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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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从塔顶照下，姬雪缓缓抬起了头颅，望向那万年不变的、寡淡惨白的光亮。
巨龙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低吟，它庞大的身躯在莲火中消弭，随后，一身红衣的少年踏着火出现在了镇魔塔的门前。
她的猫猫还好吗？
她后悔开启了这场漫漫无尽的，注定被绝望淹没的试炼。
除了它指引的道路，姬雪不论使用什么方法，都不能离开九十九层。
于是姬雪便只凭着理智思考起来。
镇魔塔的结界发出金色的光芒，无时不刻都在灼烧巨龙的躯体，让它本就伤痕累累的无鳞的肌肤崩裂得更为厉害。
一个疑问忽然从姬雪的脑海中升起。
她将断天剑和补天剑都拔出，疯狂地刺向紧闭的门扉。
“去等阿雪。”敖炽的面上闪过一瞬的恍惚，“她或许快回来了。”
黑沉寂静如墓地的塔底，姬雪忽然睁开了眼睛。
机器在彻底损毁之前，都会按照预设好的程序运行下去。
如此，便过了一万年。
在一个与往昔无任何不同的时刻，敖炽猛然睁开了眼。
它的血在镇魔塔四周的深渊中不断汇集，将不见底的沟壑激荡出水声。
可她还是失败了。
又过了一百年，镇魔塔四周的深渊被填满，魔界流淌起了一条血色的河。
“阿雪？”他愣怔地将手覆上结界，感受从结界上传来的震动。
“长青，魔界就交给你了，你要维持它如今的样子。做不到就别活。”敖炽将红莲剑收入鞘中。
再下一次，三百年。
但是，她也不想再向上攀登了。
她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双剑，再度向上走去。
休整数月，她再度向上攀登。
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空荡的大殿中，姬雪看向中央的经文石板，拖着残破的身躯朝它走去。
“是。”长青点头，随后哑声道，“尊上，你要去哪里？”
除了取经，她已经无路可走，无事可做。
她将剑扔在地上，也将自己的身躯摔到剑边。
她已经试过了所有办法，用尽了所有力气，都无法在那石碑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就算是最浅的划痕。
她曾歇斯底里地大叫、哭喊，可除了被吸引来的魔物，没有什么东西会给她回应。
她还是失败了。
她终于明白了，被压在花果山下的猴子是什么滋味。
即使不指望打碎经文，再被传送到塔底后，姬雪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无可抵抗的乏味。
这样的过程实在是太过绝望。
她后悔踏入这座塔。
这一次，她不再听从经文的指引，而是坐下来研究它。
姬雪开始后悔了。
五百年过去，当长青被敖炽用剑指着咽喉，他终于相信了敖炽曾经的话。
忽然间，姬雪产生了自裁的念头。
这一次，姬雪被更大的愤怒与烦躁席卷，但在崩溃的发泄后，她比上次更快地冷静了下来。
他这喜怒无常的样子，让长青背后发凉。
再见到敖炽时，长青不免和魔界众生一同感到震撼。
而在这世间所有的恶中沉沦太久，她的双瞳也快要被彻底染黑了。
这一次，她连梦都没有做，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于是姬雪便在塔底一动不动地躺了许多年。
又过了一万年，她终于来到了第九十九层。
她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力度不够，不足以敲碎经文，才被传送回去？
阿雪，是你吗？
她的速度又快了十倍。
一潭死水中，她无路可走，此时唯一能引起变数的就是经文。
可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如此，便过了一千年。
在砸门十年后，姬雪终于放下了双手。
在短暂的发疯过后，姬雪继续向上攀登。
那不是希望，而是无可打破的绝望。
下一次，五百年。
她再度被传送回了第一层。
“属下遵命。”长青惨白着脸坐到了魔尊的椅子上。
昔日的魔尊满脸阴沉，对他冷声道：“服从我，或死。”
镇魔塔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计算时间早已没了意义。
镇魔塔之中。
姬雪的速度很难变得更快了。
当过于漫长的时间洗礼过她的灵魂，她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该干什么
没人知道敖炽是醒着还是沉睡，但它盘踞在那里，即是无上的威压。他留下的命令，无人敢不遵守。
只见顶天立地的镇魔塔上，盘绕着一条赤色的巨龙。
姬雪第亿万遍斩开塔顶的门扉，双剑在昏暗的空间里划开两道清亮的光。
再次被传送回塔底后，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击破塔顶的经文，是一个无望的任务。
可她还是失败了。
她已算不清自己在镇魔塔中度过了多长时间。
可无论怎么看，它只有相同而简单的内容。
