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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我以为自己会与三界一同毁灭。”他垂眸道,“而我便是那烧毁一切的恶种。”

    “……好。”敖炽还是不得不直面这场别离。

    

    他甚至是笑着的。

    桃花的花瓣落在桌上,在碗中的酒液里点开一片涟漪。

    当姬雪和敖炽赶到他的床边,他才笑着道,其实,他的寿元早已尽了。

    没走两步,敖炽就扶着松木半跪下来,口中呕出鲜血。

    “我已无憾。”

    毕竟他是那样爱着涿州,独自一人守了这个珍宝这么多年。

    而且,人和猫怎么会成亲呢?

    临死的孤独、无力与彷徨,又有谁能为他消解呢?

    等姬雪道完别,赤色的莲火燃起,将九尾狐送归天地,使这神兽的躯体不至于被食腐的妖魔野兽觊觎。

    敖炽猝不及防地呛了茶水,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千年来独孤惑一定也认识了很多很多人,但他们都无法与他见最后一面了。

    姬雪看着老者满面的皱纹,感到了他生机的流逝。

    其实,他还是有许多遗憾吧。

    “我没乱叫。”独孤惑幽幽道,“是真的快死了。既然不赶着去成亲,你们这几日别走,留在这给我送行吧。”

    

    日光温暖,微风习习,草长鸢飞,三人在小院中一杯接着一杯地小酌,聊起旧事。

    她郑重地点点头:“好。”

    此去一别,她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独孤惑感叹道:“我快老死了,能不能让我这个老东西在死前吃个喜酒?”

    床上的老者再没了生息。

    这是只有仙命才会叫出的称呼。

    在姬雪嘱咐敖炽注意简介:【装乖撒娇反派×无情木头女主】

    只是用了功德强行续命,等他们回来,看他们一眼。

    可他还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不将异状表露一丝一毫。

    没来得及什么?

    敖炽没有动作,只静静看着。

    “阿雪,我不想死。”

    卧房之中,送别独孤惑的只有姬雪和敖炽两人。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会和它一样寂寞吗?

    敖炽却不知道,脑子撞坏了的姬雪认知错误,把他当成了小                        ……

    “白棠君。”敖炽低声道,“请安息。”

    绒绒的柳絮散在春风里,附在它之上的晨露早已蒸干,正午过去,夕阳垂落,夜幕降临,柳絮最终坠落于收容万物的泥土。

    “阿雪,我去给你准备一些法衣,等等我好吗?”

    “有时候,多依赖一些身边人,也并非不可。”独孤惑抬起眼,苍老的眼中是温和的光,“不然,他们会寂寞的。”

    他说,还没来得及。

    直到回到涿州城郊的院子,敖炽的脑中还在不断回放姬雪方才的话。

    独孤惑并未说出口,姬雪便只能不断猜测。

    卧房内的烛火摇曳,橘黄的光照得它的神情温暖。

    “我想过。”敖炽的声音唤回了姬雪的思绪。

    敖炽在月色中转头看向姬雪,他眸中沉静。

    “嗯。”

    姬雪仍旧会喜欢上顾白的吧?

    没来得及看到涿州彻底脱离天帝的控制,没来得及杀掉最后的敌人,没来及看着他的子民走向何方。

    “哈哈,必须对至亲之人兵刀相向,如何不辛苦?”独孤惑摇摇头,“可以不必这么逞强。”

    许久之后,少年微哑的音色才再度响起。

    夜中明月高悬,清辉落在两人身上,虽不温暖,却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当夜,独孤惑就躺在床上,无法再挪动分毫。

    

    他眸色暗晦。

    “但如今我已不这么想了。”

    此时正是春日,万物生长,枝丫抽条,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来,别喝茶了,喝酒。”独孤惑叫侍童抱来了一坛桃花酿,解开盖子,满院馨香。

    “谢谢你们,敖炽,姬雪。”独孤惑笑着闭上双眼,“你们救我两次,救涿州两次,我无以为报。”

    “独孤惑,你还有什么愿望,就在此说了吧。”

    敖炽哼了一声:“报答就不必,赶紧投胎享福去吧。冥界的通道,阿雪也已帮你疏通好了。”

    “我已为家人报了能报的仇,剩下的,你们也会去做的。”

    

    一缕魂魄从他的身躯上离开,飘到敖炽体内,那是他在千年前借给独孤惑延续生机的妖命。

    他将自己压抑得太狠,沸腾的魔气将他的心脉都烧穿了。

    会和九尾狐一样安详吗?

