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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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昆想起小妹曾经闹得笑话，也跟着笑起来，那一阵子她掐嗓子拧脖子说话，可把王太孙吓得不轻，大家都当她中了邪，还找了巫蛊师给她驱邪。

    靳无宴的面皮一下子绷紧了，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极致的内敛克制。

    迎接凯旋将士的仪式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靳无晏随同祖父燕穆王一起去了太庙，以楚皇的项上人头为祭，告慰祖宗以及在江定之耻中死去的亲人、将士、子民。

    梁鲁想起小妹一直没名没分的跟着靳无宴，跟个小奴隶似的，除了会作妖，她确实将人家衣食住行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啧！”了一声，也就没说话了。

    祭奠结束，诸将士或是回营或是归家，洗漱休整，今夜还要参加宫宴，论功行赏。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靳无宴冷淡道。

    红昌愣了下，“啊？这么快吗？你大哥二哥他们都才回来，家里还没收拾……”

    他们这是变着法儿的撵自己走？

    等到大嫂满面红光的和丈夫亲热够了，出来，整个梁府虽然忙忙碌碌，却有条不紊，各司其职，就连那八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也被安排了事做。

    “啊？原来你不喜欢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啊，”燕穆王有些夸张的抬高了音量，“听说某人自从回到平乐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女孩子了，一心的打扮自己。这三个月里头，足不出户，认认真真的跟着嫂子学习如何掌家，竟然一次都没来宫里烦我，也没惹事。怪哉怪哉！也不知哪家小子有这本事，竟让梁老三转了性子。”

    只有俩位嫂嫂心里还有些担心，小妹确实喜欢作妖，可没一次有这次时间这么长。不过想想她这段时间说话做事妥妥的世家贵女气派，连她俩个都自愧不如，大概真如他们猜的那样害怕配不上王太孙才如此要求苛待自己吧？

    “不过是联盟的筹码而已，楚国已败，婚事我已经推了。”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有种千金一诺的厚重感，仿佛只要他说什么，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信了他的话。

    梁飞若怀里还抱着二哥家的小女儿，才俩个月的娃娃，醒了后，啼哭不止，也就到了她怀里才安稳。

    他们这些人都跟梁三很熟，以前她做男装打扮的时候，时常同他们猜拳喝酒，突然见她换了女装，一时还有些别扭，有的还不自觉撇开眼红了脸。

    燕穆王问：“可是哪里不妥？”

    “大哥二哥！你们胡言乱语什么呢！我是你们亲妹妹，你们怎地说话如此没有分寸？若是传出去，叫我怎么有脸见人！”梁飞若面有愠色，眼睛直直的盯着兄长，胸口起伏，是真的生气了。

    “简直莫名其妙！”梁飞若丢下这句话，气冲冲的转过身，回房了。

    梁飞若一手抱娃，一手在案前写写画画，笔走游龙，下人拿了条子，或去街上采买，或去别人家借用器物，还要订购一些食材器皿。此番大捷。不仅皇宫要大宴群臣，作为拥有一支独立军队的梁家，也要犒劳家臣，抚恤遗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有人去做。

    徐冰以前被八个小祖宗折腾的头昏脑胀，竟不知小妹对付孩子们这么有一套，她忽然有些懊恼，早知道小妹这么能干，就算是抱住她的大.腿也不让她去战场啊，就该让她留下来帮忙收拾这群小祖宗。

    横七竖八的或站或坐或躺。

    她又不是不想嫁。

    不就是问她今天怎么没出城迎接他们，又逗她是不是不想嫁王太孙了，满平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去了，盯着王太孙的眼神就跟恶狼似的，她要是再不看紧点，这么多年的辛苦就打水漂啰。谁知兄弟二人正乐呵呵一唱一和挤兑的开心，引得全家都善意的大笑起来，一直皮厚三尺，恨不能将自己栓在靳无宴裤腰带上的梁飞若忽然生气了。

    唉，等过阵子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她就给自己安排相亲，也不知还有没有像她这么大的还没婚配的郎君了。

    梁飞若无声的摇了摇头，这个家离了自己，迟早得散！

    从小院走回正门，见正厅院子里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东西也摆的乱七八糟，无人收叠。不大的梁府比集市还热闹。

    红昌用胳膊肘戳了戳丈夫，说：“以前只看到小妹对王太孙的部曲如此费心周到，我常常忙到脚不沾地，她也不肯帮我，还告诫我要尽早习惯，独立自强。这是怎么了？终于想起来，她还不是靳家妇，晓得帮帮娘家人了？”

    难道女娘大了，兄嫂的家就真的不是自己家了？

    “不是三公子啦，是三娘子啊。”

    “你不要整天这样拉着个脸，你要多笑笑。压在咱们燕人头上的大山倒了，从今往后就只剩好日子了。”燕穆王拍了拍孙儿的手，一张脸笑出了褶子，心情很好，“你后面要做的就是，赶紧娶上十七八个媳妇，生一窝小崽子，将空荡荡的燕王宫填满，我呀，我就把王位让给你来坐。你守好大燕的江山，我帮你带好小娃娃。”

