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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她在一家大型超市做导购员，我感觉她年轻了很多，而且她不怪我。”郑一择说，“我妈妈没有怪我，表姨没有怪我，其实我没那么讨人厌吧？”
胡永峰安慰母亲说有的小孩三四岁才学话呢，余双信若有所思看着正抱着玩具球默不作声的孩子，头脑突然被重击似的，她觉得天要塌了。
“兰姨过得好吗？”李雨雨尽量压下想吵架的心。
杜秋结婚的事情暂时作罢了，但刘来来却给他送来了喜帖，杜秋颇为惊讶，问刘来来不是不婚主义的无性恋吗？刘来来说那只是没遇到对的人，杜秋听他这么说也只笑笑送上了祝福，刘来来在市区博物馆工作，他的研究生导师给介绍的工作，未婚妻是导师的侄女。
————
余双信的儿子平时由胡母照看着，他们夫妻忙于工作，两点一线的，对孩子有一定的疏忽。
可她是个母亲，怎么会不着急。不到一周，余双信和胡永峰带着孩子跑遍了周边的大大小小公立私立医院，钱如流水般花出去，但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自己看了无数关于自闭症儿童的资料，一会觉得孩子没有症状一会又觉得孩子有症状，喜优夹杂加上工作的折磨，她觉得自己快得精神病了。
一天，胡母愁绪满面地说孩子都一岁两个月了还不会说话，就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喊，不知道有没有毛病。
余双信曾经觉得她一墙一瓦都爬上爬下洗刷擦拭过的家很空旷，可现在它憋得她喘不过来气。三个大人的时光离不开那个一岁多的孩子了，睡觉都觉得奢侈，做梦都得在带着孩子去医院的路上，渐渐地，聚在一个屋檐下的三人彼此有了怨气，这怨气被包围在狭窄的空间无法消散。
李雨雨知道他改不了本性，还是认为他们应该为他的人生负责，不过余双信现在已经有了家庭，杜秋也有了女友，他不好再去烦扰两人，只能纠缠李雨雨。
而余双信也终于在某个早晨爆发了，不止她，胡永峰也爆发了，两人吵红了眼，什么话扎心说什么，把餐桌上的食物碗盘扔得脆响。
“工作嘛，都这样。”郑一择说得很老手似的。
“只是‘哦’？”郑一择语气中带着责备。
……
“你怎么回来了？”李雨雨问。
没有人不喜欢钱，余双信也喜欢，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喜欢。
胡母哭泣着去拦两人，在混乱中被推开，孩子被吓得哭声震动整栋楼，胡母赶紧抱起孩子安抚，祖孙俩哭作一团，吵闹的两夫妻这才稍微息战。就在这时，边哭边伸着稚嫩的小手抚摸奶奶苍老面庞的孩子突然喊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奶奶，三个大人好似暴雨中寻到了屋檐，围着孩子又哭又笑。
“你们要结婚吗？”余双信问杜秋，秦敏敏的姐姐是余双信的同事，她最近听对方的意思他们可能要结婚了，但余双信完全没听杜秋提起过。
这年冬天，郑一择又回来了一趟，他去李雨雨工作的地方等她下班。那天李雨雨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的，看到郑一择的车后她有点小惊讶。
胡家母子也不好受，胡母整日以泪洗面，胡永峰表面镇定，但实际上内心极为害怕。杜秋偶尔会来看孩子，他劝余双信放轻松点，多带孩子做做检查再说，当然他也知道事情是没落在自己身上，多劝无用。
“我有那么讨人厌吗？”郑一择追问。
郑一择敷衍辩解：“打电话能比得上亲自来看她？”
便考考没太上心。不过，上天总是爱闹玩笑，许恩恩没考上，程文考上了。录取消息出来时，许恩恩在群里发了个心碎的表情，程文也没有多说什么，那时四人都已经离开了学校，互相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心情。李雨雨的考公之路稍微顺利些，她考回了老家，过上了朝九晚五但常常加班加点的生活。
转身离去时，有铁门咣当的声音响起，他扭头看去，是刘顺意的父亲拄着拐杖出门了，杜秋知道他要去公交站台和那几个不愿搬离的老人聊天，杜秋在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喊了一声刘爷爷，对方没有反应，颤巍巍朝着站台走去。
“我怎么觉得你变温柔了？”郑一择“惊恐万分 ”，因为刚刚李雨雨上车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李雨雨动了动被磨破的脚后跟说：“你穿着高跟鞋站半个月试试？再大的脾气也磨没了。”她说着又拉了拉不合身的工作服，看样子还是得找时间去裁缝店改一下。
李雨雨没再接话，过了几个红绿灯后，郑一择开口说：“我上星期见到表姨了。”
