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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面热气蒸腾，顾青竹放下碗时，才发?现虎口?处通红一片，是?被热水烫到的。

    除了?顾青竹，没人会信任你。

    “应许。”

    应许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她。

    说着，便要转身。

    静默里，铃声响起，来电人是?易宁，刚接通，Beta便小心?翼翼道：“应姐？我听说你要解约了?，我能来看看你吗？”

    和自愿承受这些?痛苦，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的应许相比，她怎么会那么低劣？

    记忆里，她似乎永远都那样高傲，与任何人说话，都要压对?方一头，连带着和平协商都像贬义词，是?对?她权势的不尊重。

    仍旧完好无损。

    眼眶不自觉肿胀，她感?觉脸颊湿润一片，似乎是?无意识的流下了?眼泪。

    眼前模糊一片，顾青竹张唇数次，最终都紧紧合上。

    自住院后，应许便彻底断绝了?与外人的联络，易宁对?应许的近况，也是?从网络上得知的。

    又闲谈了?几句日常，书页再次被翻动?，在厨房的门被打开时，易宁终于敢询问：“网上都说，你的眼睛受伤了?，严重吗？”

    见她看来，方才犹豫着递来杯子。

    “谢谢。”应许接过，刚要回答，顾青竹突然道：“不重要，当?我没问就好。吃过早餐了?吗？我现在叫人去做。”

    从始至终都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与理解。

    应许一时间没意识到，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好一会才犹疑道：“是?因为……我？”

    alpha似乎还想问，送合同的律师却已经到了?。

    “青竹？”

    这门课程似乎并不对?外开放，应许第一次去上课，课上的人寥寥，她坐在最后一排，听顾亦白讲起插花艺术，几次走神。

    顾青竹坐在她身侧，看着应许动?筷，女人似乎没有分出味道的区别，平静用餐，许久，她方才垂下眼，也握起筷子。

    只要股份转让到应许名下，无论未来，她与顾青竹的关系如何，她都能靠它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

    一瞬间，顾青竹居然为此感?到庆幸，庆幸她没有像梦中一样真的被挖出眼睛。

    金钱永远是?最有力的保障，应许说不出话，她从未想过，顾青竹会这样“面面俱到”，更?想不到女人因为这件事与旁人争执的模样。

    “我不是?一直都在吗？”应许莞尔，“何况当?艺人很累，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突然知道，许家为什么要对?许应的死避之不及了?，有时候，真相太过沉重，光是?鼓起勇气去猜测，便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应许一直以为，主动?放弃坚持已久的一件事，是?极其棘手的难题。

    顾青竹端着一杯水，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

    在这之前，从未有过‘经纪人助理’的职称，这份工作太过轻松，易宁好一会才说：“那你……是?真的不回来了?吗？”

    “我希望你劝劝她。”顾亦白言简意赅，“那么多钱，给一个来路不明的alpha，除了?顾青竹，没人会信任你。”

    她不敢打扰应许，却又实在担心?，才终于拨来通讯。

    女人声音响起时，通讯接近尾声。

    直到课后，顾亦白边端详被剪的歪歪扭扭的枝干，边开口?：“顾青竹最近一直在和股东会吵架。”

    要知道，即使是?商业联姻，也不可能转售、甚至赠予10％股份，顾青竹突然提出这件事时，不少人都觉得她是?疯了?，偏偏顾青竹却铁了?心?要这样做。

    顾青竹的想法并不难理解。

    应许不清楚这种变化的好坏，她也无意去评断，只是?皱眉问：“所以，你和我说这些?……”

    指节攥的用力，青白一片，顾青竹有许多话想问，却又不敢。

    只是?顾正?凯还没有去世，她不可能直接将父亲的股份送给应许，那未免太过冷血，仿佛顾正?凯再也没有了?痊愈的可能。

    “不是?你说的吗？网上的爆料不准，怎么还去信这些?？”

    房门被敲响时，顾青竹仍沉浸在恐惧的情绪里，难以脱身，恍惚间，她甚至嗅到了?刺鼻浓烈的消毒水气息，像是?回到了?冰冷的铁床上，等待固定?的药物与针剂。

    在锋利的刀片刺入眼眶的前一秒，顾青竹从梦中惊醒，她下意识探向自己的右眼——

    直到房门被敲响，她听见略显胆怯的声音：“应小姐在楼下等您。”

    “她变了?很多。”顾亦白思索片刻，说，“换在之前，如果?有人不同意她这样做，她一定?会直接报复，但这次被拒绝，她反倒平和了?许多，甚至拿出了?很多补偿方案。”

