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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也算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讲求那些礼数应是无事,总归他清醒后要全忘了。

    袁冬月瘪着嘴细细冥想,忽灵光一闪,挥手猛拍一下,却敲在祁寒臂膀上。

    袁冬月闻声回头,笑过一声,扬着声回应:“殿下还未进膳,我去盛些小米粥来。”

    袁冬月倒吸一口凉气:“遵命,主帅。”

    祁寒闻声一惊,猛地立住脖颈,睁了睁眸,将自己拉回神来。

    “此地形有蹊跷!”

    她高呼一声,众人皆惊疑,顺着她手中所指凝眸看去,见得靖瑞山与富昌山相夹击,大漠呈扇形散开。

    是谁,作何名,何模样,不知,一时想不起了,好在也不重要。

    忽见阿兄正与几位将领围一块,应是商量着战略部署。罢,现将手头事做好,到时候再加入也不迟,真给秦王饿死就糟了。

    “遵命!”袁慎抱拳作揖道,遂转身出营。

    祁寒启唇道,语气中莫有丝毫情绪波动,自是也未抬眸看她。

    ·

    罢,反正此人喜怒无常、变化多端,她早见识过了。

    她细眯眼眸:“阿兄此话何意?”

    翌日辰时,哨兵仓皇奔入主将营,声称前方攻来大军,背

    “花瓶就莫要逞能。”

    袁慎点点头,就在袁冬月拔步要走之际,他忙又喊道:“主帅情况如何了?”

    她朝着他耳边大吼道。

    如若敌军占领此地,前世我军才会被困吧。

    ·

    袁慎瞧袁冬月步履匆匆,模样好似甚为焦急:“小妹,何事如此着急?可是发生什么了?”

    祁寒抬眸瞧向各将领。

    敌方首领骑于马上,一柄大刀猛挥,刃上血迹又刷新得血红,鲜血沿刃啪嗒啪嗒、如线般滴地。

    她猛叹一口气,总算是止住血了,抬眸,瞧他双目惺忪,眼瞅着马上便要昏厥去了。

    ──这么说,秦王殿下并非花瓶,是自己误会了?

    祁寒抓着榻边,猛使劲,总算换得一姿势,身子活络些许,脑子却依旧昏沉,微睁眼眸,眼前满是昏黄光影。

    袁冬月蹲在他身前,脑中忽就空白,愣愣懵神几许。

    “大漠的风好大!──”

    莫逞能,自己包扎不了就要学会唤人帮忙,自己不是行军作战的料就莫要拿命死冲。

    袁冬月拧眉,无奈中夹了一丝焦急,只脱口而出。

    袁冬月细细琢磨着他的神色,既然秦王也如此生猛,啧,怎么说这张脸也看不出啊。

    祁寒抬眸瞧她一眼,紧皱眉站起身来,目光停留在那碗米粥上,只伸手接过,道:“无妨。”

    那血却止不住,圈过一层又染红一层,她顿时有些心急了,不曾想他伤势竟如此之重。

    “按副将之令调兵。”他冷淡的语气中夹杂一丝不被人发觉的难忍,“连夜赶去,务必天亮之前抵达。”

    祁寒缓了片刻。

    第二战始于午后,将士们死睁着干涩的眼,呼出的气都变得沉重迟缓。鼓声闷重,号角声也干哑。

    袁冬月瞧他一眼,眸子睁得大,正欲开口之际,喉间即刻梗住改换了语气,温和道:“殿下可是好些了?”

    灰霾蔽日,沉云涌动,空气似凝固般缓顿,透着难挨的黏热。

    敌军派遣一小股军队卷旗入阵,从一边径直冲入另一边,随后展开旗帜。

    袁冬月顿步,扭扭眸思量片刻,喊道:“死不了!──”

    “困”?

    “主帅生猛,首仗独一人冲锋,今日又只身一人冲入敌阵,有此等将领,将士们自是愿誓死追随。”

    夜幕降临,她不停给各营帐伤兵送去小米粥,提着食桶来往十余趟,终于停下喘口气。

    祁寒腹部猛被割出一道巨口,如万蚁噬骨般钻心的疼痛直逼大脑,他只紧拧着眉毛,奋力咬着牙坚持,豆大汗珠汩汩朝外冒,右手死攥着长矛,不出片刻,顿觉天旋地转。

    袁冬月瞧他干涩苍白的嘴唇动着,心中只叹一声。

    待袁冬月盛过粥入主将营,祁寒已然醒来,倚靠榻栏,半阖着眼莫有声息。

    袁慎猛拉长弓,一柄铁箭闪着寒芒倏地疾驰刺去,敌军主将忙挥刀挡下,抬首之刹那,袁慎已然将祁寒拉上马背。

    自是那日将醉酒的他带回府的那位。

    入眼却见秦王瘫坐地面,赤着膀子,背后靠着塌,正在撕扯绷带。那腹部缠过薄薄一层白纱,却被血染得殷红。他紧咬牙关,喘着粗气,右手因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着使不上力,那面薄纱在他手中竟都抓不牢。

    “主帅!──”

    他眼皮处几滴汗,眼窝睁得深,对视片刻,他轻微点头示意。

    “撤退!──”

    她惊得一缩手。

    此话她前日夜晚便想说了,那深夜与他共坐沙丘之上,北风吹得她直打哆嗦,风度翩翩的秦王怎不懂得怜香惜玉?没点眼力见。

    她即刻窜向袁慎身旁,他拧眉瞅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真不要命似的。”

    ·

    打了败仗,袁冬月暂难思考敌军计谋,眼下营地之内乱作一团,她只能穿梭来往各处,搭把手也好,鼓励几句稳定军心也罢,她的心是渐渐沉下。

    “探得消息,西戎联合北突厥,总计兵力恐达二十万余人马。”副将郭盐道,“近我军两倍。”

    (二十二)

    众将领闻言面面相觑,袁慎只稍愣几许,忙替她打圆场:“小妹的意思是,主帅并无大碍么?”

