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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奇特的三人行一旦静下来,往往都会演变成这样,我们俩个小孩在闹,哥哥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笑。

    “才不要!你每次都威胁我!我是不会屈服的!你就是很奇怪很恶劣!!!”

    湖边的树荫下,我尝试和哥哥讨论为什么他们集体犯病还犯起来没完了,哥哥说长老们满是臭虫的脑袋里想什么他怎么知道,与其跟他讨论不如自己听一听。

    那天,一下了先生的课就飞速往哥哥那里赶的我,在听完了这件事后,简单心虚了几秒钟,然后就跟哥哥一起毫无负担地大笑了起来。

    三两下擒住我双手的哥哥对我的言论嗤之以鼻,正巧此时用完午饭的小直哉也到了,他一招手,小直哉立刻嗖嗖地蹿了过来。

    啊、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似乎跪坐了两个时辰不止,好在先生曾在这方面训练过我,否则我的腿大概在引路人让我起身时早就没有知觉了。

    家主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可能因为小直哉现在还空有咒力没觉醒术式吧,在几次派人来观察、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也就干脆扔给我们带着玩了。

    ……你竟不知?其母早年同侍女出逃禅院,后因其父妄倚仗强大的子嗣来竞得家主之位,派人将其未继承术式、空有咒力的亲生妹妹捉拿回禅院……

    ……反正因为哥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笑声的打算,所以他在被发现后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总而言之,家主当时的表情似乎相当精彩。

    理解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后,我当即就炸毛了,一边捶他一边嗷嗷。

    明明是与往常无异的闷热早晨,侍女长却又给我换上了繁琐而华丽的和服,我又戴上了那些美丽且沉重的首饰,它们似乎比曾经更沉重了。

    哥哥还在旁边幸灾乐祸“这对话太糟糕了。”

    “甚尔哥!救我!”

    清晰的记得,那是夏至的第二天。

    本来最开始我还顾及小直哉小胳膊小腿,万一磕碰了就不好了,结果这小孩那叫一个皮实,天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甚尔哥甚尔哥”叫个没完,哥哥被叫烦了把他扔飞一段后还以为是玩游戏,拍拍灰又自个蹦哒了过来。

    与外界截然不同,房间透露着一股腐朽的黑与不寒而栗的阴冷,几乎是密不透光的屋子如同平日里禅院的天空一样昏暗。

    那天晚上天很清,月亮很大,又大又亮,月光照在雪地上,一切都熠熠生辉。

    听特意跑过去凑热闹的哥哥说,那天早上,照顾他的侍女拗不过一心想要变强的小少爷,战战兢兢地给他换上了对小男孩来说过于粉嫩艳丽的和服。

    “哥哥!你!这个!肮脏的!大孩子!秋叶只是喜欢长的漂亮的人而已!而且小直哉那么可爱!秋叶姐姐喜欢逗他玩又怎么了!小直哉也绝对很喜欢秋叶姐姐!”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小直哉!快说!说你喜欢秋叶姐姐!!!”

    如果可以,如果被允许,我多希望这份吵闹就那样延续下去,仿佛我们只是三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可以在午后的时光里打闹,奔跑,肆意玩耍,随心所欲地挥洒孩童过剩的精力。

    ……虽不可控,但若无她,现今禅院何人可与那六眼抗衡?……

    错综复杂的交谈声环绕耳畔,我听着,似乎越听,心脏就越下沉一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冷静,冷静的出奇,就仿佛他们一口一个的此女、人间失格,说的并不是我。

    我甩了甩手腕,胳膊一伸,一把抓住了要逃走的小直哉。

    我送了哥哥一个御守,是我自己按照书上的样子乱缝的,然后像大人一样郑重其事的对他说了声新的一年里请多多指教。

    小直哉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我,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在说完“奇怪且恶劣的讨厌鬼”后迅速躲到了哥哥的身后。

    ﹎﹎

    ……我等早以言明,「人间失格」如此不可控,应当杀……

    ……倒不如打折手脚,制成……

    可惜啦,对禅院而言,对天与咒缚而言,对人间失格而言,这个愿望有另一个名字——奢求。

    而家主那天似乎好巧不巧的来了兴致,想要跟自己的小儿子享受一下晨起的亲子时光还是怎么样,结果一拉开隔扇……

    “怎么啦甚尔哥!”嚯,这大眼睛闪亮闪亮的,我差点幻视他身后有尾巴在飞速摇来摇去。

    家主坐在正前方的长桌后,他的衣着相对初见整齐了些,但仍然酒壶不离身。

    ……恩赐?不过残次下品,还是个生得女儿身的天与咒缚……

    ……当真是作孽,其母与其父可是亲生兄妹……

    不过小家伙被我骗了一次后对我的尊敬值倒是直线下滑,如果不武力胁迫(大部分时候指挠痒痒)的话从来不主动叫秋叶姐,可能也是因为我“贼心不死”吧,尝试再给他穿裙子,未果,还被一顿连环小拳拳伺候了。

