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0.处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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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把头低下去了，我看到哥哥挑了挑眉，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像损我一样损小直哉，小孩难得想表达点啥，不许打击人。

    这还多亏了忌库与禅院关押咒灵的地方离得近，而且唯一一只二级咒灵还在混乱中逃了出来，大肆伤人，最后还是最先赶到的家主祓除了它。

    没能给哥哥出气，没能改变我们“底层”的地位。

    “所以……所以你们、要是离开禅院的话……以后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哥哥，”思绪飘飞间，我想起了我一直忘记问的一件小事，“哥哥当年，答应来教秋叶的条件是什么？”

    未来呢？

    哥哥说着，瞥了眼似懂非懂的小直哉，最后还是一脸别扭地改了口:“家主他自费提供。”

    哥哥还颇为恶趣味且幼稚地吐舌头做鬼脸，小直哉直接被刺激到往我怀里躲，我拍了拍孩子后背，好声好气:“乖哦，小直哉是好孩子，别学甚尔哥，他就爱吃那些不干净东西。”

    哥哥你就会欺负秋叶！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在小直哉二度炸毛之前一把抱住了他，带着他起身转起了圈圈。

    “不会被当成禅院的狗那样被划成‘叛逃’，而是作为一个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离开禅院。如果我需要，甚至还可以给我一笔不算少的路费。当然，那老头……”

    我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算是迁怒哥哥的小跟班——他立刻抬手捂住被我弹的地方，鼓着脸用大眼睛瞪了我一眼，却难得没说什么。

    还没等我继续逗他，哥哥就捶了我脑袋一下，我冲他吐舌头，结果他作势就要把刚刚团过咒灵的手往我嘴上按，吓得我赶紧收回，还抬手捂住了嘴。

    今天才刚见识到这咒灵怎么“随身携带”的小直哉:目瞪口呆。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直哉也长高了好多，明明去年还是能背在背上的小小一只呢。

    然后哥哥面不改色地把它吃了下去。

    而且不止是对人，阴火对咒灵也可以用:把别人的咒力打出去炸开它们，不过前提也是需要身边有个有咒力的人，但这也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我这个半吊子啊，没能改变任何，改变不了任何。

    当时是本来打算当鞭子甩的，结果一拽直接拽出来了个咒灵，就是现在这个丑萌丑萌的毛毛虫咒灵，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另一端就在它的嘴里，似乎当时就跟这个咒具是伴生的状态了。

    秋风渐起，头顶的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我抬头，脑袋抵住了身后靠着的大树。

    连归途都没有，以后又该去往何方？

    哥哥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我转头看他，说了句:“哥哥是大美人。”

    看，我们把这小家伙带的多好。

    闻言，哥哥转头看我，表情像是生吃了十斤咒灵，我看了一会儿他嘴角的伤疤，把脸转了回去，继续盯着训练场上追咒灵玩的小直哉发呆。

    忌库大乱，咒灵出逃，伤人无数，「人间失格」也因内部纷争被重创，借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家主似乎彻底清算了上层内部那些破事儿，摇摆不定的也都不敢再造次了。

    早就见过好几次的我:“噫——”

    我的未来呢？

    今年的夏天已经过去了，虽然偶尔中午还是会有些闷热，但毕竟现在还是上午，湖面吹过来的秋风游走过身侧与树叶的间隙，奔涌到远方去。

    这倒是新奇了。我立刻起了好奇心，用各种角度戳他还没褪去婴儿肥的小脸蛋，“小直哉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学会装深沉了？跟秋叶姐姐说说？”

    像是短篇故事里，毕生都在以打败恶龙为目标的勇者一样，当恶龙被勇者打败的那一刻，胜利的喜悦无以复加，勇者知道自己受的苦、自己经历的那些磨砺都是有价值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谁要吃咒灵啊！”小直哉下意识反驳，然后不忘给他甚尔哥找补:“当然甚尔哥那么厉害所以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们都说我是‘少主’，我以后会很厉害、他们说我一定会成为像父亲那样强大的人……我也会努力的，我会改变禅院的！”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我的脸从他的魔爪下救回，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刚刚的思考了，余光一瞥，发现小直哉正一脸郁闷地盯着地面，用手指戳戳戳。

    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反正它似乎委屈加委屈，小香肠嘴呜哩哇啦呱唧了一堆，我和小直哉听的也心烦，最后还是哥哥在我和小直哉幽怨的眼神里把它几下团成了球，让它不再继续发出噪音。

    小直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

    长头发很难梳理好不好！我的手还不干净！

    “什么装深沉！”小直哉果然炸毛了，可紧接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炸起来的毛又蔫了下去。

    空气安静了，风都不忍心打扰。

    “好呀！我们会验收你的成果的！”