身颤栗，发?出的声音只是?细小的呜咽。

    日光正?好，脚步声响起时，应许刚翻过一页讲述园艺的书。

    顾青竹没有说出具体的地?点，她便也识趣的没有追问，只知道女人的确当?夜便飞离了?城市，第二?天，她收到顾亦白的好友申请，对?方发?来了?地?址，是?临市一所高校。

    可当?她真正?落笔，在解约合同上写下自己名字时，心?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不可能……只依靠青竹，不是?吗？”

    耳畔落下轻柔的声音，顾青竹抬头才发?现，应许正?看着自己。

    顾青竹信任她吗？

    周遭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应许的气息与温度。

    应许这一次没再让顾青竹等，自然用借口?挂断了?电话，走近餐桌时，她主动?对?Oga说：“是?易宁问了?一些?近况。”

    她下意识用手心?擦去面颊上的泪水，平复起呼吸：“我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顾青竹静了?片刻，突然说：“这段时间，我会很忙。昨晚，我联系了?顾亦白，她在大学授课，你可以去旁听。”

    应许没想过，顾青竹会问这种问题，毕竟听她先前的话，她似乎已经为自己决定?好了?后续的路。

    应许递纸的手一顿：“是?吗？”

    “走吧。”顾青竹深吸一口?气，努力向应许扬唇，“签完合同，就不用担心?了?。”

    这种变化太过突然，应许适应了?半个月，依旧难以接受。

    应许开口?：“青竹。”

    应许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自己。

    应许没有拒绝顾青竹。

    她还能看见。

    “看望就不用了?。”应许停顿片刻，说，“你的助理合同，我让青竹保留了?，之后你负责协助骆珠就好。”

    都曾露出过这样的笑。

    “她想给你10％的顾氏股份。”顾亦白说，“她们之前只是?听说，她有一个情人，没想过她会真的想要和你结婚。但不管怎样，这个数字都超过太多人预期。”

    这似乎是?顾青竹第一次见应许说谎。

    或许，在应许心?中，她一直都十分厌恶自己。

    “……”

    只是?沉默里，顾青竹突然想到了?早上的梦。

    换作过往，她或许会借此向应许撒娇，可此时，顾青竹只是?不着痕迹收回手，正?想叫应许，便听见女人说：“不严重，没有失明。”

    顾青竹不知有多久没再见过这样的应许。

    她害怕自己看见的笑容，只是?高压下出现的幻觉，害怕自己的恶意揣测，又一次伤害到应许，更?害怕猜测成真。

    “在看什么？”女人的声音略显低哑，应许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将一整页看完，方才抬头。

    如果?现实真的和梦境一样，如果?失去一只眼睛的是?她……

    律师走后，应许在茶台前泡着茶，突然听见顾青竹问：“之后，你想去做什么？”

    沉思片刻，她说：“休息一段时间，去学习一些?新的东西吧。”

    这个动?作让应许手上的力道略轻了?几分，顾青竹以为这是?alpha要放过自己，张开嘴唇，却看见应许拾起了?那枚小刀。

    她这才发?现，即使是?诉说谎言时，女人脸上依旧有很淡的笑，语气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顾青竹的建议，没有摘除眼球。顾青竹也遵守承诺，将她的合同解除，今天再签下与飞云娱乐的解约协议，应许这个名字便会彻底“退圈”了?。

    正?因为顾青竹从未给过她选择，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错误，在那之后，Oga开始学会给旁人选择，甚至连带自己做决定?时都会犹疑不觉。

    下一秒，过往的记忆闪烁于眼前，她突然发?现，在过去的许多时候，应许安慰她、哄劝她、甚至是?回应她“告白”时——

    她为什么要为此庆幸？

    下一秒，这种情绪如同跗骨刑枷缠绕上她，顾青竹凝视着手心?，不可思议的想，如果?瞎了?的是?她，应许不就不用承受那些?痛苦了?苡華吗？

    愧疚感?席卷全身，等顾青竹反应过来时，指缝里已经多出细密的血迹，早已斑驳的手臂再次多出几条划痕，她厌嫌的避开目光，将长袖拉下，不想让应许看见这样的痕迹。

    应许看着Oga背影，将那句“不用这样对?我”收了?回去。

    脚步略顿，顾青竹似乎想回头，最终还是?向厨房走去。

    一切对?她的好与亲密举措，都只是?别有目的。

    出院后，或许是?出于愧疚，顾青竹对?应许的态度格外小心?翼翼，几乎到了?惊惧的地?步，像是?角色对?调，需要“攻略”的成了?顾青竹。

    “……再过几天，应许，你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