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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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彦在门前问了句，“可有何需要的？”

    翠竹骤然惊醒，心中祈祷着，“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这声音，翠竹是再熟悉不过了。

    向来众星捧月的萧大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山涧的凉风，晃荡着他漂泊无依的衣摆，鬓角的发丝也不如早前一丝不苟，偶尔垂下的一两丝，却是给他往日永远高高在上的谪仙形象，增添了一点点人味。

    见他终于走远，宁星玥总算松了口气，将刚刚盖在被中的翠竹拉了出来。

    这使得翠竹有开始进入警戒的状态。

    两人重新换上自己的衣裳，相视一笑，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两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宁星玥因为高热昏晕了过去？

    一切都收拾妥当，宁星玥从房中再出来时，脸上的病色早已消散，她与

    翠竹接过这沉甸甸的锁头，妥妥贴贴地压于箱底好好保管着。

    这十年来，公主对萧大人有多上心，萧大人对公主就有多冷漠。

    现在又该如何，他却也是没有了主意。

    想掉头就走，却终是舍不下内心的牵挂，想再瞅一瞅她是否安好。

    “滚！”

    他没有给齐彦驳斥的机会，拿过药便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

    但那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站在门口，仿佛是要等屋内的人先开口。

    此时，门前一阵死寂，翠竹弓在被子中，只觉得自己心“砰砰砰”的敲击在胸口，跳动的速度快到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夫妻十载，微臣为曾经的不妥致歉，需要微臣矫正之处，殿下也可同我讲。接到和离书的这几日，微臣真真反省了过往的所有不足，殿下，对不起……”

    萧逸鸿止不住长叹了一声。

    她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往常也未见得长公主有如此多的人惦记着，这一朝和离，引得萧大人回心转意不说，现在还多了个北国太子的青睐。

    过去的十年宁星玥狠不得天天都跟萧逸鸿腻在一起，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冷漠。

    一向杀伐决断的萧大人，也有被事情套住，左右为难的时候。

    翠竹好不容易，将悬着的心再次放下。

    萧逸鸿蓦然改色，堪堪退到了庭阶之外。

    翠竹掀开被子又看了一眼开了一个缝隙的窗户，长公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公主可有需要微臣代劳的？”

    *

    见屋内没有人回应，敲门声停了下来。

    此时的萧逸鸿似是跟屋内人说，又似跟自己说：

    现在的他，又是作何身份，敢对长公主这般放肆？

    一来二去，翠竹心中早已苦不堪言，心心念念着，“长公主，您快些回来吧！”

    回想起往昔她带着各式亲手做的糕点来书房寻他，每每被他拒之门外时，是不是也如他此时内心如此挣扎。

    猝然，萧逸鸿的声音又出现在门边。

    萧逸鸿的脚步才刚刚离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宁星玥跃入窗栏，翠竹仿佛见着那救世的佛祖。

    思绪至此，萧逸鸿也是于心有愧，见里头并未应答，他声音又放轻了些，试探着道：

    见萧逸鸿进来，哑声怒斥道：“萧大人，请自重。”

    他放慢的呼吸，耐心等待屋内人的回应。

    话音一落，萧逸鸿适逢抬起的脚，僵硬悬于空中。

    对于宁星玥和萧逸鸿的感情，翠竹是这个过程完完全全的见证者。

    “公主，你若是再不回来，我都准备跪在萧大人面前求饶了！”

    当务之急，宁星玥一把扯掉头上的发带，将翠竹和自己的身子藏入被衾之中，只露出披散着头发的上半张脸。

    现下翠竹将自己严严实实捂在被子中，连个裙角都不敢露出，生怕叫人看出了破绽。【忆南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不偏不倚正正停在门前。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屋外的人忍不住先出了声，他声音低沉，语调听不出情绪：

    “公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草庐周围一直非常安静，翠竹也渐渐放下心防，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际。

    此时站在门外的是她最最惧怕的萧大人！

    他此时霍然朝着齐彦走去，眉间染上些许喜色：“太子殿下，需要的草药可有找齐乎了？”