    小直哉在我怀里乱叫，我则是笑得相当开心。

    自由啊，奢侈的词。

    咒灵顺着哥哥的胳膊就爬上了脖子，委委屈屈地在他脖子上围成了一个圈，肥嘟嘟的嘴里还在嘀咕什么听不懂的东西，惹得小直哉颇为嫌弃地“噫——”了一声，咒灵更委屈了。

    袖口被越攥越紧，男孩的声音也越来越抖。

    说来也算因祸得福，我成功的将「人间失格」开拓出了新的用法「阴火」，可以将咒力击打出去，且不限自己的咒力，用人间失格掠夺过来的咒力也能用，这就弥补了我咒力不算雄厚的一个小缺点。

    我放下了小直哉，然后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脸蛋。

    “傻乐什么呢。”

    然后可能是发现哥哥一鞭一个小咒灵，那些发狂的咒灵也不再纠结我一个好吃的了，转头就往忌库外跑，低级的被帐还是什么防护措施拦了下来，二级的那个跑了出去，哥哥也就顺便拎着万里锁和毛毛虫咒灵、跟着它一起跑出去了。

    小直哉抓住了那个毛毛虫一样的咒灵，把它抱回来后一屁股坐在了我们中间，然后就开始抱怨:“这东西、跑的也太快了吧！还丑！”

    被抱抱的哥哥在我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一脸无奈，不过他骗不了我，我能感觉到，他是高兴的，也许还有点欣慰混在里面，哈！

    事情闹的相当大。

    然后我的头发就被揉乱了。

    哥哥抬手揉了把他的小脑袋，似乎毫不在意地说了声看你表现，小直哉闻言直接欢呼了一声，兴奋地跳了起来，然后相当高兴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解，于是坚持不懈地用手指戳他小脸蛋骚扰他，他不堪其扰，认命般地放下了手。

    “甚尔哥和……秋叶姐。”

    但是然后呢？喜悦过后呢？

    “这样啊……”

    原本还以为我在笑他的小直哉眼睛唰一下亮了，然后他就用闪闪亮的眼睛转头去看哥哥。

    扯远了，总的来说就是，我受伤了，也变强了，禅院也安稳点了，从此以后横行霸道更加没人管了，耶——

    “……我知道的，禅院，对你们不好，我明白的。”

    我们在小直哉的头顶上眼神交流到时候，小直哉又深吸了口气，然后，他抬起小手，一手一个，拉住了我们的袖口。

    然后我得到了哥哥一个惊天大白眼。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只是把内心所想说出来了而已。

    如果我真的是“勇者”还好，或许可以获得龙的财宝，下半生衣食无忧；或者迎娶被囚禁的公主，拥有长相厮守的爱情；亦或收集龙的鳞片，踏上新的征程。

    “呜呜唔唔唔呜呜唔呜！”

    “秋叶会有未来吗？”

    主动踏入危险，拼上半条命去报复，换来的也不过是“上层”虚伪的平静，和我们短暂的、不知何时会戛然而止的安宁。

    漆黑如无底深渊般的禅院里，像天鹅一样洁白无瑕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和你们的‘立场’似乎不同，所以我可能没资格说些什么……”

    云变成了风的形状，飘渺又迷人，像我看不清的前路。

    “自由。”

    听说后来他是跟家主一起到的，看见我和哥哥、主要是我浑身是血的模样似乎吓坏了，在我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后破天荒的抱着我叫秋叶姐，一边叫一边嚎，最后还是哥哥把他拎起来丢给了门外的侍女长。

    哥哥翻了个白眼没理我，我放下手又冲他吐了下舌头，然后飞速装作无事发生。

    “说真的，虽然秋叶理解这种储物咒灵的稀有性，”我抬手戳了戳这丑萌丑萌的咒灵，然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它想蹭过来的脸，“但它真的、好丑啊，哥哥你居然真能把它……随身携带哦。”

    说起这个咒灵，也真是哥哥的孽缘，据他所说，当时在忌库里面对发狂了的咒灵，他一手抱着昏死过去的我，另一只手就近抄起了一条锁链，后来才知道是咒具万里锁。

    术式，没人能当人间失格的老师；体术，今年夏天我就已经可以在哥哥手下坚持十几个回合了；知识，先生已经把该交的和可教可不教的都教给我了，且原本每天上午的课程在哥哥和小直哉都挤了进来的情况下，已经快要变成茶话会了。

    禅院扇？我没多问，也没人敢在我面前多说，最好他是被大义灭亲了，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一记阴火打在他脸上。

    “你这小脑袋里一天天总想什么有的没的呢？”哥哥没好气地开口，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捏我的脸。

    “哥哥！！”

    树叶沙沙作响，哥哥罕见的沉默了很久，我也静静地等，倒是小直哉不知道我们在打什么哑迷，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看着天上白云流动，我突然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