    

    “姬雪姑娘,你要去天界吗?”独孤惑问道。

    “不然,留下执念化鬼就麻烦了。”

    “你们来陪我,并没有那么寂寞。”

    “那还请一路小心。”独孤惑叹息,“届时遇上你母亲,不免又是一番恶战。”

    姬雪刚刚给他的许诺,瞬间就落了空。

    敖炽轻轻阖上了门,踏入院落外的树林之中。

    突然吐血的敖炽:???

    

    他知道,姬雪转了话头,在问他关于死亡的事。

    她要跟着顾白去了。

    他的生机快要消逝。

    敖炽必须让姬雪爱上他。

    满身暮色的独孤惑与欢欣繁荣的春日格格不入,连落到他身上的蝴蝶都会静一静,仿佛沉默的陪伴。

    他们物种都不一样呀。

    “嗯。”

    但是,站在敖炽身边的姬雪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猫猫气息的微妙变化。

    姬雪眨眨眼:“不辛苦。”

    “好。”独孤惑的笑容渐渐收敛,苍老的脸上皱起的褶子慢慢舒缓,他又叹息一声,“只可惜,还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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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了。”

    那日,堕魔的少年笑得疯狂又渗人,往昏迷的姬雪心头种下魔蛊。

    多数时候,都是敖炽和独孤惑在说,姬雪在听。

    “你会寂寞吗?”姬雪问他。

    敖炽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刻在眼底。

    姬雪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缓过来的敖炽扒着桌檐直起身,他恼怒道:“独孤惑,你别乱叫。”

    虽然独孤惑说他并不寂寞,可姬雪还是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可抹去的淡淡悲色。

    这样的银白,让姬雪回想起九尾狐皮毛的颜色。

    “我会陪你走到终点的。”她郑重道。

    从诞生到现在,妖命始终是敖炽的三命中最弱的,一回到敖炽体内,就被还未彻底融合的仙命与魔命联手镇压下去。

    各色阴暗的猜测与漆黑的念头在敖炽胸中翻涌,让他焦躁不安,想要发疯。

    来不及细思,姬雪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姬雪在他的床边蹲下,轻声对他道:“你会转生到一个好人家的。”

    “若是必须迎来那一天,我希望……是你在我身旁。”

    却没想到重拳出击过度,导致姬雪磕到了头,系统紊乱了。

    独孤惑死了。

    “没有。”

    他说不出话,姬雪便答了:“我和小红没有婚约。”

    姬雪穿越成了小说中的炮灰女配,嘴喷女主,跪舔男主,狠虐反派,最终死在反派手中。

    没了独孤惑镇守的涿州不宜久留,姬雪和敖炽收敛了一些独孤惑的遗物后就往城外去。

    于是姬雪低声问道:“小红,你有想过自己死时的样子吗?”

    

    “小红,接下来,我们就要兵分两路了。”姬雪仔细检查着储物戒里的各类法器,没有抬头,“你要注意安全。”

    

    敖炽翘着一只腿,盘坐在凳上,他不再笑了,眼中沉着看不透的心绪。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反击能量之下,敖炽竟被魔蛊反噬。

    姬雪回望着月色中的猫猫,点点头。

    他抬头看向湛蓝的高天。

    独孤惑饮下最后一杯酒。

    烧掉他的遗骨,是独孤惑自己拜托敖炽的。

    甚至因为天帝的监视与各方的制衡,他连自己离世的消息都不能让他的子民知道。

    他顿住了脚步,声音也随之停止了。

    死去的独孤惑不再维持人身,灵光散去后,一只巨大的九尾狐便静静地蜷缩在他们面前。

    若不在一月内得到姬雪自愿给出的心头血,敖炽便会成为姬雪的傀儡!

    敖炽轻笑:“我的死状,想必是世间最可怖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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