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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闻蝶跪坐地面,垂头,双手颤抖撑地,嘴角垂下丝拉血条,粘落地面,又见得后背衣裳褶皱,沾尽灰污。

    终于回府,尚未入庭院,袁冬月便朝里间唤道。垂首过久,倒觉肩颈酸疼,她只扭扭身子,期待着闻蝶拿过那美人拳,好生替她锤上一锤。

    “是她!”

    一声威严浩荡,充斥整个衙府。

    “她那日出府,指不定便是出府购置──!”

    待众人踏入衙府,只见得地面摆一担架,其上躺一具覆了白布的尸体,猛令她们胆颤。

    ──她们乃一条绳上的蚂蚱。

    闻言,袁冬月冷笑一声。

    “对此,诸位又该作何解释?”

    “若拿不出证据!便是不做这尚书,以官买命,老夫也要上书圣上,与你袁府顽抗!”慕容仕猛挥袖摆,咬牙切齿道。

    梁氏自可以将自己卖出,息事宁人,然此便证实慕容崈之死与袁府有关,两家百年世交由此陌路。

    “尤是袁二小姐。”

    袁冬月紧皱眉,瞧去方巾上之香料。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本官无意冒犯,只是吏部尚书报案,其子蹊跷死亡,人命关天,现所有证据均指向贵府──”

    “袁丞相。”

    “袁夫人、二位小姐,失礼了。请随在下前往衙府一趟。”

    忽的一声,绵长凄厉,由衙府外传来,原是慕容仕一族正赶来。

    “然证据已是板上钉钉,这让本官如何替贵府,贵小姐开脱?”

    “本官公正办案,此举乃迫不得已。”

    袁冬月闻言瞳孔巨震,愣愣瞥眼地上那尸体。

    众人大惊。

    “小月放心,母亲与长亲们都会救你的。”她只一面说着,一面摩挲她的头发。

    袁满仲咬牙道,待气压下些许:“慕容公,老夫劝你冷静,此话一出你知道是何后果。”

    “然此女,定是她害了吾儿的命,老夫必要她偿来!”

    她顾不得礼数,只冲上前去,同是蹲下护住闻蝶,抬眸狠狠盯向袁俞月。

    虽为五品文散官,袁冬月却甚是勤政,三天两头朝宫里跑,佐御史大夫以公文要务。

    袁冬月走出庭院,沿着抄手游廊,忽闻夫人梁氏之宅院传出闻蝶痛声叫唤之声响,她心中一紧,拔步赶去。

    “谁说我无凭无据!水慧那日亲眼见得她鬼鬼祟祟在母亲房门外──”

    袁冬月慢慢抬眸瞧向袁慎。

    “袁夫人,袁小姐均乃贵重之人,若本官没有证据,也不敢随意出手。”

    “小月!你竟还护着她?你难道不知就是她在背后搞鬼,害得慕容公子悔婚么?”袁俞月咄咄逼人道。

    “真是以下犯上的贱骨头,还欲勾引主子的郎君!看我不替小月狠狠教训你一番!”

    袁满仲、袁慎二人身着云凤仙鹤纹绯袍,头顶官帽,乃是未曾换下官服便从朝堂赶回。

    “大人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过了半会竟不听回音,她遂走进屋内朝四处张望番,确实不见闻蝶人影。

    “阿兄相信你,父亲母亲乃至整个袁府的人都相信你,事情未做就是未做,不必理会某些人的脏水!”

    袁俞月忽瞪大双眼,神情紧张,匆匆道:“慕容崈提亲前日,小妹在外受伤被秦王殿下送回,我却偶然间闻得小妹丫鬟称,要让小妹与秦王殿下统一口径,避免露馅。”

    “知州大人这是何意?”

    此番话,她仅欲提醒梁氏。

    这丫头跑哪去了?

    梁氏忽顿住,眼神戚戚地望着袁冬月,并未再说,众人皆懂。

    “若定要说袁府有嫌疑,那最有可能下毒的,只能是小妹!我与母亲盖不知情,请知州大人将我们放回!”

    “小女深明慕容大人、夫人失子之痛,若证据确凿,小女愿以死偿命,只求慕容大人莫要迁怒整个袁府之人。”

    屋外快步跨进一名官人,头顶乌纱帽,身着暗蓝圆领鹤纹长襟。

    知州轻敲案板,只听得一声闷响。

    袁俞月只别过头不敢注视,梁氏面色阴沉,扭眼瞧着知州。

    “我的儿啊──!”一进前堂,慕容夫人跪地而泣,声声凄惨,泪如断珠,其后还随了些小儿小女,同随其母忧泣。

    “此香与慕容崈所中之毒恰乃相克之性,二者同时作用,方可致人于死地。”

    袁冬月抬眸,袁慎护她在后,见他眉头微蹙,眼神中略含愠色。

    衙府肃穆,正中高悬牌匾,镂金“正大光明”四字,其墙绘日照高升图,台案高出地面二阶,周遭均为黑檀木构造,肃静至极。

    袁冬月只愣愣地点头,心中却叹笑

    “袁夫人莫恼。”

    “知州大人,我忽然忆起!”