门前几十岁的老柳树嫩绿的枝叶依旧在温和的轻风里飘荡，它全然不知自己的年轮即将画上终点。
“你听谁说的？没这事。”杜秋拧眉。
第二天，余双信带孩子去看医生，她很恐慌，她说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话还喜欢圆形的东西，她怀疑这是刻板行为，怀疑儿子有自闭症。医生对孩子进行了检查，并未确诊，让她不要着急，可能小孩只是语言障碍。
“哦。”李雨雨就知道他会有事。
郑一择赶紧正视前方，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买些菜带去你舅舅家，我小时候挺怕他的，他现在还打人吗？”
余双信抱着孩子，脸上充斥着散不去的愁云，她似威胁似请求地说：“杜秋，你可千万别骗我，我现在焦头烂额，如果小文真的确诊了，那将来就需要很多很多钱，拆迁款没下来前你不能结婚，不对，钱没分到我手里前你绝对不能结婚，绝对不能！”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郑一择追问。
杜秋在门前的大石头旁呆站了许久，不远处的拖拉机正发着轰天震耳的作业声。
杜秋为了安抚她，郑重其事地答应无论孩子有没有病他都不会在拆迁款分到余双信手里前结婚。他跟秦敏敏说过家里的情况，秦敏敏表示理解，秦家人是劝说让她尽快结婚，她也动了心思，但杜秋态度坚决，她明白自己勉强不了。
“想姥姥了，来看看她，她身体好吗？”
李雨雨默不作声。
李雨雨并不相信郑一择是真的思念张素禾或者他们中的谁，他只不过是在心中生痛时想给自己找点安慰，郑一择小红过一阵子，现在糊了。
“雨雨，我没那么讨人厌吧？”
李雨雨暴怒：“你给我闭嘴！”
来年早春三月，杜家的老房子落了锁。
“我觉得我没那么差劲。”得不到回答，郑一择自答挽尊。
“你想她可以给她打电话，你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李雨雨随口说。
“嗯。”李雨雨被问得有些烦躁，她觉得自己的怒火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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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永峰安慰母亲说有的小孩三四岁才学话呢，余双信若有所思看着正抱着玩具球默不作声的孩子，头脑突然被重击似的，她觉得天要塌了。
“兰姨过得好吗？”李雨雨尽量压下想吵架的心。
杜秋结婚的事情暂时作罢了，但刘来来却给他送来了喜帖，杜秋颇为惊讶，问刘来来不是不婚主义的无性恋吗？刘来来说那只是没遇到对的人，杜秋听他这么说也只笑笑送上了祝福，刘来来在市区博物馆工作，他的研究生导师给介绍的工作，未婚妻是导师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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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双信的儿子平时由胡母照看着，他们夫妻忙于工作，两点一线的，对孩子有一定的疏忽。
可她是个母亲，怎么会不着急。不到一周，余双信和胡永峰带着孩子跑遍了周边的大大小小公立私立医院，钱如流水般花出去，但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自己看了无数关于自闭症儿童的资料，一会觉得孩子没有症状一会又觉得孩子有症状，喜优夹杂加上工作的折磨，她觉得自己快得精神病了。
一天，胡母愁绪满面地说孩子都一岁两个月了还不会说话，就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喊，不知道有没有毛病。
余双信曾经觉得她一墙一瓦都爬上爬下洗刷擦拭过的家很空旷，可现在它憋得她喘不过来气。三个大人的时光离不开那个一岁多的孩子了，睡觉都觉得奢侈，做梦都得在带着孩子去医院的路上，渐渐地，聚在一个屋檐下的三人彼此有了怨气，这怨气被包围在狭窄的空间无法消散。
李雨雨知道他改不了本性，还是认为他们应该为他的人生负责，不过余双信现在已经有了家庭，杜秋也有了女友，他不好再去烦扰两人，只能纠缠李雨雨。
而余双信也终于在某个早晨爆发了，不止她，胡永峰也爆发了，两人吵红了眼，什么话扎心说什么，把餐桌上的食物碗盘扔得脆响。
“工作嘛，都这样。”郑一择说得很老手似的。
“只是‘哦’？”郑一择语气中带着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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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来了？”李雨雨问。