可姬雪还是忍不住去想，外面到底过了多少年？
它应该已经忘了她，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吧？
几百年过去，姬雪睁开了眼睛。
最初的十万年过去时，姬雪曾彻底崩溃。
姬雪只好再度击打经文。
绝望、愤怒、疲惫……种种漆黑的情绪在姬雪心中爆炸，她不再朝塔顶攀登，而是朝最初的大门走去。
它……还活着吗？
就用这唯一可做的事，来打发她的时间吧。
转眼间，又三百年奔流而过。
于是她将双剑收入鞘中，靠着大门坐了下来。
她的记忆没有丧失，她什么都记得，也什么都忘了。
她只记得事实，而忘却了所有感情。当初经历那些事的感觉，变得过于遥远，一切的爱恨悲喜，都寡淡得毫无味道。
她无法前进也无法逃离，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困兽。
对了，它会不会已经离开了魔界，朝曾迫害它的天神们复仇？
太无聊了。
连唯一能做的事，都不能让她感到打发时间的满足了。
她出现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把自己当机器，曾是她的缺陷与枷锁，如今，却成为了支撑她走下去的最大帮手。
自镇魔塔重新运转，已过了一千年。
无法完成目标又如何，取不到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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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大门就如塔顶的石碑般无可撼动。
仿佛无尽的鲜血从镇魔塔的结界上流下，绘制出惨烈的图腾。然而巨龙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仍旧死死缠绕着结界，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那些转生的灵魂怎么样了？
“我开玩笑的，你信不信？”敖炽忽然笑起来。
失去了必须完成的目标后，姬雪心中的燥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是绝望还是无欲无求的东西。
这除了绝望与痛苦什么也没有的塔让她产生了无边的厌恶与恐惧，踏入漆黑之前的回忆都变得无比珍贵。
第一百次后，姬雪花了五十年攀登到塔顶。
若是能一击敲碎，就能成功了吧？
这一次，她花了一千年。
她放任自己的意识沉落下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光芒从塔顶照下，姬雪缓缓抬起了头颅，望向那万年不变的、寡淡惨白的光亮。
巨龙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低吟，它庞大的身躯在莲火中消弭，随后，一身红衣的少年踏着火出现在了镇魔塔的门前。
她的猫猫还好吗？
她后悔开启了这场漫漫无尽的，注定被绝望淹没的试炼。
除了它指引的道路，姬雪不论使用什么方法，都不能离开九十九层。
于是姬雪便只凭着理智思考起来。
镇魔塔的结界发出金色的光芒，无时不刻都在灼烧巨龙的躯体，让它本就伤痕累累的无鳞的肌肤崩裂得更为厉害。
一个疑问忽然从姬雪的脑海中升起。
她将断天剑和补天剑都拔出，疯狂地刺向紧闭的门扉。
“去等阿雪。”敖炽的面上闪过一瞬的恍惚，“她或许快回来了。”
黑沉寂静如墓地的塔底，姬雪忽然睁开了眼睛。
机器在彻底损毁之前，都会按照预设好的程序运行下去。
如此，便过了一万年。
在一个与往昔无任何不同的时刻，敖炽猛然睁开了眼。
它的血在镇魔塔四周的深渊中不断汇集，将不见底的沟壑激荡出水声。
可她还是失败了。
又过了一百年，镇魔塔四周的深渊被填满，魔界流淌起了一条血色的河。
“阿雪？”他愣怔地将手覆上结界，感受从结界上传来的震动。
“长青，魔界就交给你了，你要维持它如今的样子。做不到就别活。”敖炽将红莲剑收入鞘中。
再下一次，三百年。
但是，她也不想再向上攀登了。
她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双剑，再度向上走去。
休整数月，她再度向上攀登。
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空荡的大殿中，姬雪看向中央的经文石板，拖着残破的身躯朝它走去。
“是。”长青点头，随后哑声道，“尊上，你要去哪里？”
除了取经，她已经无路可走，无事可做。
她将剑扔在地上，也将自己的身躯摔到剑边。
她已经试过了所有办法，用尽了所有力气，都无法在那石碑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就算是最浅的划痕。
她曾歇斯底里地大叫、哭喊，可除了被吸引来的魔物，没有什么东西会给她回应。
她还是失败了。
她终于明白了，被压在花果山下的猴子是什么滋味。
即使不指望打碎经文，再被传送到塔底后，姬雪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无可抵抗的乏味。
这样的过程实在是太过绝望。
