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记忆里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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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大坝下观望，险情已除，再看这天，连绵数日的阴雨也像是要彻底放晴了。

    谁都不能逼她！

    梁飞若带着这样的火气，不甚愉悦的睡了，夜里做了个梦，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就，挺憋屈的，憋得喘不过气。

    梁飞若的表情也很奇特。

    蒯宗平在手下人面前丢了脸，表情很不好看，暗骂了句，“夜叉！”

    燕穆王看梁飞若吃得高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说去找靳无宴说清楚吗？你这磨磨蹭蹭的，作甚呢？”

    殿下亲身涉险，同服徭役的工匠、将士一同抢修。不畏险不怕累。有这样的王，是大燕的福气，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百姓的福祉。

    “哈哈！”

    姚家小姐也分到了一碗菌菇汤和烧饼，刚喝了一口就吐了，这是人吃的？

    她怔怔的坐了半晌。

    他粗口吃了，吃完后，心里想：“这也配叫菌菇汤？”

    “柳条儿，你说我能不能打过你？”

    这俩人有仇，积怨已久。

    “是啊，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哎呀，你干嘛打我！”

    他老头子年岁大了，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了。

    海桃听到消息，收拾了东西，从宫外她和景鹏的私宅入了宫内，她有太孙殿下亲赐的通行令牌，随时准备着入宫伺候太孙妃。

    直觉告诉她胡思乱想会让人不快乐，所以她当机掐断了深思的苗头。

    可如今回想起来，记忆又开始模糊了。

    梁飞若转而看向她：“你倒是挺高兴。”

    她的记忆里没有他！

    姚小姐由嬷嬷伺候着整理好了头发衣物，站在帐篷门口，小声嘀咕：“我道她怎么虏获人心，原来是当煮饭婆，自甘下贱。”

    梁飞若仔细梳理了一遍记忆，确信自己对王太孙没什么印象。她断定燕穆王之所以撮合她和王太孙，不过是因为俩位兄长功高。姻亲笼络再正常不过，但是凭什么要她做牺牲品？

    “你是？”

    **

    梁飞若回想起这件事，越想越气人，气得心肝疼。

    工部侍郎曹琮跌跌撞撞的跑来，昨晚累了一.夜，今早神情憔悴，不过他比靳无宴要好上许多，至少没有满身泥泞。

    有士兵在造饭，间或听道：“哟哟，瞧瞧这山菌多嫩啊，可惜三娘子不在，她最会做山珍野味。”

    她记不住他的脸，只知道他说话特别气人，张嘴就辱她清白。贵族子弟，礼仪规矩都喂了狗，人也没分寸，大庭广众，还动手动脚。实在可恶！

    这还是桑波掐着嗓子捻着兰花指逗燕穆王发笑时说的。

    海桃想都没想：“这还用问，当然选主子啦！没有主子我早不知死多少遍了，死的还很惨！”海桃是梁飞若从修炼邪功的淫窝救出来的，处子之身，冠以圣女的名义，一个女孩儿伺候十几个汉子，至死方休。

    柳条儿眉飞色舞道：“海桃，主子要抗旨拒婚，不嫁太孙殿下啦！”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日月山神，天地可鉴啊！”

    柳条儿：“主子和殿下崩了，你跟主子还是景鹏？景鹏是殿下的人。”说完她还很得意，“反正我没有这样的烦恼。”

    燕穆王看着她的目光总是透着戏谑，大概认定了昨天她就是在闹小女儿家的小情绪，毕竟追了那么多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柳条儿做了个封嘴的手势。等海桃收拾东西的时候，柳条儿偷摸着跟上去，用胳膊撞她，“你完了。”

    也是啊，她一个女眷，又无需向大帅回禀什么。就算有，她还有俩个哥哥。无需她同外男交涉。

    梁飞若：“？”你说谁？

    海桃说：“主子说过，等失望攒够了就离开，绝不回头！”

    **

    海桃：“你打不过。”

    姚淑婉盈盈下拜，“臣女谢殿下昨日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臣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快速洗漱一番，出了宫。

    她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俩个老不正经，晚上没事干，一个扮靳无宴，一个扮梁飞若分析了半天，得出的结论。

    景鹏送来一碗菌汤给他喝，还有硬得跟石头一样的烧饼。

    海桃趴着车窗往后看，说：“柳条儿，你做什么打指挥使？”

    梁飞若和海桃一起看她。

    姚小姐撇了下嘴，“那我可做不来。”忽而，她目光一转，又理了下头发，婷婷袅袅的走了过去，“臣女姚淑婉参见殿下。”

