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派大师兄（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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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残墨呆滞的眼底微微掀起波澜，转眼又平静了下去。

    半晌之后，那隐隐的刺痛过去，沐凤牵住轩辕残墨，琥珀色的眸子温暖剔透，温声道：“小墨昏迷了三天，身体怕是坚持不住，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吧？”

    沐凤本就擅长造物，也喜爱造物，曾经他借住在友人凡尘居所内时，就因手痒时不时的造物令居所拥挤不堪，而惨遭扫地出门。之前即便在万云宗内，他这小毛病还是没改，常常动手做些法宝送给门中弟子。

    沐凤这三年里，除了教导洛千夜，凭借血修罗沐凤的名头在修行界搅风搅雨之外，便是隐居张家村教书。这酒壶，杯子，小炉，石桌，石凳都是他闲暇时亲手所做，带了灵性，放修行界里也是完美级的法宝，但在凡人界无人孕养，却是除了通人性之外平平无奇。

    阿斯就像年事已高的老年狗一样，懒洋洋的趴在阳光照射的地面上，看着打闹的一人一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沐凤简直心塞，以前他小师弟虽然高冷了点熊了点，但也是个机灵聪明的好孩子，就算有点误会吧，那也是沐凤自找的。现在沐凤觉得自己一个反派还活的悠闲自在乐不思蜀，身为主角的小师弟却变成了个傻子……

    随着门闩落下，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无风自动，各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一群幼小的松鼠兔子小鸡小蛇之类的生物，不过会儿就挂了沐凤一身都是。一眨眼，沐凤就像是披了一件造型古怪又时尚的毛绒绒团子外袍。

    沐凤：“……”

    洛千夜让开门让沐凤进去，回身落下门闩：“还没醒呢！师父是哪儿捡来的人哟，年纪轻轻无病无灾的，咋就睡了不醒？这都三天了，会不会饿死？可怕！”

    “主人，他醒了？这是？”阿斯开口道。

    好像男主不仅是失忆，他简直就是直接被冻成了个傻子。

    每一个得到回礼的孩子都那么骄傲，昂首挺胸，仿佛自己真的已经成了一个大人。

    “你能听到吗？看得到吗？”沐凤面上掠过一抹忧色，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轩辕残墨的眼睛随之微微移动。

    沐凤收回手的时候，便见轩辕残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露出的黑瞳清澈见底，干净不染尘埃，竟是宛如稚子一般，只呆呆的看着他。

    小小年纪的孩子们孺慕崇拜的看着他们的先生，大声念诵，期盼能得来先生赞许的眼神，或许那温暖的大手还会轻轻摸摸他们的发顶。

    下学之时，孩子们三三两两向先生行着似模似样的礼道别，先生轻咳着，也认认真真的向他们回礼。

    轩辕残墨呆呆的看着他，许久才慢慢张开嘴，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沐凤无语了一会儿，牵着男主来到阿斯旁边，问道：“千夜怎么又和二凳打起来了？”

    说是字，其实也是勉强辨认出的音，更像是毫无意义的音节，而这一个张口，他嘴角更是流出了一缕晶莹剔透的口水。

    沐凤倒是能从系统兑换出可用的丹药，但阿斯对轩辕残墨当初那一剑耿耿于怀，沐凤提了一次，阿斯也只是说反正过一段时间轩辕残墨就能好了，何必浪费积分。沐凤索性也不去触他霉头。

    沐凤给他穿好衣服，又蹲下身将鞋袜也给他穿上，牵着他的手带他起来，放柔了声音道：“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叫你小墨可以吗？”

    算了，轩辕残墨的一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各种波折让人心疼，他早都知道了。

    他是询问的口气，但轩辕残墨已经傻了，根本不会回答。

    沐凤叹了口气，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去他嘴角口水，扶住轩辕残墨令他坐起身，又将床头早就摆好的衣服展开，细心的给他穿上。

    沐凤未语先笑，微微弯身凑到他面前，轻咳着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了吗？”

    白玉酒壶安安静静的呆在小炉子上，听到他的话，壶盖一掀，一股白气袅袅升腾，仿若翻了个白眼。

    沐凤来到床边，为轩辕残墨把了把脉门，他的身体还是没什么起色，脉搏宛如凡人跳动，隐隐有些饥饿的虚弱感。

    沐凤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含笑点头：“回来了……他怎么样？”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离去，先生才悠然的收起自己的教本，挎上自己制作的小书箱，向着自家走去。

    安详平静的张家村外，农人扛着锄头，在田里劳作，挥汗如雨。村内特意整理空出一间用作私塾的木屋之内，年幼的孩童摇头晃脑，随着一袭青衣的温和男子念诵着《千字文》。

    他也不恼，笑吟吟的任由那些小东西在耳边叽叽喳喳，除了它们自己和同族其他生灵不理解的叫声混杂一起，热闹非凡。

    阿斯想了想不太放心：“他不会认出来你吧？”