    她掀开帷裳,朝里走去。

    袁冬月瞥眼,瞧他好似回过些神,瘪瘪嘴,又拍拍他肩膀:“别昏死过去了啊。”

    袁慎一把刺穿蛮夷胸腔,抬首,眸子忽睁得猛大,面部肌肉急促地抖,惊慌呼喊。

    祁寒呼出一口气,脖颈一放松,头砸靠于床塌边,昏睡过去。

    长矛由手中脱出,祁寒眸子一翻,恍惚间昏死,一头从马背栽下,盔甲砸地,面颊猛磕向地面,沾尽血污尘土,敌军主将大呼爽快,猛抬大刀,手起刀落般劈下。

    “在理。”

    “若要硬碰硬,十万人马也未必敌不过二十万!”国尉魏漳拍案呼声道。

    她赶忙跑上前蹲下,抬眸瞥眼他,瞧他面中浮着惨白,额面浑乃汗珠,眉毛本是紧锁,却被疼痛折磨地止不住打颤。

    “诶,莫走。”祁寒忙将她叫住,“通知各将领,今夜亥时,主将营议事。”

    袁慎满脸血污,怒目圆瞪,只歇斯底里地发号施令!

    思于此,袁冬月心底猛一紧,眼神愣愣盯住那两山夹击之处。

    光影下,迷迷糊糊瞧见美人低首,杏面桃腮,瞧不甚清眉眼,不过,他自是能意识到,她是谁。

    却听得阿兄叹息一声,“无碍便好,主帅那劲头,当真不要──”

    恐明日之情形,早已超出你我之预料了。

    一众士兵应令返走,仓皇逃离战场。

    敌军攻势一波承一波,愈加猛烈。

    袁冬月掀开营帐帷裳,瞅准了路,直往供应膳食处走去。

    “若明日敌军大举进攻,暂定车营之法,诸将以为如何?”

    他猛抬首,直愣愣盯着秦王。

    “明日敌军是否进攻,以何等兵力进攻皆未知,然军心稳,才是制胜关键。”

    ──本是要去呈粥给秦王的,怎脑袋抽抽了,一下竟忘了?

    “噢──对!”袁冬月反应过来,尬笑几声,拔步便要走。

    “敌军忽添兵马,又使一卷旗入阵的把戏,击溃我军心理防线,这才败了此仗。”袁慎缓缓道。

    祁寒奋力挥动长矛,骑马陷阵,拼尽全力斩杀马下蛮夷,泼血成河,叠尸如山。秦王此举,无异于主动羊入虎口,众蛮夷一圈一圈地涌上,一圈一圈呐喊声向外扩开。

    然心底倒改观稍许,看他也顺眼不少。

    “在军营,还应唤一声主帅。”

    “此刻便须调遣一股兵力朝峡口赶去!”

    袁慎双目猛睁,似恍然一悟,倒吸口气,忙道:“此刻!──”

    袁冬月扑闪扑闪乌睫,愣了片刻便答道:“遵命。”

    袁冬月心头泛出一丝狐疑,然瞧阿兄及众将领之神色,她又不得不信服。

    袁冬月听着众人讨论声高昂,她只在心里细细琢磨,就算西戎与北突厥再强势,前世我军怎可能被困数月之久,打不过不会搬救兵,不会撤兵,不会放弃此地么?

    “倒是劳烦袁副参谋了。”

    主将营,众将领汇集此地,面色较昨日更为深沉。

    “殿下好生休息。”袁冬月微笑道,随后预备退出。

    恰停于主将营外,里间只点一灯笼,昏黄朦胧,袁冬月忽忆起,恐秦王还未进食。

    “睡吧睡吧,没断气就行。”

    袁冬月瞅去祁寒,发觉他已然昏睡去,并未被自个拍醒,随后站起身来。

    西戎蛮夷的兵力猛增,似添入了数万人马,我军咬紧牙关奋力作抵,战线顿时被拉得长。

    敌军旌旗猎猎,我军士兵误以为全然被包围,回首又见主将身受重伤,顿时军心涣散。

    此仗难以为继,若猛拼未必能赢!

    待回营帐,伤兵满覆,哀嚎叫唤不绝于耳,医疗兵穿梭来往各营帐,争分夺秒地为其止血包扎。

    众人皆是赞同。

    袁冬月赶忙从他手中拿过薄纱来,二话不说便替他包扎伤口。

    “如若扼住此地,我军将陷入背腹受敌的困境。”袁冬月缓缓道,眸子在各将领面色上游走,末了停留在秦王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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