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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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呆了，舔舔嘴唇，傻乎乎地乐了。

    令狐雪长睫颤颤，眼睛倏然睁开，瞳孔有那么一瞬间不像人类，而像是某种犬科动物，闪着玻璃弹珠般的光。

    陶夭夭说的果然没错，她一回家就现了原形。

    令狐雪难得没有赖床，洗漱完了就跑到厨房找席云岫。

    令狐雪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是进宗门的时候，用合欢花蕊点的。

    令狐雪瞬间钻进他的怀里，窝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席云岫心中一惊，走进房间。

    令狐雪是个没耐性的，眼巴巴地守着面团长大。

    席云岫叮嘱她几句不要乱动，就进书房开会了。

    她立刻兴奋地转过去看席云岫。

    师尊就给她点了颗泪痣。

    席云岫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你这颗痣是天生的？”

    他索性把剩下的被子好好地塞进她后背和床的空隙里，细细裹好。

    十多年前，中餐还没能在胡同卖上价格的时候，席云岫的第一家店其实是一家烘焙面包房。

    他蹑手蹑脚掀开令狐雪的被子一角，露出她的脑袋。

    躺在她怀里的令狐雪，一双眼睛剔透干净，像是月光下含苞的玫瑰，颤颤地卷起花骨朵上的边缘。

    令狐雪心突然跳得很快，心如鼓噪，从来没有跳得如此之快。

    米棕色针织毛衣，围着一条咖啡色的围裙。

    绝情谷的女修，脸上都有一颗痣。

    没有人知道，而那时候胡同里的最火的那家店的主人，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

    第二天一大早，清晨的阳光洒下来，给二人镀了一圈温和的金辉。

    本来是个平凡不过的早晨，但一切对于令狐雪却不太一样了。

    令狐雪头往回转，又被席云岫按了回去，委屈道：“我不困了！”

    还说，以后但凡她流一滴泪，这天上怕是都要心疼得掉一颗星宿。

    她的身后席云岫圈着她。

    看来她也记起的东西还不少，等周末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睡吧。”席云岫伸出大手蒙住她的眼睛，感觉到她的长睫毛来回扫了几下，终于闭上眼睛。

    唇峰明显，下颚线条流畅分明，和喉结形成了坚毅的角度。

    令狐雪好奇地戳戳，伸出自己的手。

    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在这个深秋的早晨，彻底绽放。

    面团在她手上覆盖了薄如蝉翼的一层，都能看到手上的纹路，她兴奋起来：“这是要做昨天的那个面包吗？”

    席云岫难得没穿衬衫，而是家居便服。

    令狐雪在他怀里听入迷了——

    捏着被子一角，席云岫有点尴尬，罕见磕巴了一下，脑子短路，“我、我来——”

    面包扔进模具，三分之二满，进烤箱最后一次发酵。

    隔一段时间就跑来书房这边探一探脑袋，但不敢打扰老公上班。

    晃眼再一看，却发现令狐雪其实躺在床上。

    她的灵智完全开了。

    令狐雪不明所以，揉揉自己的鼻子，也揉揉席云岫的鼻子。

    令狐雪一字一顿认真说：“我会保护他的。”

    突然，天空中凭空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

    这么一看，倒像是一只大狼狗圈着一只小狐狸。

    这到是符合令狐雪之前的网红人设，估计没少往脸上修修补补。

    不困也得困。席云岫想了想，开始给她讲故事。

    白天上学的时候像个小混混，晚上就把看店的姐姐赶去睡觉，自己边看书边一炉一炉烤面包。

    席云岫被一双期待的眼睛看得骑虎难下，鬼使神差地侧靠在床边。

    席云岫睁开眼睛，发现令狐雪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很快两人都睡熟了，呼吸匀净而安谧。

    本想女孩子家家的会害臊两下，没想到令狐雪高兴了：“真的？”

    令狐雪睫毛颤颤，先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这一整天下来，故地重游，见了奶奶，又复刻了父亲的菜谱，他难免感性。

    对方的鼻梁高挺窄长，棱角分明，给痞帅的一张脸增添了精致贵气。

    席云岫点头没有多问。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小狐狸刚被绝情谷捡走的时候，想念爹娘和天尊时常常掉眼泪。

    “怎么会有这么恶的娘亲。”她如是说，“竟会为了几十两银子，谋害父亲和孩子。”

