不知她是会板起脸来训他，道他又胡闹，还是会用压低的，暗含关切的声音问，他这样长的时间都去了哪里，为何许久未见他。她……
“还傻站着干什么呀，快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还有下一趟要跑呢。”
一旁的侍人回头望望，神色中略有隐忧：“公子，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好？”
侍人自然赔笑不提。
那管事的怒不可遏，重重一掌，搡在他的肩头，伴随着叫骂：“我看你是找打！”
侍人自然点头附和不提。
他这一会儿，才显出几分小儿女的情态来，扭着身子，同一旁的侍人撒着娇抱怨。
他便高兴起来，拉着侍人匆匆地走：“快些快些，回去重新挑一身好看的衣裳，我可不愿在宁姐姐面前露了丑。”
“怎么，我做错了？”
那小公子站定了，却不近前，仿佛很嫌弃似的以袖掩了掩鼻，轻瞟他一眼：“去吧。”
说着，脚步轻快，顷刻间就远去了。
扭头将江寒衣一瞅：“别愣着了，快过来干活。”
江寒衣手中捧的托盘，应声落地。
他一出神的工夫，队伍已经到了前院外面。然而领头的却停下脚步站定了，并不往里进，而是从院中另走出一队侍人来。个个衣衫光鲜，模样秀巧，上前从他们的手中接过菜肴，返身往里面送。
他不愿在人前显露出来，只蹙紧了眉，咬牙忍过那一阵剧痛，以手撑着地，想要起身。然而下一刻，便有一脚毫不留情，踢在他的腰上。
对面的人便更嗤之以鼻了，昂起头不看他，长长叹一口气。
“真是个蠢人，”他忍不住掩口笑道，“痴心妄想，还想攀高枝呢。”
只要到了前院，他定是能寻到姜长宁身边的。此刻波折些，不算什么。
“想什么呢？你不会真的以为，宁姐姐能在这里吧？”
“宁姐姐向来宠我，难道还能因为他，和我置气不成？”
季晴极不在乎地噘噘嘴，粲然一笑。
灯火通明中，宴席所用的佳肴美酒，被成群的侍人捧在手中，鱼贯而出。队伍如游鱼，一路穿过长廊、花园，井然有序，向着前院去。
“你干什么？”
宁姐姐。
“怎么，莫非还要同我理论不成？”
徒留江寒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今日走的路，属实已经太多了，此刻左腿止不住地疼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有刀子藏在肉里，剜着骨头。但他一声没吭，连脚步都不曾放慢，硬生生忍住了。
“许久不曾见到宁姐姐了，一时高兴，倒将茶都打翻了，洒了半身。哎呀，好丢脸。”
和眼前这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一比，更是丑陋得不堪入目。
管事连忙答应一声，三两步赶到跟前，弓着背笑眯眯：“小公子有何吩咐？”
季晴这才想起此番出来的初衷，抬起手来，皱眉看看。衣袖上一团水渍，颇为显眼。
其中碗盏，清脆一声，悉数摔碎。菜肴与汤水泼了一地，入目狼藉。
那少年便扭回头来，睨他一眼：“怎么？若是不想，就算了。”
做惯了粗活的女子，力气很大，他一下站不住，便扑倒在地，恰恰跌落在那油腻腻的菜汤边上，形容分外的狼狈。
说罢，一昂下巴，笑容分外飞扬，转身便携着侍人远去了。
江寒衣望了一眼那很显然的所在，仍迟疑：“这是哪里？”
“厨房呗，还能是哪里。”
“今日事多，你这里忙不过来，我给你添一个人手，”对方指指江寒衣，“这个下人，交给你了，他手脚勤快得很，有差事尽管交给他就好。”
“那又怎样，不过一个不懂规矩的下人罢了，我替宁姐姐教训了，岂不正好？”
在众人止不住的惊呼里，他无助地闭了闭眼。
“齐王府的呀，”对方将他上下瞧瞧，撇了撇嘴，“宁姐姐身边，还有这样不懂事的人呢？”
他不辩，也不恼，心下反倒还有些安定。
“我们为何不能进前院？”
江寒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
“大喜的日子，你偏要来寻晦气，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
他僵立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又望一眼天，絮絮叨叨地抱怨：“今日里天气不好，瞧这情形，怕是一会儿要落下雨来了，这样多的桌席，都得往厅里搬，可有得忙了。你还磨蹭，快些……哎！”
“奴才怎敢有这个意思。只是，他终究是齐王府的人……”
“公子……”
看见了自己的一双手。
江寒衣回过神来，连忙垂下视线：“属下……奴是齐王府的下人，无意冲撞公子，请公子莫怪。”
只见那个身影仍呆愣愣站在暮色里，清瘦，又萧索，越发的看不分明了。
平房门外摆着大水缸，墙根下堆着木柴，屋顶烟囱里热腾腾冒出炊烟，只听屋中锅碗叮当，屋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脚下未动。
一下就让那管事的盯住了。
他也不知何意，并不作假，如实答：“是。”
他方才向院中望去，的确不曾见到姜长宁，或许她此刻身在别处，也是有的。他若要与那管事的纠缠，也不知还要耽搁多久。眼前这位贵公子是好心帮他，他不应当横加揣测，不领好意。
是腿上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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