没有人不喜欢钱，余双信也喜欢，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喜欢。
胡母哭泣着去拦两人，在混乱中被推开，孩子被吓得哭声震动整栋楼，胡母赶紧抱起孩子安抚，祖孙俩哭作一团，吵闹的两夫妻这才稍微息战。就在这时，边哭边伸着稚嫩的小手抚摸奶奶苍老面庞的孩子突然喊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奶奶，三个大人好似暴雨中寻到了屋檐，围着孩子又哭又笑。
“你们要结婚吗？”余双信问杜秋，秦敏敏的姐姐是余双信的同事，她最近听对方的意思他们可能要结婚了，但余双信完全没听杜秋提起过。
这年冬天，郑一择又回来了一趟，他去李雨雨工作的地方等她下班。那天李雨雨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的，看到郑一择的车后她有点小惊讶。
胡家母子也不好受，胡母整日以泪洗面，胡永峰表面镇定，但实际上内心极为害怕。杜秋偶尔会来看孩子，他劝余双信放轻松点，多带孩子做做检查再说，当然他也知道事情是没落在自己身上，多劝无用。
“我有那么讨人厌吗？”郑一择追问。
郑一择敷衍辩解：“打电话能比得上亲自来看她？”
便考考没太上心。不过，上天总是爱闹玩笑，许恩恩没考上，程文考上了。录取消息出来时，许恩恩在群里发了个心碎的表情，程文也没有多说什么，那时四人都已经离开了学校，互相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心情。李雨雨的考公之路稍微顺利些，她考回了老家，过上了朝九晚五但常常加班加点的生活。
转身离去时，有铁门咣当的声音响起，他扭头看去，是刘顺意的父亲拄着拐杖出门了，杜秋知道他要去公交站台和那几个不愿搬离的老人聊天，杜秋在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喊了一声刘爷爷，对方没有反应，颤巍巍朝着站台走去。
“我怎么觉得你变温柔了？”郑一择“惊恐万分 ”，因为刚刚李雨雨上车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李雨雨动了动被磨破的脚后跟说：“你穿着高跟鞋站半个月试试？再大的脾气也磨没了。”她说着又拉了拉不合身的工作服，看样子还是得找时间去裁缝店改一下。
李雨雨没再接话，过了几个红绿灯后，郑一择开口说：“我上星期见到表姨了。”
门前几十岁的老柳树嫩绿的枝叶依旧在温和的轻风里飘荡，它全然不知自己的年轮即将画上终点。
“你听谁说的？没这事。”杜秋拧眉。
第二天，余双信带孩子去看医生，她很恐慌，她说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话还喜欢圆形的东西，她怀疑这是刻板行为，怀疑儿子有自闭症。医生对孩子进行了检查，并未确诊，让她不要着急，可能小孩只是语言障碍。
“哦。”李雨雨就知道他会有事。
郑一择赶紧正视前方，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买些菜带去你舅舅家，我小时候挺怕他的，他现在还打人吗？”
余双信抱着孩子，脸上充斥着散不去的愁云，她似威胁似请求地说：“杜秋，你可千万别骗我，我现在焦头烂额，如果小文真的确诊了，那将来就需要很多很多钱，拆迁款没下来前你不能结婚，不对，钱没分到我手里前你绝对不能结婚，绝对不能！”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郑一择追问。
杜秋在门前的大石头旁呆站了许久，不远处的拖拉机正发着轰天震耳的作业声。
杜秋为了安抚她，郑重其事地答应无论孩子有没有病他都不会在拆迁款分到余双信手里前结婚。他跟秦敏敏说过家里的情况，秦敏敏表示理解，秦家人是劝说让她尽快结婚，她也动了心思，但杜秋态度坚决，她明白自己勉强不了。
“想姥姥了，来看看她，她身体好吗？”
李雨雨默不作声。
李雨雨并不相信郑一择是真的思念张素禾或者他们中的谁，他只不过是在心中生痛时想给自己找点安慰，郑一择小红过一阵子，现在糊了。
“雨雨，我没那么讨人厌吧？”
李雨雨暴怒：“你给我闭嘴！”
来年早春三月，杜家的老房子落了锁。
“我觉得我没那么差劲。”得不到回答，郑一择自答挽尊。
“你想她可以给她打电话，你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李雨雨随口说。
“嗯。”李雨雨被问得有些烦躁，她觉得自己的怒火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