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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昭暼他一眼,撇撇嘴:“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不娶妻生子?”

    时值冬至,燕麟城外的官道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忽的门被拍地震天响,梁昭身子一动,欲起身,又坐了回去,懒懒道:“进来。”

    梁昭心内大骇,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裴宴被她说的一愣,随后笑起来:“牙尖嘴利,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若是照梁昭以前的脾性,左无因此时恐怕已经挨了打。

    裴宴愣了愣,失笑摇头,仿佛梁昭说的是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还太年轻,到底是不知什么叫身不由己,不过这样也好,倒也无烦无忧。”

    少女眉目如画,娟秀灵气。

    守城将军府内,梁昭披着雪白狐裘,闭着眼窝在榻上取暖。

    梁昭嗤之以鼻。

    裴宴嘴角噙着笑意:“这簪子与你倒是挺配。”

    往日被人所鄙夷的纨绔公子一下子被所有人恭维赞美,左无因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便也慢慢适应了。

    梁昭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眉望向河岸对月而拜的女子,有些没意思。

    梁昭伸手接过汤婆子,抱在怀里,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耳边的喧闹声,仿佛都不复存在。

    这似乎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以至于,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河里的花灯摇摇晃晃向前飘去,拥挤成一团。

    她猛地收回手。1

    裴宴心念一动:“你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吧?你也去拜一拜,许愿早日找到一个好归宿。”

    梁昭听了这话,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梁昭愣了一下,看着桃花中间点缀的淡紫色宝石,脑子里飞快掠过些什么,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雪皑皑,远处雪山花海,窗下一株腊梅含苞待放,有鹅毛大雪纷纷洒落枝头。

    听他这话说的,好像他有什么身不由己的事一般,他统不过大自己一两岁的模样,能有什么忧愁之事?

    裴宴正看的认真,听到这话,偏过头看她。

    “你不就是那贪花好色之徒么?”

    遇见裴宴之时,梁昭刚十三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遇见那样一个潇洒恣意的少年郎,又怎么能不动心?

    裴宴的笑僵在了脸上。

    “也没什么好看的。”

    梁昭下榻,走到窗边,将那扇窗户打开。

    风吹得衣袍烈烈作响,一紫一蓝相对而立。女子娇俏可人,男子少年风流,在旁人眼中,却是极为登对。

    梁昭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左无因毫不在意,挨着梁昭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汤婆子递过去:“天气这么冷,没有取暖的事物怎么行?燕麟虽不比卓兰,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在东阳时年纪尚小,不懂得情为何物;待上了祁山,师兄弟们温和有礼,却少了些情趣。

    左无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混账话?

    她定定瞧着眼前恣意的少年,他就站在那里,世间烟火掩不住朗朗风华。

    少年装老成罢了。

    正自怔忪间,裴宴已将银簪插入梁昭发间,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出心情愉悦。

    梁昭伸出手,一片雪花飘下,融化在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就如同那日,裴宴与她指间相触时,一样的寒意。

    燕麟的冬日,冷的刺骨,只要在外站上一盏茶的时间,仿佛整个人都会被冻住。

    往日道上络绎不绝的商人此时也许正猫在炉边烤着火,燕麟街道上冷冷清清,再无繁华热闹之象。

    两人未再说话,并肩站在桥上望着河里的花灯,那些花灯一盏一盏随着水流慢悠悠漂着,每一盏,都承载着少女内心最深处的梦。

    燕麟不比卓兰,无论哪朝哪代,据王城之地,于王城所居,皆繁华热闹之象,达官贵人,莫尽于此。

    梁昭张了张嘴,本想训斥他过于唐突,话到了嘴边,却忽然说不出口。

    一阵风吹来,梁昭紫色的衣摆被吹了起来,宛如翻飞的紫蝶,煞是好看。

    自那日乞巧节梁昭回到守城将军府,左无因便也回来了,他没有问梁昭去了哪里,只是让她好好休息,离开时的眼神,莫名带着些笑意。

    她又将狐裘裹紧了些,抬眼看左无因,那人一双风流桃花眼,正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想明白之后,梁昭鼓足勇气和他对视:“裴宴……你……喜欢我吗?”

    裴宴忽然扭头,嵌了星星的眸子透亮,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www.zhier.me

    她对他,却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通体银白的簪子于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秋日夜里凉风习习,燕麟城位于边关,入冬便是从这里开始,因此温度也比卓兰低些。www.bilian.me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脂粉味,梁昭有些嫌弃:“昨夜又宿在了醉仙楼里?”

    样式普通却不失高贵。

    左无因睨她一眼:“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贪花恋色之人么?”

    门被推开,又很快被关上。一股子冷风钻了进来,来人抖了抖,适应了一会儿室内的温度,惬意的叹了一声。

    自那日后,左无因对梁昭越发温柔体贴,而梁昭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排斥,将军府的人都默认左无因便是日后的驸马,对他也是越来越恭敬。

    屋外忽然传来簌簌的声音,想必是大雪压了枝头,承受不住落了下来。

    梁昭心里莫名堵着一口气,好像非要和他争个输赢:“谁说我非要嫁人?若是遇不到真心所爱之人,我宁可不嫁。”

    不然,就是如同左无因那样的纨绔子弟。

    “非也,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食色性也。”左无因眼里带笑,“窈窕淑女是你,我虽不是君子,却也想求你。我贪花,那花是你,我恋色,色也是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梁昭的心也渐渐冷了下去。

    那枚簪子雕刻着一枝桃花,中间点缀着紫色的宝石。

    东阳女子豪爽,说话做事向来不会拐弯抹角。

    梁昭不解地望了望裴宴,又望了望簪子。

    左无因见她如此,笑笑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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