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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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云岫着急起身给老太太顺气，后面随行的医护人员也有些紧张——

    令狐雪从碗沿儿边上露出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太像了——”老太太眼角渗出一些泪水，被她用手绢小心地拭去了：“是你的厨师做的？”

    她已经忙了一个上午，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连鼻头也有一层细细的薄汗。

    清宫万福肉、明法烩长鱼、回味桂花扎……

    为了方便，头发绑上了两个马尾辫，随着掂勺的动作一颤一颤，配合着一米六的小个子，有种诡异的萌感。

    王妈把菜一道道端了进来。

    没想到她还挺知进退的，明明这么喜欢自己，却也不越距。

    席云岫本来就长得好看，只是不怎么大笑，总是有种混不吝的孤痞感。

    席老太太摆摆手：“哪能啊。厨师用心做的菜，就没了退下去的理儿——”

    “好！”席老太太呼吸顺畅，说话也得劲儿起来：“这菜做得好啊！香气都把我的气顺了。”

    咬下去是豆芽的清脆爽口，火候恰好，韧透脆生。

    “上、上菜——”

    花椒油的香气飘了满厅，香人，更呛人。

    用上千根豆芽耗时耗力才能做出小小的一碟。

    这里已经被现代工业化的气息席卷，唯独旁边几段断壁残垣，还有些老京城的意思。

    老太太见两人关系好，眨眨眼睛：“吃肉好，吃肉好生养。”

    席云岫来不及琢磨任逍的话里有话，转天就到了CBD那块地剪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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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刻不是问题。

    这不是不思进取，玩物丧志吗？

    令狐雪心中感动，又见老太太实在是难受。

    小狐狸被难住了，眼巴巴看看席云岫又看看老人家，欲言又止。

    席云岫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呢？

    席老太太看着这瓦片掉了几滴眼泪，坐在轮椅上，指着菜馆的临时招牌，一边说着要如何装修，一边又说：“你可别糊弄我，一年后我在天上可看着你呢。”

    实则每一根豆芽两毫米的空间里，都塞满了细碎的鸡蓉肉泥。

    于是她就闷着头这么一一做了，一往无前。

    但是，脸色却越发高兴起来。

    问题是这古法菜，太费工夫。

    于是不由自主顺着老太太的话，代替她“嗯”地应了一声。

    小狐狸对于情啊爱啊，一知半解。

    令狐雪看得有点呆。

    令狐雪声音清亮，“喜欢！”

    席云岫面上不显，眼里的笑意渐深。

    老太太越发身体不好，每道菜只吃那么一筷子。

    但是她现在好像才有些懂为什么要把道侣哄开心。

    令狐雪正在家里的厨房里面掂锅。

    身后是一众席云岫的厨师。

    一开始，她只是想保护她爱的人。

    老太太瞬间呼吸顺畅，不用人帮，自己动手夹一筷子。

    “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席云岫心中一痛，面上却不正经，“到时候还得要您再来剪彩呢。”

    入口先是花椒油的香气混合着豆芽的清香，两种味道一静一动、截然相反地直冲鼻腔。

    令狐雪擦擦汗，另起一锅油烧热，下上好的四川花椒，萃成喷香四溢的花椒油。

    旁边摆着几个摄影机清楚地拍摄记录她的做菜方法。

    席云岫一筷子把豆芽都挑回了自己的碗里，解释道：“她不吃菜。”

    现在笑开来，仿佛有阳光倾泻在脸上，十分有冲击力，能轻易直击旁人内心。

    老太太嘴角都笑开了花，“这就对了，我还等着给曾孙子缝小衣服呢！”

    他觉得单向奔赴着实有点虐——

    正巧，鑲銀芽被端了上来。

    席老太太重重咳了两声：“雪雪那丫头呢？”

    “当初就是这么一道菜，你太爷爷的时候进宫就靠得是它，我们席家才发了家——”

    老太太不乐意了，撇撇嘴。

    嚎了最后这么一嗓子，令狐雪小身板瘫倒在一边，喘着粗气。

    再嚼上两下，鸡肉汁混合着豆芽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知道要保护她爱的人就要修仙，修仙就要找道侣，找道侣就要把人哄开心。

    那倒是不至于。

    席云岫瞟了一眼令狐雪，没多解释，只是点点头道：“放心吧，味道一定传下去。”

    老太太的身体现在出趟病房，已经是太勉强了。

    不料，气一口没顺，“吭吭吭”地咳嗽起来。

    松垮垮的针织衫袖子里面伸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胳膊，掂着一个成年男性也吃力的大铁锅。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绝情谷的女修和一个男人一辈子在一起——

    r />看见席云岫笑，她的心脏一跳一跳，欢喜像烟花一般绽开。

    他眉眼一动，舒展开来，也开怀大笑出声。

    席云岫说：“我们回家，她在家里。”

    令狐雪第一次看他如此舒心，仿佛压在眉间心上的重担在此刻完全消解。

    席老太太还从医院里被接出来，看着又比之前清瘦了不少。

    王妈问：“需不需要先撤了？”

    就拿一道鑲銀芽来说，看上去是道平平无奇、摘掉首尾的豆芽菜。

    五官浓墨重彩，表情恣意张扬。

    嗷，哄道侣开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

    说完，她乐呵呵笑了一声。

    席云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岔开话题，“要不说封建社会倒了，耗时耗力，就这么一筷子豆芽——”

    令狐雪一怔：“……”

    令狐雪百年狐狸成了精，吉利话张口就来：“精益求精，才能锦上添花。”

    她凝了真气，饭桌下手指掐诀，又施了一遍清心诀。

    老太太正襟危坐在主座上，见令狐雪进来，立刻慈爱地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令狐雪心中不免遗憾，但她懂事，朝席云岫大气地笑笑。

    在把一勺勺滚热的油反复浇淋在豆芽菜上。不多不少七次，火候才能恰到好处，让鸡肉熟透的同时，又让豆芽保持清脆。

    原来把道侣哄开心，自己也会这么开心。

    一辈子？

    老太太是越看令狐雪越喜欢，握着她的手，又说：“跟奶奶说，这小子对你好不好，喜欢吗？”

    老太太又说：“那答应奶奶，既然喜欢，就要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席云岫已经好久没听到老太太畅想未来了——

    老太太忆起过去喋喋不休，兴致高涨，顺道颤巍巍地给令狐雪也夹了一筷子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