她后悔踏入这座塔。
这一次，她不再听从经文的指引，而是坐下来研究它。
姬雪开始后悔了。
五百年过去，当长青被敖炽用剑指着咽喉，他终于相信了敖炽曾经的话。
忽然间，姬雪产生了自裁的念头。
这一次，姬雪被更大的愤怒与烦躁席卷，但在崩溃的发泄后，她比上次更快地冷静了下来。
他这喜怒无常的样子，让长青背后发凉。
再见到敖炽时，长青不免和魔界众生一同感到震撼。
而在这世间所有的恶中沉沦太久，她的双瞳也快要被彻底染黑了。
这一次，她连梦都没有做，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于是姬雪便在塔底一动不动地躺了许多年。
又过了一万年，她终于来到了第九十九层。
她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力度不够，不足以敲碎经文，才被传送回去？
阿雪，是你吗？
她的速度又快了十倍。
一潭死水中，她无路可走，此时唯一能引起变数的就是经文。
可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如此，便过了一千年。
在砸门十年后，姬雪终于放下了双手。
在短暂的发疯过后，姬雪继续向上攀登。
那不是希望，而是无可打破的绝望。
下一次，五百年。
她再度被传送回了第一层。
“属下遵命。”长青惨白着脸坐到了魔尊的椅子上。
昔日的魔尊满脸阴沉，对他冷声道：“服从我，或死。”
镇魔塔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计算时间早已没了意义。
镇魔塔之中。
姬雪的速度很难变得更快了。
当过于漫长的时间洗礼过她的灵魂，她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该干什么
没人知道敖炽是醒着还是沉睡，但它盘踞在那里，即是无上的威压。他留下的命令，无人敢不遵守。
只见顶天立地的镇魔塔上，盘绕着一条赤色的巨龙。
姬雪第亿万遍斩开塔顶的门扉，双剑在昏暗的空间里划开两道清亮的光。
再次被传送回塔底后，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击破塔顶的经文，是一个无望的任务。
可她还是失败了。
她已算不清自己在镇魔塔中度过了多长时间。
可无论怎么看，它只有相同而简单的内容。
可姬雪还是忍不住去想，外面到底过了多少年？
它应该已经忘了她，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吧？
几百年过去，姬雪睁开了眼睛。
最初的十万年过去时，姬雪曾彻底崩溃。
姬雪只好再度击打经文。
绝望、愤怒、疲惫……种种漆黑的情绪在姬雪心中爆炸，她不再朝塔顶攀登，而是朝最初的大门走去。
它……还活着吗？
就用这唯一可做的事，来打发她的时间吧。
转眼间，又三百年奔流而过。
于是她将双剑收入鞘中，靠着大门坐了下来。
她的记忆没有丧失，她什么都记得，也什么都忘了。
她只记得事实，而忘却了所有感情。当初经历那些事的感觉，变得过于遥远，一切的爱恨悲喜，都寡淡得毫无味道。
她无法前进也无法逃离，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困兽。
对了，它会不会已经离开了魔界，朝曾迫害它的天神们复仇？
太无聊了。
连唯一能做的事，都不能让她感到打发时间的满足了。
她出现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把自己当机器，曾是她的缺陷与枷锁，如今，却成为了支撑她走下去的最大帮手。
自镇魔塔重新运转，已过了一千年。
无法完成目标又如何，取不到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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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大门就如塔顶的石碑般无可撼动。
仿佛无尽的鲜血从镇魔塔的结界上流下，绘制出惨烈的图腾。然而巨龙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仍旧死死缠绕着结界，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那些转生的灵魂怎么样了？
“我开玩笑的，你信不信？”敖炽忽然笑起来。
失去了必须完成的目标后，姬雪心中的燥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是绝望还是无欲无求的东西。
这除了绝望与痛苦什么也没有的塔让她产生了无边的厌恶与恐惧，踏入漆黑之前的回忆都变得无比珍贵。
第一百次后，姬雪花了五十年攀登到塔顶。
若是能一击敲碎，就能成功了吧？
这一次，她花了一千年。
她放任自己的意识沉落下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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