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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昨晚睡得挺好,所以大早上开始惹是生非了……没盯住就又给你打电话了……”

    “我是法医鉴定中心的,叫肖萍萍,去年秋天才入职的。刚才听说你是刑侦的,那以后咱俩少不了打交道。”

    清晨,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呼呼灌了一宿。

    “不不不,没有。”

    暖气不佳的房间里,温度节节下降。

    自己的现状拖累着身边所有人,他也睡不着。

    电话那头是中气十足的男声。

    进警队四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快点起来听到没,要做警察就好好做,不要给我丢脸!”

    “怎么?觉得我吃得多啊?”

    直到那只手停留在金色的细细的镜腿边。

    手腕侧面绵延到虎口处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得半夜起身吞下一片止疼药,再找个玻璃瓶子灌满热水紧紧贴着手背热敷。

    姑娘从包里掏出白色饭卡扬了扬,

    叶枫刚走到二楼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有节奏的笃笃声。

    还有的人除了愁以外还有挥之不去的迷茫。

    还没来得及体会湿润,风一刮迅速干燥。

    叶枫踌躇着走进了食堂,这会时间尚早,食堂里除了服务员,压根没人。

    叶枫狠狠扒拉了几下头发,坐了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了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他打了个哈欠,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哥……”

    办公楼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节奏持续保持着不急不躁,叶枫不由得抬起了眼皮往上瞧。

    睡不着总得找点什么事干,九点过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心里琢磨着有谁能让他欺负一下。

    “一鸣哥辛苦你了。”

    醒来后不可能立刻恢复的反应能力,体力让他一闲下来就充满了自卑和自责,

    走出家门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大概今天太冷,路边连个早餐摊都没有。

    很快,一双黑色的尖头系带皮鞋进入视野,蹭亮的皮面甚至映出了天花板上的圆灯。

    就给叶枫打电话,接通就挂。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叶枫忍不住出声。

    硬底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

    “这怎么好意思……”

    “笃笃”声片刻未停,两个人擦身而过,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飘进鼻腔。

    前两年每天在担心恐惧中难以入眠,生怕接到电话说叶锐恐怕不行了……

    “嗯,早点来看看今天有啥安排。”叶枫走到距离胡平最近的一张办公桌坐了下来,伸手摁开了电脑。

    “嗨,几个钱没关系,赶紧点,你不说我可给你点了……”

    有的人是愁的,比如远在逸林的叶锐。

    喝进嘴不用咀嚼,轻轻咽下,从舌头滑到喉咙再到胃里,带着散不掉的糯香。

    “叶枫起床了,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要迟到,别给老子丢脸!”

    再往上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皮肤白皙,手指圆润,关节不突出。

    从来没有……

    叶枫端着粥碗咕嘟嘟喝了小半碗,市局食堂的米粥大米混了一点点糯米,每颗米粒都开了花,米浆渗进了汤里,浓稠刚好。

    “饶安大案确实少,但是小案子多,而且隔壁两个市,忙不过来也要送过来找我们帮忙,主要是我们头牛逼!”

    “你们最近很忙吗?”叶枫狐疑,昨天才听胡队说,他们这里民风淳朴……

    “现金?我们只接待市局的,不接待外人……”

    推开办公室门,最角落的位置又是高抬的一双脚,他立刻叫了一声“胡队早”。

    半夜,大早上,只要他睡不着,确定叶枫没在执勤。

    肖萍萍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听到另一头窸窸窣窣掀被子,床板震动的噪音,叶锐满意的挂掉了电话。

    没有……

    叶枫吃完包子,拿起鸡蛋敲了敲,对面姑娘已经再吃最后一块蛋糕了。

    黑色皮鞋保持着稳定频率拾级而下。

    叶枫泼了几捧冷水上脸,狠狠地搓了搓,困意轻而易举的消退了。

    叶枫的双眼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向上,向上……

    “哟,这么早就来了。”胡平身后的窗户开着,手里夹着烟搭在窗台边,呼呼的风吹得香烟上的红光忽明忽暗。

    “对,我是刑侦队的,饭卡还没拿到。”

    院子里安安静静,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夹在两栋办公楼中间的一排小平房冒着白烟。

    他们也许提着酒瓶想要一醉方晓,也许两手空空不知何去何从。

    后来叶锐醒了,还没高兴两天,就因为叶锐得知他背着全家在好兄弟的帮助下进了警队,气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沉闷的黑色整个包裹住他,掩盖了他身上仅存的那一点点青春气息。