    梁氏是聪明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她断不会做。

    她垂着头,言语几分清冷,却带着恰到好处之柔弱。

    知州疑惑一声,遂细细盯去袁冬月。

    袁慎直将慕容仕之手拍开:“慕容公身为当朝尚书,结果未定,行动怎可如此莽撞?”

    “哦?”

    袁满仲背手而立,直直盯向他,冷言道。

    梁氏冷笑一声:“仅凭此?”

    她自是知道,此番乌龙,绝非冲着她来,幕后之人的目标乃袁府,只是阴差阳错,她坐上了首当其冲的位置。想来梁氏方才应也是隐隐意识到此事非同寻常,这才阻止长姐继续说下去。

    袁俞月一股脑脱口说出,梁氏只得赶忙扼住她手腕且盯向她,眸子里透着阴鸷与警觉,示意她莫要再说!

    阿兄与长姐不懂,梁氏自会懂。

    “今日巳时,慕容崈于御道忽然暴毙而亡。本官接到吏部尚书慕容仕报案,声称乃袁丞相一族,因不满慕容崈当场悔婚,心生怨恨,遂置其死地。”

    “知州大人──!”

    知州瞧眼慕容仕,又回忆几番:“方才大小姐所说于情于理,二小姐之嫌疑实是难以摆脱。”

    梁氏尖言道,且不说她梁氏一族权势甚大,就是无缘无故将她们押来,她也没得好气。

    “该死者便是慕容崈,你们可耳熟!”

    袁冬月闻言一惊,即刻扭眸愣愣地盯向袁俞月,心头不可抑制地泛出震惊与愤怒,只觉浑身肌肉紧绷,止不住微微颤抖。

    袁俞月一声惊叫猛将她从沉思中扯回。

    “认识。敢问知州大人,这与我们有何干系?”

    袁冬月瞥眼知州,冷哼一声,说是迫不得已,不过因死者身份显贵,他得罪不起罢。慕容仕失子心痛,贸然将矛盾抛向袁府,想日后两家断难和谐。

    梁氏即刻拉过袁冬月,将其搂于怀中,语气淡了下去:“慕容公不可妄下定论。不如三日时限,若三日后我们拿不出证据证明小月无罪──”

    她当然知道,打狗还需看主人,此番举措无非是针对她罢了。

    怎会?

    前世恩怨暂不算,只不曾预料,今生自己未曾与太子有过瓜葛,也不曾与她争过何物,竟也要如此一心置自己于死地么?

    见得她面色呆愣,眼神怔怔地与慕容仕对视。

    难不成真给他吓死了?前世他不是活的好好的么,怎会死得如此突然?

    袁冬月扭眼盯向那仆从,挥于空中的木棍才顿住:“无凭无据便滥用家法,阿姐,这不合适吧?”

    与此同时,袁满仲、袁慎二人匆匆下马,快步朝衙府内赶来。

    袁俞月哑然,呆呆瞧着梁氏,随后匆匆瞥过一眼袁冬月,眼神却不敢有丝毫暂留,只又缩回了头。

    “袁丞相,少将军。”知州起身作揖。

    ──你自己听听这在理么?

    “此事一出,老夫勿论权势,不畏官威,只为给吾儿报仇。”慕容仕怒眼横眉,又直指袁冬月骂道:“老夫自知无法要你们全给吾儿陪葬。”

    说罢,她即刻又命仆从实施杖罚。

    “事情还未有定论,还望知州大人查明真相,还袁府,还小妹清白!”袁慎理清来龙去脉,即刻作揖道。

    “住手!”

    ·

    “经药师检查,慕容崈乃中毒身亡,此毒一经投出,前日并不能察,然第二日必要暴毙而亡,据时间推算,中毒之日正是慕容崈于袁府提亲之日。”

    知州缓缓道,遂抬手呈起桌案上一方丝绢,其中所包乃一小堆淡黄粉末:“此乃从慕容崈身上搜集所来的香料,此等香料尤是名贵,工艺繁杂,又为袁府特供香料,独贵府一家所有。”

    “小妹,莫要如此说!”

    此香却为袁府独有,然既非自己下毒,袁府众人更无理由下手,为何慕容崈会忽然暴毙?

    “空口无凭,你们凭什么随意抓人!”袁俞月愤愤道,扭眸白了一眼她周遭一官兵,许是方才将她弄痛了。

    袁冬月止住脚步,连忙喝停,那长约三尺的木板才未得落下。

    不待她说完,忽闻得府门处似有浩浩荡荡之人群压来,众人皆凝语听去,不出片刻,梁氏庭院内便冲进十余佩甲带刀的官兵。

    大小事宜她前辈子都经历过,对于些许地方问题亦或政策,所提之措举常乃一针见血,引得大夫赞不绝口。

    知州厉声道。

    顺着慕容仕颤抖的手指,众人霎时瞧去袁冬月面孔。

    “如此,便是知州大人应要考虑的了。”

    “闻蝶──,江青道薛家的美人拳可买来了?”

    “还有一物。”

    (十五)

    “你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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