    此时，屋内人冷漠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恼怒。

    翠竹见状，也只好跟着缄口不言。

    里头依旧不答。

    萧逸鸿本也不是纠缠之人，宁星玥已经这般冷言冷语，他自是没有再继续在屋中逗留的必要。

    萧逸鸿心口一揪，抬手就要将从内栓好的房门，强行推开。

    翠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见人还不走，宁星玥又加重了语气，“萧大人，这是要本宫来亲自撵人吗？”

    宁星玥轻轻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都说让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不过好在齐彦只是在门前说话，并没有入内的想法。

    恰恰此时，萧逸鸿马上就要进门。

    谁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竟也会为了挣得宁星玥的关注，如此扭捏作态，内心跌宕起伏。

    翠竹终于能舒心一笑，想起方才萧逸鸿在门前说的一番话：“公主，刚刚萧大人再门前说了一大通深情告白的话，可需要奴婢转述一遍？”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屋内依旧静悄悄的，对于他的到来置之不理。

    现下却正好调转了个。

    门外，萧逸鸿敲过门之后便直直立在原地站。

    齐彦转头望了一眼宁星玥那屋，点了点头，“齐了。”

    见里头不答，他一个人便开始在门前喋喋不休，从采药出门，说到路上遇到的蝴蝶，从林间的松鼠，说到回城的风景，事无巨细，他都一一说了个遍。

    可现在翠竹身着宁星玥的纱裙，宁星玥穿着男子的衣服。

    不过仅是一个字，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正正扎入萧逸鸿心中，曾几何时，宁星玥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抬脚欲靠近，而后又怔怔放下，神色怅然若失，不知该何去何从。

    静静等待着外面的人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正当他要准备抬脚踢开门时，里面传来一句，沙哑且有力的声音：

    萧逸鸿伸手接过药草，“那就请殿下将药交给微臣来煎吧。”

    是指节一下一下轻击门发出的声响。

    门口现下堵着两尊大佛，随时随地都有冲进来的可能，翠竹心中的胆怯也渐渐归于平静，几乎都快要放弃挣扎了。

    那还得了！

    宁星玥对翠竹说的话并没有应答。

    她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已是止不住地哆嗦，耳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口腔中牙齿打颤相碰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响。

    *

    这次萧逸鸿的声音相较之前更多了一些温软，“公主殿下，药已备好，还请允许微臣入内。”

    如此说来，这一直不答，也是有所缘由。

    “公主殿下，现可安否？”

    萧逸鸿立在原地，忍不住透过竹窗上的间隙，隐约瞧着床上缩成一团的被衾，他脑中止不住地去回想晨间看到的宁星玥惨白憔悴的容颜，有几度他都想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他终还是忍住了。

    前几日已是昭告天下，两人和离之事。

    萧逸鸿在她心中已经是放下了，至于他今后会说什么，做什么，又与她何干？

    还没有缓得一息，门前又有一个细碎的脚步停驻。

    这时，齐彦从大门处转过头来，恰好对上萧逸鸿眉目黯淡之色。

    翠竹听得都有些乏了，外面的人却依旧侃侃而谈。

    念到这，他眉梢微蹙，目光又沉了几分。

    萧逸鸿闻声，先是端着药的双手微微一怔，神情恍惚立在门边，脚步停滞不敢再继续向前。

    他俯身将汤药置于桌上，怅然若失地退到房外。

    翠竹不想答，想冷着他，这尊贵身份的贵人，自是不会这么自讨没趣。

    “笃笃笃——”

    “这可如何是好啊？“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齐彦的毅力。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忽而，一个想法闪过。

    看来是自己又让她生厌了。

    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委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主对萧大人已然释怀，反倒是萧大人这会子却是上杆子追着他们家公主跑。

    想冲门而入，又考虑到里面的人或是本不想见到自己，进去只会给她添堵。

    笑意还未从嘴角收敛，他又想起这些年，他一直视她的好作为理所应当，现下想来，他这到底是怙恩恃宠了。

    这样一来，他在门前的响动愈加明显，大有破门而入之势。

    谁知，迷迷糊糊间，有个脚步声，不徐不快地朝这这边过来了！

    翠竹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了。

    当萧逸鸿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兀自笑了起来。

    宁星玥转而将适才机关匠人赠与的锁交给了翠竹，“此物尤为重要，你要好生保管。”

    她咬着指甲，目光呆滞，整个脸因为慌张而胀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