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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旁边传来了柏霁的声音。

    是真的叫人一句话说不出来那种。

    “这个......”

    这回,面前这人从轻笑变成了大笑,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种恶作剧得逞了一般的戏谑表情。

    然后又指了指这个沙坨旁边,用潦草线条勾勒出的令外一大块沙坨,道:“这是你。”

    “海滩。”

    “没事,也不是非要看的。”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里格外静谧,唯有海浪一下一下汹涌翻腾击打在沙滩上的声响。

    “很难看出来吗?”

    柏霁说着,笃定地上前调节着望远镜,打算让她从望远镜中看到星空,“我上次来还看了。”

    “你并非一无是处。”

    “你看。”

    “处理几份文件,有电脑就行了。”

    在他的身后恰巧有一盏惨白的明灯照来,脸上的光影被高挺的鼻梁分割出两片区域,其中一半若隐若现隐没在阴影里。

    但他并未细想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将望远镜前面的盖子盖回去之后,回到座位上坐下。

    听了她的感慨,柏霁难得有些失落。

    她顺着声源处看去,就见柏霁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电脑,脸上架上了一副金属眼镜,竟在处理工作。

    尖长海蛳螺通体呈现出尖锐的倒三角状,螺体上条纹盘旋而上,精巧美观。

    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时语塞”这个成语的意思。

    那么合起来就是——“你在吃麦旋风。”

    她顺着柏霁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酒店后面矗立着一个高达三层楼的麦当劳。

    见状,余晴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的右手还拿着沾有雪糕的叉子,幸灾乐祸地看着柏霁。

    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柏霁弯着嘴角,故意将话说得夸张,逗余晴晴开心。

    但余晴晴听完这话之后,却一脸认真地对他说:

    仰头望向他的时候,天边的月亮好像都藏进了他的眸中。

    画完起身,余晴晴将海螺递还给柏霁,然后看向后者,说:“柏总,您还是敲代码去吧。”

    说生气吧,但好歹他画的是她。

    然而今天一整天,好像老天都要与他们作对似的,柏霁对着望远镜摆弄了半天都没有调好。

    “走吧。”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柏霁面上划过一抹不起眼的笑意,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难得能看到柏霁被什么事情难住,余晴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有点想笑。

    “到哪儿了?”

    “你真是......”

    余晴晴有些诧异,目光从这栋建筑上面移开,又转向旁边漆黑的大海。

    最终,她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从柏霁手中拿走那个螺子。

    “这里视角很好,”她仰着头,“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星空。”

    柏霁知道她嘴笨不会说话,轻笑了一声,随即后退两步,将沙滩上这副完整的画露了出来,用手机拍了下来。

    “这是......”

    余晴晴脚步猛然顿住,一股寒气从心底而起。www.xingyin.me

    片刻后,似乎再次对自己的绘画能力产生了新的认知。

    正巧这时服务员端着他们点的餐走了上来,看到两人在研究望远镜,连忙解释道:

    一天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赶路上,两人皆是有些疲惫,风卷残云地吃完了这顿饭,他们没有在这里久留,而是又起身下楼,沿着海岸边慢悠悠地散步。

    余晴晴咽了下口水,犹豫着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夜晚的海风刮得毫无逻辑,云层被卷起又吹散,挂在泼墨般天空的月亮时隐时现。

    走到一处明灯下,柏霁忽然停下了脚步,视线低低地盯着沙滩。

    余晴晴:“......”

    三秒过后,她看到柏霁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扩大,然后从胸腔中闷出一道短促笑声,这才意识到这人在逗自己。

    “但真的能看到星空。”柏霁为自己找补,他快步往前绕着酒店走了一段距离,随即在前方终于出现的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停了下来。

    但不久之后,柏霁也合上了电脑。

    ——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柏霁在车上工作时的模样。

    余晴晴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没有跟上来,于是又倒回来,有模有样地学着柏霁,低头看向沙滩。

    这片属于私人海滩,是酒店承包的。

    “唔。”

    她愣然了良久,然后才恍惚地收回视线,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看窗外。”他朝窗户外面扬了扬下巴。

    在后面跟来的余晴晴一脚从漆黑中迈了出来,站到光影底下。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浪花一阵阵喧嚣的白噪音,舒服又放松。

    ——海天一色。

    “当然可以。”

