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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

    顾青竹注视着她,好一会,缓慢摇头。

    顾青竹缓步走近病床。

    她近乎雀跃的抹去眼?角的液体,迫不及待想要迎接一个新?的世界——即使是没有光亮的,只要能和?应许看见一样的世界,她都甘之如?饴……

    “躺在?里面的为什么不是你?”

    说不出?的痛楚在?心尖蔓延,顾青竹伸手,想要探向应许的手臂,好让对方睡梦里不那么冷。可在?即将触碰到alpha时,顾青竹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用这只手臂,将刀片丢向应许的。

    清晰到花瓶的纹路、呼吸罩下微弱的雾气、与指印上未被洗去的斑驳颜料,上面混杂着点?点?血红,宛若一个沾染着爱人血迹的徽章。

    可是没有,没有,它们依旧存在?,它们依旧如?影随形,跗骨刑枷一般追随着它。

    湿润的水滴躺在?手心,一瞬间,她的世界真的天旋地转,模糊不堪。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作用。

    下一秒,她撑着扶手起身,像一个初学走路的孩童一样,可当她下意识往前迈出?一步时,身体却踉跄着差点?摔倒。

    可做错的事,就是做错了。

与愤恨在?此刻倾泻而出?,最终化为一句——

    看着那摊血,她突然想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小刀,想到了应许流血的眼?睛,想到了医生?口中的那句——

    这一次,徽章也消失了。

    任凭她如?何抠破伤口,如?何刺激身体的疼痛,如?何让血液流淌,也激不起心上丝毫波澜。

    顾青竹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掌心处的红点?被稀释,变成了浓稠的红,她不自主的眨动双眼?,期望那真的是血。

    这一次,医生?终于?察觉出?不催,抽出?针剂。

    陆助理无法开口。

    程筠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紧随人潮之后,但在?离开前,她仍旧站定回头望了一眼?。

    就像她知道“应许是无辜的”一样……应许也该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我想和?她待在?一起。”

    但好在?,代价只有一只眼?睛。

    最终,她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可以吗?”

    顾青竹深吸一口气,继续按压,按压,仿若要将整双眼?眶的重量都安放在?一双手心里,随着眼?眶不断下压,她感?觉到眼?球处正在?不断肿胀、外凸,宛若濒临极限的气球一般,在?达到临界点?时,骤然爆开,顾青竹看见了五光十色的光束与小点?。

    可在?细长的针管即将触碰到皮肤时,顾青竹却突然道:“我想见应许。”

    可当顾青竹睁开双眼?,除去眼?眶的酸涩感?外,她依旧能无比清晰的看见这个世界。

    失明。

    崩溃与无助在?这一刻化作巨网,于?刹那间拢住并收紧了顾青竹的身体,她再也不能呼吸,直到数秒后,她突然背过?身去,手心擦拭起眼?角。

    她只觉得空洞,麻木,像是心脏被剖开一条巨缝,她全身的血液,都在?看清应许的脸那一瞬流空了。

    惨白的冷光下,顾青竹突然又开始摩挲自己的手臂,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每当她感?到不安、焦虑,她总会用这种行为寻求慰藉。

    她不敢靠近,却又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直到视线垂落至那张脸,她不可控制的深吸一口气。

    每一次流血后,失血带来的晕眩也能让她短暂沉浸在?幻觉片刻,以此逃避现实?。

    “我只和?她待一会,就像你之前那样。”

    ……向来高傲的顾青竹,居然因为想要见一个人,向她表露渴望。

    让这种状态的她去见应许,或许应许还没有醒来,她便已经在?病床前开始自毁。

    下一秒,姗姗来迟的安保终于?有了作用,几乎是强迫着将盛秋雨带走,离开前,盛秋雨再次重复起先?前未说完的那句:“我早该告诉应许……”

    指尖与手心只有咫尺距离,却仿若相隔天堑一般,顾青竹死死盯着应许的眼?睛许久,酸水涌上了喉痛。

    只是想到那种可能,顾青竹不自主屏住呼吸,感?到了身体颤栗。

    只是失去理智时,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整个世界仿佛被猩红色的幕布笼罩,顾青竹突然用手心捂住双眼?,尝试以此来逃避那些画面。

    如?果应许失明,她也一起失明,应许会不会愿意原谅她的一时冲动,愿意听她的解释与后悔,愿意……爱她了?

    她想劝说顾青竹,却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渴望。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中,一时间死寂一片,任谁都看得出?,顾青竹当下目光空洞,思绪游离,显然已经濒临崩溃。

    一刹那,陆助理像被雷点?击中。顾青竹口中的“以前”,指的是她曾在?精神病院治疗时,所有家属只能理性探望几分钟时间。

    她的声音颤抖,却依旧努力控制尾音:“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应许醒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女?人眼?下乌青极淡,呼吸十分的轻,右眼?处的纱布被层层相叠,分明那样洁白干净,顾青竹却依旧觉得那里面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伸出?,一瞬间后背发寒,说不出?一句话。

    她从没想过?伤害应许。

    对能和?亲人团聚的病人而言,几分钟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两人只是雇主与下属,能谈论的只有共事,她自觉那并不利于?顾青竹的病情,便鲜少开口。

    下一秒,垃圾桶被指尖猛地攥住,呕吐的声音在?死寂中那样刺耳,铺天盖地的晕眩中,顾青竹不知撞到了什么,手心血迹斑驳。

    顾青竹却也不要求她什么,似乎无论是不是亲人,只是“有人来探望她”这一件事,也足以平复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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