    老爷子却不管他，继续道：“说来，我也有好久没见她了，上次让桑波带了话叫她来宫里陪我说说话，刚巧赶上梁二媳妇产子，她也就没来了。本来以为今天这么大场合，她肯定要来凑热闹。先前提心吊胆的，还担心她又要怎么作弄你。谢天谢地，她还有点分寸。料想今夜宫宴，她肯定要来，我倒要看看，她会变成什么样。别又将自己打扮成花孔雀吧？哈哈……”

    燕穆王有两年没见孙子了，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靳无宴频频看向梁氏兄弟，有些心不在焉。

    梁鲁沐浴的时候，看到房间收叠的整整齐齐，连四季衣裳都分门别类摆放的有模有样，甚至入冬的衣裳都裁好了，随口道：“你别一直劳烦大嫂帮咱们做这些，她有五个孩子要照顾，咱们乱就乱些吧。”

    愁！

    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作妖了。

    妻子红昌愣了下，说：“不是大嫂，是小妹，是小妹帮忙收拾的。”

    梁鲁抓着脑袋想了想，又笑起来，“嘿！不就是扮贤妻良母嘛！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阵子小妹跟着王太孙就是这副德性。她这是害怕配不上王太孙，学着做大家闺秀呢。”

    她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她醒来，就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提起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太孙，她又不认识他，他的好与坏，婚嫁与否，又关她什么事？

    而后，她接连的喊人吩咐下去，一面指挥人将兄长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整理，一面又命厨房烧水造饭。

    燕穆王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赵王不是要将他妹妹嫁给你吗？怎……”

    梁飞若不是容易生气的人，走到自己屋子门口，气也就消了。

    嫂子们都急不可耐的同自己的夫君亲热去了。也没人管管。

    大嫂徐冰面露忧色，说：“之前给你们去的信里头不是说了嘛，小妹有点，有点和以前不一样。”

    好一会过去，梁昆梁鲁都没回过神，“她，她怎么了？”

    随同梁家兄弟回来的，有不少是梁家家臣，有家室的自然各自回了家去，没有成家的，也没别处可以去的，暂时都歇在梁府的院子里。

    他们说什么了？

    俩位兄长并没将小妹的作妖当回事。

    梁飞若眼尾一扫，瞥到这一对闲得长毛的夫妻，抬眼看去：“二兄，你过来！”

    梁家俩兄弟一共生了九个孩子，基本都是大嫂在管，家里事多，她也常常左支右绌，忙不过来。

    梁家俩兄弟面面相觑。又转过头瞧了瞧媳妇。

    “不快，”梁飞若不笑的时候，表情是有些吓人的，大概是和那位在一起时间久了，乍看之下竟然十分像他，“你试想一下，若是战死的是我们的父兄丈夫，旁人都在歌舞庆祝，团聚，领赏，你什么心情？”

    她知道自己二十有二了，放眼整个平乐城，就没有像她这么大的女娘还待字闺中，可这不是一直战事不断，她一心的想为爹娘报仇，这婚事才耽搁下来的嘛。

    红昌吐了下舌头，倒不是对遗孤有什么轻慢的意思，只是被小了她八岁的小姑子这般训斥，面上有些些的挂不住。不

    二嫂红昌也是一位武将，随夫征战多年，这次也是怀了老四才提前回到平乐。武将大都生性粗鲁大条，相比于大嫂的细致温柔，二房通常都是乱糟糟的。

    梁鲁可不敢开罪她。

    梁家兄弟各自回房，同妻子儿女亲热了一会，又吃了些东西垫肚子，沐浴更衣。

    悄悄议论起来，“没想到三公子换了女装这般好看。”

    “可惜了呢，听说是个大美人。”燕穆王摸了摸胡子。

    靳无宴收回视线，他的眉峰下压，眼窝内陷，眼尾上挑，高鼻薄唇，一副凌然众生的薄情长相。天生的王者贵气，君临天下。

    怎么？

    梁鲁搓着下巴，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燕穆王十分喜欢梁三喜庆热闹的性子，宫里太冷清了，要是她来，一定会热闹起来。

    此时梁鲁和戈红昌也出了屋子，走了出来，站在边上看。

    老宫人桑波听到，没忍住笑了下。燕穆王也跟着笑了。

    梁飞若将老九塞给他，“你要没事，就带孩子，别光杵那什么也不干。”又偏过头，看向红昌，“二嫂，你去库房看看，我刚列了一张单子，正叫海桃在挑拣整理，你去看看，要不要再增添什么？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抚慰遗孤。”又转过头看向梁鲁，一脸嫌弃，“晚上还有宫宴，大哥你就不能将你这满嘴的大胡子给剃了？吃一口肉满嘴都是油渣，恶不恶心？”

    靳无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勾了下，很轻。

    靳无宴默默的听着，面上看不出情绪，等燕穆王笑够了，他忽然来了句，“梁飞若一直都有分寸。”

    “我以前就说三娘子模样不差，你们还不信我。看，打脸了吧？”

    长嫂如母，真是又心疼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