    绝情谷女子动情时，这痣如星般闪耀，凡是见过的男修必定念念不忘。

    突然席云岫的睫毛颤了颤——

    令狐雪惊得支起上半身，抓着席云岫的衣袖，头往他怀里钻—

    这种话谁都会说。

    月色在她眼底的痣上洒下一道银辉。

    笑容直达眼底，又纯又欲，漂亮得过分。

    讲、讲故事吗？

    手上捏紧了小卷头，又恶狠狠道：“如果我当时在——”

    她本来是不怕雷电的，但经过天雷一劫，多少有些PTSD。

    他手上全是面粉，但是并不狼狈。

    直到烤箱发出了“叮”地一声，她忙不迭地跑去找席云岫：“老公，烤箱叮叮了——”

    越贴越近，心也越跳越快。

    他也没什么故事可以讲。

    就是面色有些绯红，动作还有点扭捏。

    他一下一下轻轻给她拍着背。

    他伸出一根指头，揉了揉令狐雪的鼻梁，暗自庆幸：这是原装的。

    能怎么办！

    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被子。

    身上一股邪火，灭了又燃，燥热难耐，要了命了！

    怎么办？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听上去格外真挚，像是真的一样。

    哄人睡觉怎么哄？

    令狐雪老实回答：“是被点上去的。”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被子下面的九条尾巴收了回去，一边快速腾出一个位置。

    甚至连眼下的痣，像是也会变似的，越发晶亮，像极小的黑钻石。

    她一个激灵，掉转身去，闭着眼睛假寐，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跳了出来。

    像是一块很久没擦的玻璃，突然被擦干净，你才发现之前的世界，原来都是雾里看花，隔了一层。

    “老公，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但她很快神色无异，迷迷瞪瞪揉着眼睛：“老公，你来干什么？”

    小姑娘性子单纯相信他，他可不能当管不住自己的禽兽。

    “老公，你的脸好烫。”

    她从未见过西式糕点的烘焙，新奇极了。

    “我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席云岫借坡下驴，“你昨天还说呢，要我哄你睡觉——”

    下回再不能乱用灵力了。

    又抽了点被子隔在两人之间，命令道：“睡觉！”

    一个人怎么会短短几天气质变了又变？

    好的吧。

    顺着一个手势快速揉面，技巧娴熟，并没花多长时间，就揉出了漂亮的手套膜。

    虽然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席云岫正对着巨大的投影屏幕，看见令狐

    可能是因为她人瘦，像熟睡的奶狗一样蜷成小小的一团，整个埋在被子下面看不太分明。

    席云岫一到她身边，晕眩心悸就好了不少。

    小孩子就是没良心，这么想着，他勾勾唇角起了床。

    小狐狸眯起眼睛。

    席云岫笑而不语，手上动作很快，十分娴熟。

    席云岫：“……”

    大狼狗睡梦中不时蹭蹭她的后颈，气息温热发烫，暖烘烘的。

    她盯着席云岫的嘴唇看了看，手指在空气里描摹了一下，身体本能地向前贴近。

    -

    雷暴后的阳光格外好，在她眼前形成几道光圈，光圈层层叠进，混合成今日的第一道色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

    近百年来绝情谷的合欢心法，在她脑海里无师自通的过了一遍。

    空气里是雨后泥土的清香，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估计是快来了。

    -

    但席云岫一来，她的魂魄明显能感觉到稳了不少。

    她向来与人亲近，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心脏不听使唤似的，还突然就懂得了害羞。

    满屋子已经有了黄油面粉的香气，还混着榴莲让人爱恨分明的味道。

    席云岫蒙住令狐雪的眼睛，胳膊一卷，把她整个掉了个个儿。

    对方睡得正熟，睫毛直直地垂下，整张脸看着褪了平日的凌厉精明，像只温和而忠心的大型犬。

    席云岫整个人笼罩在一阵好闻的果木香中，喉咙发干。

    她果然比之前的照片里多了一颗痣。

    书房的门一推，竟然推开了。

    拍拍被子，她一脸期待。

    不知不觉，竟然把自己的遭遇，套了个古代的背景，真真假假地讲了一遍。

    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就是勾得人目不转睛。

    “——你在的话，会干什么？”席云岫心脏被刺激了一下，追问了一句，却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亏得昨天他还给她盖了一晚上的被子。

    令狐雪以狐狸的样子活了百年，化成人形睡觉时也习惯团成小小的一团。

    难道刚才是自己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