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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领域内寻常的子弹无法把异形种消灭,必须被哨兵的精神力击中要害才行。向导的精神力不具备攻击能力,只能净化和防御。

    一般来说,这样低级别的领域是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是他刚刚却实实在在地被那只蝴蝶引诱。或许不是因为蝴蝶,他的目光看着身后的燎原,一朵接一朵的鲜花被摧毁。

    靖霖按照惯例打量四周,赫然发现有微风吹拂,但是花朵却没有半分摇动。他拧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倏尔被扬了一脸花粉。

    “别看。”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找到了。”

    踏入长廊,空气中蔓延着粉尘的味道,刚刚被梁翊踢烂的门在身后自动阖上。凝固的空气因为人的到来开始流转,嘶嘶嘶......像是尖锐的东西在光滑平面划拉的声音,十分刺耳。

    “不。”梁翊拒绝得十分干脆,收紧手掌,握着他的力道变大了许多。

    靖霖不太适应这般亲近对待,有些抗拒地侧开身子。

    靖霖好看的眉眼浮现点点愤怒,他第一时间飞扑过去抱住梁翊,双手按在他的耳朵两侧把他拉下来一些,与他额头相抵。

    梁翊步履沉稳地走到那面分割左右两侧的墙前,背对着靖霖开始蓄力。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瞳仁眼色变得极浅,如同吸取了窗外天空的色彩——青灰色的。

    声音从绘画教室传出,一坨暗黑色的东西正拿着蜡笔在画板上画画。纸上的颜色重叠得厉害,底下原本是彩色的星星点点,它正在用红色画笔覆盖,它的指甲很长,每画出一条红色线条,坚硬的画板就多了一条细长的裂痕,声音正是从这发出。

    刹那间,周遭安静了下来,连风声也消失了,只剩下两人急促起伏的呼吸交错。梁翊闭目凝神,五感发散开来,脑海中根据感官捕抓到的信息绘出一个建筑图。

    没想到梁翊年纪轻轻却如此传统,可是他只是个区区c级哨兵,靖霖略略蹙眉,沉声拒绝了,“我不需要。”

    浓黑的睫毛没有抖动半分,所有精神力汇集到右手,梁翊一击重拳砸向墙壁。一瞬间整个建筑抖了抖,厚实的墙壁出现一道裂痕。旋即,他抬起长腿一脚踹过去,墙壁随之轰塌。

    梁翊竖起食指抵在他嘴唇上,动作利落地把枪放到他口袋,然后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握在手中的指尖以不安的弧度蜷曲,梁翊侧头看了一眼靖霖,只见他双眼发直地看着花海,乌黑的眼珠被斑斓的景色覆盖变得迷离。

    “如果什么都怕,我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梁翊打横抱起靖霖逆着风飞奔,靖霖倒地的一刻已然恢复清明,从他的角度往上看可以瞧见少年高挺的鼻尖,以及用力往下压的眉骨,一滴冷汗坠在眉尾将掉未掉。

    异形种长得很矮小,像罩了一层纯黑斗篷的小孩,周身散发着不安的气息。它正在哭,发出模糊的呓语:“都毁了,都毁了......”

    靖霖似乎受到什么引诱抬起手去触碰一只飞到他眼前的蝴蝶,千钧一发之时,梁翊扑过去拥着他倒地滚了几圈。蝴蝶翅膀上扑簌落下的花粉顷刻变成火药,沾上东西后迅速爆裂出刺目的火花。

    哨兵五感尤为发达,对梁翊的影响更加明显。靖霖也意识到了,交握的手调整为十指相扣,精神丝触沿着左臂爬上去为他缓解痛楚。

    他扫了一眼年轻哨兵紧张的神情,抬起手按在他颈侧大动脉的位置,轻声说:“这样就把你吓坏了吗?c级哨兵。”

    梁翊没说话,带着他沿着原来的路下去又从右边楼梯上来,除了方位对称外,与左侧没有任何区别。

    靖霖说:“我们分开走。”虽没有哨兵那么敏锐的感官,但是从他的表情靖霖也大概猜出来了,“它必然藏在某一边,但是发现我们从其中一侧上去,它就从某个通道逃到另一边。”

    从前白塔有个传统,哨兵和向导结合后,哨兵会送一把装载了由自己精神力凝结的子弹的格洛可18式作为聘礼。只要哨兵还活着,这把枪都能射出子弹,以防向导危急时刻自己不在身边。

    但是这会分散哨兵一部分的力量,而且现在向导进入领域的次数大幅减少,已经没什么人会这么做了。

    蜿蜒小溪从山上汇集而下,梁翊把人放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若是分开走,谁也不知道那个异形种会在哪边出现,若是在靖霖那边的话......

