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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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这个？”

    周南因以新的盲杖点地，向来处去了。

    周南因不自觉地绽出笑意。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只道：“我走了。”

    慕容铮却问道：“姐姐要现在就动身，准备怎么去？”

    墙根处。阿鸢道：“尊主是不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再次接触到他温暖干燥的手掌，周南因忽然想起了毒发时握着他，那种奇异的感觉。

    阿鸢：“真的吗？可我亲眼看见……”

    以御针心法控制，只需神授给它需要做什么，八十一支小金针便能自行施救或者出击。

    于是她试图找点什么话。

    心想：到底还是十六岁的少年，孩子心性。

    “但那人也说她第二天就走了，鸾川又远，我便先来赴你的约。见了你，我这就要去君来客栈，找找看，有没有她留下的线索。”

    回到庙前，他到马车中，拿出了一支铁笛和一管铜萧。又取出一块马蹄金，着手处，炽烈的灵力已将金块熔软。再随手一捏。

    周南因问：“看什么？”

    幼年的周南因专心修炼，从没有和同门弟子们一块玩过。仅有的两个好友也都是后来游方时结识的。

    “这么玄奇？”

    他扶住周南因的小臂，引她自后山回到庙前空地。

    “多谢木少爷。”

    临行之前，还是先把木家的婚约了了，将木夫人的家传之物归还，才算心无挂碍。

    周南因想到车夫的惨状，脸色一白，摇了摇头。

    说完，人已经瞬移回到了马车上。

    “你为什么选在这么荒僻的一座寺庙见面？”

    没来由的总觉得，心中不像混战之中拉着他时那样坦荡。

    “我们要去长安，捎你一程。”

    慕容铮声音干净。“后会有期。”

    暮色四合，秋未浓，松波绿。

    杀与救，只在控针人一念之间。

    阿鸢：“也是。”

    轩伯嗯了一声。

    “我师妹走失了，来时我一路向人打听，昨天有人说，曾在鸾川一家叫做君来的客栈，见到过和她相似的小姑娘。”

    她师父元冲真人少年时是读书人，弱冠之龄才有机缘入道。纵然天资不错，人又努力，终究也只能止步于地重境。他一直引以为憾。

    周南因道：“对我来说，白天、黑夜，也没区别。”

    他侧目看了周南因一眼，觉得“看佳人”三个字在此情此景下未免有些轻浮。

    尊主平时好像喜欢听曲、美食、华服，热衷一切能享受的东西。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好像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走了将近一夜，周南因停下脚步，在官道一侧就地坐了，随便吃了几口干粮。

    慕容铮松手，道：“跟我来吧。”

    夜已深，长安去往鸾川的官道上，要隔很久才能遇上活人。

    “雨打飞花”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伤人时带起的细小血滴，湿淋淋地溅在衣服上，便像雨水之下开得正艳的小花。

    墙根处。阿鸢：“就这么让她走了？那尊主想要的东西怎么办？”

    慕容铮便也不再问，不再劝。转而道：“那我送姐姐件礼物吧。”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

    二人转眼间已来到慕容铮身后，同他一起目送着周南因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小路上。

    听起来的确风月缱绻，可真相对普通人来说却是有些血淋淋的恐怖。

    “是啊。年光有限，人生在世该当赏美景，饮醇酒，听妙曲，看……”

    一辆高调奢华的马车，悠悠然地穿行在入夜前的山林之中。

    轩伯：“多嘴。赶车去。”

    阿鸢和轩伯本都在墙根处等他。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阿鸢道：“尊主拿的是不是四爷给他做的笛子？”

    长安城收又复失，几经战乱。荒山野岭间有很多孤魂。

    所以元冲真人对她要求很是严格，他总说：难得捡到天赋这么好的徒弟，必须要“鸡娃”。

    慕容道：“谢也不必，姐姐也还我一件礼物不就行了？”

    轩伯：“别胡说，元冲子不是尊主杀的。”

    周南因摸到冰冷的金属触感，在地上点了点，又觉得长短也合用。很是高兴。

    等回到周南因身边时，两根铜铁已经用金子镶连成了长长一支。

    慕容铮顿了顿。

    周南因没想到他会这样要求。她周身上下好像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做礼物的东西。

    回到上阳宗之后，姐妹二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褚望北便离奇地跑出宗门，失踪了。

    她掏出一个符盒，熟练地打开。即使看不见，仍是很快地画好了一张纸符。

    带着玩味的凛冽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周南因才知道原来木家少爷这么高。

    只是周南因所过之处，这些小鬼都远远避开了。

    周南因便道：“多谢景真。”