    小孩蛮好哄,带着他一起玩…一起小幅度练习了几轮后就开怀大笑了,效果立竿见影,但是也从此,原本只属于我和哥哥的兄妹小天地,就因为这个小家伙的强行加入,打破成三人行了。

    莫名其妙的进去,又莫名其妙的出来,站在屋外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这让一直都莫名其妙着的我更不舒服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

    烦躁,繁琐衣物因薄汗而紧贴在身上的感觉更是为这烦躁平添了一把火。

    年初,我人生第一次主动的逃了家宴,跟着哥哥在房顶蹿来蹿去,小直哉本来也想的,但是他毕竟不像我们两个这样体能超常,冬天跟我们玩了一阵后就感冒了,被侍女寸步不离地照看着。

    “有哪个姐姐会给弟弟穿裙子!骗人的讨厌鬼!!”

    ……尔等不过是胆小如鼠,若不培养这现成的兵器,难道还要等五条家独大……

    ……此事毕竟罔顾人伦,怎会大肆宣扬……

    ﹎﹎

    ……妄想。

    ……你!好一个胆小如鼠!你这……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落座,家主已经干脆开始假寐了,而他们的声音也已不似之前的小声耳语了,是只要一个人听力正常就能听清的程度。

    ……此女一看便知,与其母亲一般绝非善类……

    哥哥也单刀直入:“说说,你对这位秋、叶、姐、姐、的印象。”

    或者更直接一点……

    ……总而言之,我等绝不认同培养「人间失格」学习术式使用,此与养虎为患何异……

    可惜这份开心只持续了一个春天,它消散在了我最讨厌的夏天里。

    

    我理了理头发,看着月亮,我很开心,而且我能感觉得到哥哥也很开心。

    一次中场休息,我和哥哥并坐在树荫下,哥哥问我对小直哉的容忍度怎么这么高,我就这么回答了,结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一脸复杂上上下下扫视了我好几遍,最后来了一句你该不会喜欢比你小的吧?

    哥哥更高了,而且肌肉也更加发达,如果只看他的身形,说他已经是个大人也不为过。

    “哪里奇怪了!秋叶姐姐对你这么好!”

    身后是合拢的木制大门,两侧是对称的一扇扇屏风,铺满了这个如同一条长廊的房间两边。充满年代感的屏风上有着陈旧又扭曲的花纹,眼花缭乱的程度是几乎扫一眼就能恶心到吃不下饭的程度。

    我和哥哥表示,惋惜,同情,嘲笑。

    哥哥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啧啧两声后松开了我的手,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怜悯,和嘲讽。

    我用着先生许久不曾刻意强调过的小碎步,缓慢踏入了一个我未曾见过的房间,在陌生人僵硬的指引下跪坐在地面中心的蒲团上。

    ……竟有此事?!真真是作孽,怪不得我一观此女便觉其……

    他接过去了,然后揉乱了我的头发,说我人不丁点大装什么深沉。

    ……荒唐,「人间失格」是禅院之恩赐,怎能那般对待……

    我觉得他言之有理,虽然不想把我天与咒缚增幅的听力用在这上面,但我也实在受不了他们犯病却拿我当免费背景板了,总得找点什么干。

    后来,那件漂亮的女式和服还是在第二天让小直哉出了个糗。

    屏风后有人在说话,窃窃私语窸窸窣窣,如千足虫在熟睡时爬过耳畔,也似夏夜经久不散的蚊虫嗡鸣,很恶心,令人不适,所以我不打算仔细听。

    我听到了些什么呢?

    深吸一口气,我阖上了眼。

    很吵吧,日复一日的吵,时间也就在这样的吵吵嚷嚷里静悄悄流逝掉了一年,像是不太规整的八音盒,凸起的金属粒在整个的金属圆筒上分布的堪称杂乱,滚动起来却能听到不可思议的音乐。

    哎呀,因为这件事的确是秋叶理亏,而且漂亮小孩生气也可爱,打就打嘛,反正跟按摩差不多。

    四季轮转,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我六岁,哥哥十六岁。

    ……

    本以为就这一天,禅院的长老突发恶疾,过去就过去了,结果一连着好几天,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被盛装打扮一番,然后在不算明亮的室内一坐坐半天。

    他端坐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壶,时不时在两旁人说话时插上一两句,我听了听,如果用哥哥的话来说就是——他好像在搅混水。

    但可能是这件事干的…的确有点缺德了,当天下午,我和哥哥吃过午饭后训练了没一会儿,小直哉就怒气冲冲地跑来了,那个鼻头眼眶都红彤彤的小可怜模样给我可爱的不行。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接着叨叨,说就算这样你也注意一点,那小少爷可是你弟。

    “哥哥!!!”

    “呜哇!放开我!甚尔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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