    “上校。”梁翊半弯下腰虚揽了他一下,说:“给你不时之需,有我在身边不会让你面临需要开枪的困境。”

    白塔的每个人都对领域深恶痛绝,他们的朋友、家人甚至于本人,或多或少都遭受过领域不同程度的创伤。而靖霖,他初期的队友全都命丧领域。以至于后来他不愿加入任何一个固定队伍,哪里需要他他就前往哪里战斗。

    “不。”不容置喙的回答后,梁翊十分坚定地把他重新牵起,眼里漂浮着靖霖看不懂的浓重情绪,似乎只要手放开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寝室,他的表情变得凝重,锋利的眉骨紧紧往下压。

    “好像是一所小学。”梁翊一脚踢开生锈的大门,进去前他抬手拦了拦靖霖,然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拉开制服外套,从枪套里抽出一把格洛可18式手枪递给对方。

    果然不出所料,另一侧的房间横七竖八堆满了生锈的床架,那个穿斗蓬的异形种正在费劲地把床架拖来拖去。

    意外地,靖霖没有甩开他。或许是担心哨兵在领域中精神不稳定。

    感官搜索是个一瞬间的过程,前后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的时间。再次睁开眼,深邃的眼神变得凌厉。

    “靖霖?”他轻声唤他,可是对方却没有反应,且嘴里念念有词:“是花。”

    他道:“长官,回去之后你怎么命令我都可以。”

    轻飘飘的精神丝从靖霖指尖流淌,如同一股暖流,沉默地安抚哨兵的情绪。靖霖感受到按在自己脸颊的双手僵了僵,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那也......”

    靖霖:“c级哨兵梁翊,你不听长官的命令吗?”

    树林里很静,还能听见远处火烧的噼啪声。年轻哨兵的目光抖动了下,他沉默着走过去牵起帝国上校的手,温热干燥的掌心如同燃着的炉火。

    异形种把床铺摆成一个包围的圆形,抱起地上的胴体

    近些年,塔加强了对能量场的监管,大多数领域蓄满能量开启之前就将其连根拔起。所以这一代的哨兵和向导没有太多进入领域的经验。

    “毁了!”被击中的一瞬异形种发出尖锐叫声,耳内设下的屏障被穿破,梁翊往后踉跄了两步。

    长得深不见底的走廊,沿途西侧的空教室,中间有一个楼梯,往上是一个更大的教室,像礼堂,不过里面......耳朵捕抓到细微的吱呀声,像铁棍与地面摩擦形成的,是床架,二楼是寝室!

    梁翊道:“本来仪式结束后就想送你,但是你走得太急了。”

    猎猎妖风在耳边掠过,枪管发出微不可察的风鸣,巴掌大的手枪,靖霖却似承担不起这份重量,久久没有拿起。

    可是耳边拖动床架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还伴随着细微的泣音。

    耳鸣、眩晕,随着疏导解除。

    阶梯是左右两侧对称的盘旋式,梁翊目标明确地往左走,上去之后二层并没有如他脑海绘出来的图纸那样是一整个寝室,右侧的建筑像凭空消失了,整个的面积只有原来的一半。

    他牵起靖霖的手,轻微歪了下头,“走吧,去抓不爱睡觉的坏学生。”

    他的眼睛被瞬间涌进来的光亮点缀,明亮非常,与自信的表情相搭显得十分狂妄,如同一头猎豹。

    让人震惊的是,地板上扔了许多幼孩的无头尸体,乌黑的血已经流干了,光滑切割面上附着了许多虫子和霉菌,弥漫浓浓恶臭。

    “这里暗物质很重,我们不能分开走,落单了反而给它机会。”

    睫羽如蝴蝶起飞前的蓄力振翅,素白的脸上划过几分厉色,靖霖拂开他的手,“走吧,把它们解决掉。”

    在领域内,梁翊不可能让自己的向导与自己分开。

    他们刚站过的那一小片区域以蝴蝶为圆心形成一个火圈,娇嫩的花朵被热浪掀翻,花瓣变成黑灰色碎片。

    “好。”

    顺着一条泥土小径往上转了一圈后,两人终于找到暗物质最为浓烈的源头——一所废弃的校舍。

    梁翊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另一手十分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泥巴,“抱歉上校,事态紧急。”

    梁翊把靖霖拉到身后,然后伸出手对着悲伤的异形种,手心升起的精神丝触凝结成利刃飞出去,黑色斗篷瞬间消失。刺耳的嘶吼随之升起,像音调极高的啼哭,伴随着猎猎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窗帘却完全不动,如同塑料模型一样。

    待他情绪平静下来,靖霖跳下大石头,抬眼看了一下周围地形,“走吧。”

    靖霖十分顺从地收回视线,侧耳聆听着风声,道:“往西南去。”

    这个它们指的是异形种,是黑暗领域里面的怪物,它们通过吸食人类恐惧的情绪和精神力作为养分,在黑暗中成长得足够茁壮时就会开启领域裂缝,吸引人进去屠杀。

    “它伤不到我。”靖霖抬起眼,表情笃定,“而且它似乎没有伤人的念头,只是我们打扰到它它才跑的,还有你给的格洛可18不是吗?”说着便把手一点点抽离。

    走过墨汁一样的黑暗空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花海。花卉种类繁多,胖乎乎的蜜蜂和轻盈的蝴蝶在其中肆意玩耍,耳边扬起悠悠鸟鸣,是一个再和谐美好不过的场景。

    “嘘。”

    梁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你从来都不害怕吗?”

    “怎么了?”靖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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