    余晴晴看着眼前的建筑,新奇又惊讶。

    “好像坏了。”他尴尬地说。

    弄了半天,柏霁到底还是放弃了,他直起腰,后知后觉为自己先前将话说得太满了而羞愧。

    余晴晴蹲下去想仔细打量一番。

    柏霁说了一个海滩的名字,等车停稳之后,推门下车。

    于是余晴晴的视线也不断跟随着他的笔触移动。

    她恼怒地蹙了下眉,手忽然有点痒,想打人。

    余晴晴点了下头,怕影响柏霁工作,于是默默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余晴晴闻声转头,就见窗户外面高耸着一栋建筑,建筑侧壁挂着几个用led灯组成的大字。

    “这是什么?”

    在楼下点完餐之后,两人直直走到了最顶楼,选了个望远镜旁的座位坐下。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点诡谲。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她此刻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境。

    只是一直等到柏霁画完收笔了,她都没有看出来这究竟是副什么样的作品。

    闻言,柏霁脚步蓦地顿住,他偏过半张脸,半晌后,勾起嘴角。

    而自己则在他的眼眸中,感受到了这轮皓月所带来的温暖光辉。

    “你看,你的天赋很能力在这里。”

    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沙滩,余晴晴的脑中忽然很不合时宜的冒出了凶杀电影的开头。

    他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余晴晴,声音很轻,却宛若重锤般砸向余晴晴的内心。

    不出五秒钟,一个清晰男人的轮廓便翩然浮现于沙滩上。

    余晴晴黑着脸,不想理他。

    柏霁站起身,后退两步从整体上打量着这幅画。

    柏霁盯着它看了片刻,随即弯腰将它从沙地里扣了出来。

    “这副画得太随意了,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画一幅画像吧。”

    寥寥几笔便画出了他的面部线条,又是几笔,勾出他随意支着的散乱头发,最后用了几笔,画出了他坐着的姿态和腿上摆放的电脑。

    往边上移了两步,在旁边的空白处蹲下来,学着柏霁的模样在沙滩上随手勾勒了几笔。

    “差不多。”柏霁说话的时候视线并没有离开显示屏,屏幕的光亮在黑暗的车厢里将他的脸庞照得皓白。

    余晴晴微怔,循声抬头,看向柏霁。

    他叹了口气,指着左边一个小的沙坨,道:“这是麦旋风。”

    余晴晴手里拿着奥利奥口味的麦旋风,一口一口慢慢刮着吃,站到了望远镜的旁边。

    柏霁步履不停,径直朝着前方漆黑的深处走去。

    汽车从白天一直行驶到了黑夜,等余晴晴从睡梦中睁开眼时,已经晚上八点了。www.qingcui.me

    “昨天有个客人喝醉了酒,不小心把望远镜砸了,工程师今天休假没来上班,你们如果想看的话可能得等到下个礼拜了,不好意思啊。”

    余晴晴惊讶地问,她还以为这只是用来应付李艳梅的托词呢。

    她完全没有想到柏霁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情,更没想到他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会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然后肯定她。

    就见白如细沙的沙滩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截黑色的东西,看上去被沙子淹得很深。

    但说感动吧,看着这歪七扭八的四不像,还没到能让她感动的程度。

    “回头洗出来,裱在墙上。”

    他将海螺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看向余晴晴。

    “带你去看星空。”

    “怎么了?”

    那些绚烂和震撼的星空没能余晴晴亲眼目睹,他觉得有些遗憾。

    这是一个拥有很长尖端的海螺。

    他们的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之后,有专人过来帮他们泊车拿行李,柏霁则带着余晴晴穿过旁边网状的铁丝门,走向沙滩深处。

    “这个能用吗?”她问。

    这家麦当劳里面的灯全是打开的,透亮整洁,最上面的那一层是露天的,在这个露台的边缘还摆放有一架望远镜。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柏霁愣了一下,旋即唇边荡开一抹笑意。

    “你真要回去加班啊?”

    柏霁捏着这个海螺,半晌后,忽然毫无预兆地挨着余晴晴蹲下,以螺尖为笔,沙地为纸,埋头在海滩上画了起来。

    余晴晴没有在望远镜上纠结,听到官方都说坏掉了,她于是又重新绕回到座位上坐下,拿了根薯条沾着雪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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