    沐凤身为魔修，魔元与轩辕残墨体内真元相冲，也无法确切探查他状况如何，就算炼制的丹药也因为参杂魔气对轩辕残墨有害无益，只能任由他这般沉睡。

    洛千夜气哼哼的做了个鬼脸。

    洛千夜：“……”

    院中敦厚的石凳石桌都是有四条腿支撑，此刻那四条腿都动了起来，慢吞吞的在吱嘎吱嘎声里走到沐凤面前，石桌不动，上面酒壶自发一歪，壶嘴里清透温热的酒液便倒入了自动滑过去的杯子里，石凳也来到沐凤身后，拱了拱他的膝弯，沐凤便顺势坐下。

    “没有问题，待他恢复后，我会抹去这一段记忆。”沐凤早就想好了这一茬。

    轩辕残墨静静闭着双眼睡着，他醒来时那冷漠深邃的黑瞳被遮掩，冷峻的棱角也因沉睡而柔和下来，看上去竟还像个孩子般无辜单纯。

    沐凤等了片刻，便牵着他出了门。

    沐凤来到村东头自己的住所，还未推门，就听到里面洛千夜咋咋呼呼的跑动声，下一刻院门吱呀拉开，俊朗阳光的小少年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师父你回来了！”

    剧情里对于轩辕残墨的失忆只是在他诛杀万云宗内某个反派回忆时，一笔带过，对于他的失忆到底是怎么个程度，沐凤也不清楚。

    这是在逗他吗？

    有处理完地里事情的农人经过时，都向着他憨厚的笑，先生也回以微笑，笑得太过好看，常常让人看直了眼睛。

    沐凤侧头看了轩辕残墨一眼，道：“如你所见。”

    即便下了课，用心向学的孩子也会随手捡起树枝，认认真真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笔迹认真但幼稚。

    轩辕残墨呆呆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沐凤，不发一语，好像根本没听懂他的话。

    “他放了个屁。”阿斯一边说一边回头，就看到了站在沐凤身后，呆呆傻傻的男主。

    看来眼睛是没有问题，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又是为什么？

    沐凤又叹了口气，看看几乎已经和他一样高的青年人面无表情眼神懵懂的样子，心绪微微浮动，牵连到心脉的暗伤，扯出一股隐痛，让他不由捂住心口轻咳起来。

    村子颇为贫穷，用不起纸张，先生便磨了些一尺见方的沙盘，用沙盘与树枝教他们习字。

    金毛犬阿斯从一边走过来，冲着沐凤身上的小东西一阵狂吠，吓得小动物们瑟瑟发抖，一哄而散后，他才得意的卧在沐凤脚边。见洛千夜吃瘪的样子，阿斯顿时大笑：“你还真是不死心，小壶除了主人谁都不理，你不是早知道么！”

    沐凤的这个小院只有两间房，他与洛千夜一人一间。

    于是，沐凤只好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不过亲眼所见，更令他不忍罢了。

    轩辕残墨却只是那副面无表情，眼神又单纯无辜的躺着看着他，一声不吭。

    老实说阿斯认为一脸白痴的男主比之前那副高冷的样子要可爱多了。

    沐凤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看了他一会儿，眼底浮现出慈爱包容的暖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轩辕残墨对外界全无反映，任由沐凤摆弄。只有一双清澈痴傻的黑瞳随着沐凤的动作，追随着他的身影。

    推开门进了屋内，右手边便是一张木床，床上俊美的年轻人破破烂烂的外衣已经被换成干净柔软的中衣，乌黑的发丝散落了一床。

    满院子的小动物，却是被沐凤所栽种的花草树木与那株大梧桐上蕴含的灵力吸引而来。沐凤也不驱赶他们，久而久之，这些小东西胆子大了，对沐凤也更为亲近。

    门外，洛千夜正抱着脑袋满地乱窜，原先坐他屁股下面的石凳却一条腿高高举起奋力向他挥舞，另三条腿交错着飞快撵在他身后，势要将他打个满头包才罢休。

    洛千夜身后也多了一个石凳，他一屁股坐下，等沐凤喝完小壶斟的酒后，才道：“噫，又只有师父的哦？小壶我也要！”

    饮了杯温酒，教书一日的疲劳被稍稍缓解，沐凤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轩辕残墨静静站着，他的眼神有一瞬波动，但还未彻底显露出来，就又淹没在纯澈的黑瞳之中。

    轩辕残墨体内的九幽寒罡冻结了他的元婴，每逢夜晚天凉，寒气便会溢出体外，若是与洛千夜同住，仅仅金丹期的洛千夜也会被九幽寒罡所侵袭。这几日沐凤便将轩辕残墨安置在自己房间，每晚都以魔焰化去他体外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