    梁飞若昨夜临睡之前在熟悉的宫道上转了一圈，回忆过往，记忆清晰连贯。

    李嬷嬷不认同道：“小姐，这就是梁氏的聪明之处。抓不住殿下的心，就在他身边人身上下手。再说这些人都是殿下的亲兵，部曲。殿下争霸天下靠得就是这些人，不得不说梁氏真的很聪明。”李嬷嬷年岁大，阅历深厚，昨晚说的那些贬低梁飞若的话不过是为了提高自家小姐的自信。她很清楚梁飞若的过人之处，喜欢一个人很容易，能这么多年无望的等待，付出所有，那就不是谁人能做到了。

    燕穆王笑了起来。

    柳条儿：“哈哈！”

    将士们嘻嘻哈哈，压低声音，“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梁飞若愣住了，不明白这份熟稔从何而来，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说。

    笑过后，恍然大悟，也就没当回事。

    靳无宴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天蒙蒙亮清醒过来，有些难以启齿的没有立刻起身，他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浑身都是泥浆，湿漉漉的还没有干透。

    梁飞若心有余悸：“燕王宫不能待，半夜鬼压床。”

    靳无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情绪，“你既已知大坝随时有崩裂的危险，为何还放行？若是出了人命谁负责？”

    柳条儿：“哈哈!”

    靳无宴想踹他，快五十的人了，两鬓发白，骨肉嶙峋的，瞧着就不经打。这但凡是他手下的一个兵卒，早一脚踹过去了，大不了滚一圈又滚回来。

    海桃抱着小包裹蹲到梁飞若身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忽然道：“主子是真的伤心了。”

    见了面，海桃先道喜。

    梁飞若：“我为什么要高兴？”

    柳条儿：“我能打王太孙？”

    你说不娶就不娶！你说娶就娶！凭什么啊？

    海桃：“什么？”

    这些人都是靳无宴的亲兵，多年征战，日夜相处下来，关系亲近，如手足兄弟。

    他又看向平息下来的大泽江，也不知缠着若若发带的护身符飘向了哪里。他想：若若又救了我一次。

    靳无宴：“你是谁家女眷？”

    靳无宴训斥过办事不利的官员，也没有追根究底，提步走开，在他看来，不过是女眷误入，幸而有惊无险，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将自己憋醒了，发现自己头闷在被子里，出了一脑门热汗。

    梁飞若在宫里歇了一.夜。

    曹琮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梁飞若：“！”

    靳无宴想着心事，压根没注意到她，径自走了过去。

    梁飞若转过头看了眼屋外的天色，不走心道：“以他的性格不到傍晚不会回来，我不打招呼就过去，帮不上忙还添乱，反惹他生气，再等等。”

    海桃伺候她梳洗，问她怎么了。

    她的父母也是在“江定之耻”中被楚皇下令砍了脑袋。

    海桃想了想问：“主子，你看上去不高兴？”

    姚淑婉立刻红了脸，顿觉没面子，不死心的又追上去，“殿下！殿下！”

    若不是上次见一面，她几乎都认定自己没见过他。

    “昨日不是同你说的清楚，通向大坝的路都封了！她又是怎么回事？”靳无宴语气恶劣，浑身冷冽的气息惊人。

    蒯宗平任职羽林卫指挥使，奉旨护送。柳条儿长鞭一挥，仿佛灵蛇吐信，差点将毫无防备的他打下马去。

    靳无宴终于听到声响，转回头，他身形高大挺拔，半湿的衣料贴在身上，身下蓬勃的肌肉，强劲有力的双.腿，铁塔一般，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

    小时候没什么交集，长大了她陪伴在兄长身侧，一直为报国仇家恨，劳心劳力。似乎同王太孙也没什么往来。

    梁飞若又想吐。

    燕王宫的伙食没得说，梁飞若嘴里说着不能待，却还是在燕穆王那蹭了早膳又蹭午膳。

    午饭后，又睡了个午觉。

    外头风停雨歇，一片淡青色天光，天高地阔。

    她梁飞若，要么不嫁！要嫁就嫁意中人！

    燕穆王不理她的纠缠，说她想悔婚，自去找靳无宴。

    燕穆王怜她年幼，又喜她聪慧讨喜，接入宫中抚养多年。她同燕穆王的感情是很好的，好的都有些没大没小了。

    姚小姐本来被靳无宴吓得摇摇欲坠，羞耻的满面通红，若不是李嬷嬷扶着已经跪在烂草泥里。此刻又听他这么说，暗道原来是关心人命，他这是……怜惜我？情绪一变，再看向他，眸中含情。

    靳无宴：“工部侍郎何在？”他不耐烦的四面看去，脾气上脸。

    可是她仔细回想，却对王太孙没什么印象。

    柳条儿的眉毛眼睛在一张肉嘟嘟的脸上狂舞，任谁都看得出她很快乐，快乐的不分场合。

    “给老娘慢点！”

    柳条儿白她一眼，马车赶的风风火火。

    姚淑婉柔声道：“臣女……”

    忽然好想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