    慕容铮拖了下尾音，听起来让人莫名的觉得他有些乖。

    阿鸢：“他平时不是很宝贝这根？”

    “姐姐，天黑了。”

    轩伯：“是。她师妹长什么样子？”

    周南因则是认真地道：“我不修符，能同时支撑有效的符并不多。不能乱用。”

    轩伯道：“岂止。简直是很不一样。”

    行的虽然不慢，却终也没有追上独行的那个姑娘。

    阿鸢在原地道：“尊主是不是觉得自己打死了她师父，愧疚了？”

    慕容顺口道：“景色好。”

    好像这天地之间，一片浓黑之中，只有她一个人踽踽

    慕容铮接过小针，仔细打量。觉得那针上金光一闪，似乎也在和他对视似的。

    周南因自然不会跟景真这个“普通人”说这些。

    上阳宗虽不主修符篆之法，但基本的符大家也都是会的。

    每当她看见同龄人做游戏，眼中露出渴望的时候，元冲子就会说：“牛羊才成群结队的玩，老虎向来是要独行的。”

    轩伯：“没看见灵使跟着呢嘛。”

    周南因起身整理道髻和衣衫。www.hailan.me

    “也忘了问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可他在极原山的这些年，懒散随性，对万事万物从不执着。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请，只是调侃一般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周南因道：“那你答应我的事，可要记得。”

    “知道了。”

    从小到大，慕容铮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觉得没品的事，却是绝不会做的。便不说下去。

    但今天同景真分手后，周南因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十分孤独似的。

    慕容铮将金针塞进符纸中，唇角有浅浅的笑意。“没有危难可不可以通过符纸找姐姐？”

    感觉到自己的小手指被人勾起，轻轻晃了两下。周南因不禁微笑。

    师父师娘只留下这么一点骨血，如果真有什么危急情况，自己舍弃性命也得保证师妹获救。

    “嗯。”

    阿鸢道：“尊主，那笛子上的机关你怎么不告诉她？”

    慕容铮扬了下眉。“呦，忘了。不过那些小玩意就算误触了，也伤不了她。”

    慕容铮见她真的是一副立即就要出发的样子，说道：

    “走着去。www.yaxiu.me我能回到官道上，也能辨明大概方向。”

    她将符纸折好举起来，说道：“这是我的传讯符。你同雨打飞花一起收好。以后遇到危难，就烧掉符纸，我能感应到。敌人不太强的话，我会用金针帮你解决。”

    她便也勾起小指回应他，说道：“放心。”

    轩伯：“你见他真的宝贝过什么东西？”

    所以才会那么有名。

    慕容道：“我说了，姐姐叫我名字就好。”

    她当时也想过，自己很可能追着师妹的踪迹一路远去。

    周南因略作考虑，真的就摸出一支金针来。

    周南因的师娘出身行医世家。这套金针在她家世代祖传，跟随历任大夫救活了不知道多少人。受万人感恩，渐渐的便有了灵性。

    他将这根东西递到周南因手中道：“姐姐的盲杖坏了，这个送你，结实。”

    慕容铮的声音听起来既随意，又理所当然。

    他又站在原地，看了会昏暗天光下的荒林野莽。说道：“她要找她师妹。传个令，不论谁见了，帮一把。”

    不管是兵刃还是法器，总归是冷冰冰的死物。雨打飞花却是难得的已经生出自己神志的东西。

    死人倒是有。

    “这是我师娘留下的。共有九枚，每一枚又都可以分而为九。“雨打飞花”是它近来的名字，以前师娘叫它‘同心同行’，是说只要两人分别持有金针，便能通过心法感应到彼此的位置。”

    所以，这些年中，像这样夜半独行的情况，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她也早习惯了。

    慕容铮叫她同行，本是想五天之内总能找时机看到元冲子的遗物。

    “我看见你拿出几支小针来，那帮人就吓得不敢动了，还说叫什么雨打飞花。名字这么好听，能不能送我一支？”

    从前她和师妹褚望北总是将金针分别携带。而这次，师妹觉得极原山之行很是危险，所以将金针都给了她用来防身。

    只是它毕竟生出灵智不久，大概有些孩子心性。每次杀人之后，总要顽皮地刺一下别人控制面部肌肉的穴道，让死者随机呈现出不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