    吃完早餐刚过八点,肖萍萍一路疾走奔向办公楼,在叶枫连声感谢中走进了右边办公楼的大厅。

    “我们科里我吃得最多,但是我干吃不胖,而且最近太忙了,我不多吃点,不到中午就会饿,饿了就没力气干活……”

    呼呼的北风夹着雪粒子往脸上扑,刚接触到皮肤立刻化成了冰凉的水滴。

    夜里雪粒子没了,风越刮越大,人们紧闭门窗裹紧被子,试图在这个北风呼啸的夜晚寻找一丝温暖的安眠。

    逸林的春天还不那么热,用力捏着手机的掌心久了沁出细密的汗珠,双眼皮又开始打架,他还是不愿意放。

    叶枫拉开简易衣柜,在一排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裤子里,随便掏出一身换上。

    他立刻睁开眼,摸过手机还没举到眼前按了接听放在了耳朵边。

    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叶枫回头,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运动服,扎着高马尾白白净净的姑娘走了过来。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黑。

    “你是新来的吗?”

    “你是哪个部门啊?”

    他快速走到第一口锅边,轻声询问收不收现金。

    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卫衣,黑色的厚外套。

    顾添给自己的帮助,叶锐心知肚明,有火也不敢冲着顾添发,只得折腾叶枫。

    叶枫摸了摸鼻子,他的饭卡还没拿到,不知道食堂收不收现金。

    “嘿,你可真有意思,脸红什么呀。没事,我刚来也没饭卡吃饭,都是用的我们头的,刷我的吧,也没几个钱……”

    叶枫在之前只知道刑侦在左边的办公楼,今天知道了法医鉴定中心在右边的办公楼。

    市局院里两栋外观一模一样的办公楼,都是四层楼,分立两侧,中间隔着四五十米。

    叶枫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到了市局门口。

    “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就洗漱出门。”

    两栋楼门厅上面有两个洋气的英文字母:左边的是a,右边的是b。

    沉默代替了唯一的答案。

    叶枫停下步子侧转身,那人的手扶过了镜腿又垂了下去。

    “你一会上班了,去趟档案室,调一些卷宗出来学习下。”

    几分钟后,叶枫看着桌对面的托盘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姑娘说着话,一点不耽误往嘴里塞食物。

    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伸手拽着被子边缘裹了几裹翻了个身。

    叶枫的视线转向右侧,那只白皙的左手缓缓抬起,经过窄窄的腰身继续往上。

    没有一丝褶皱的裤脚,笔挺的黑色西装裤。

    并不是所有人都睡的着,有的人是疼的,比如宴笙。

    叶枫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彻底消失。

    就这么一会,姑娘已经咽下了一个包子,抬头看他愣神。

    姑娘要了一碗面条,三个包子,两个鸡蛋,外加一个奶油蛋糕。

    每一个城市的深夜,无论酷暑严寒,总不缺在外徘徊不肯归家的人儿。

    姑娘左手指着叶枫还没动过的早餐,右手又塞进嘴里半个鸡蛋。

    叶枫刚站起身,才暗下去的屏幕再次亮起,打开来是一条短信。

    “我们这大案要案不多,不过我和其他省的沟通过,从系统里打印了一些他们的卷宗放在档案室给大家学习,你过

    叶枫揉了揉眼,扭头瞟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他要了一碗粥,一个包子,一个鸡蛋。

    他不自觉瞟了一眼姑娘细细的手腕,如葱段般白细的手指,怎么也不像能吃下这么多东西的人……

    美其名曰让叶枫提前体验,不分白天黑夜接到任务电话的滋味。

    “先吃先吃,吃完再说……”

    这些彻夜难眠的人不分年龄性别,在黑夜中泪流满面,想用夜色给自己一个庇护,想在大千世界寻找一根救命稻草,支撑自己有勇气睁眼迎接新的朝阳。

    叶枫仿佛在诉说什么羞于见人的事情,脸不知不觉红了。

    叶枫脱下厚外套搭在肩膀上,脚步轻快走进了左边的办公楼。

    “卷宗?什么样的都行?”叶枫眼睛一亮回转过身。

    对方扬了扬手里的大铁勺,不等叶枫解释,作势就要把他当外来人员驱逐。

    那人步伐不停,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仿佛叶枫问的是空气。

    “呜……”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短暂震动过后,响起一段急促的铃音。

    晚饭后,饶安又起了风,温度骤然下降,一点都不像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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