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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宴大概没料到梁昭会这样说,一时之间站那没动,怀里抱着满满当当的柴火忽然掉了一块下来,直接砸到他脚背上。这些柴火应该是刚刚买回来,并未晒干,一块大约有十斤重左右。

    手收回的那一刻,梁昭忽然抬头望他。

    她偶尔去后院拿东西碰到裴宴,少年挽起袖子勤勤恳恳搬东西,却不见有任何抱怨的神色。

    梁昭的手顿了顿:“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那老板娘想怎样?”

    裴宴摊开手掌,一朵桃花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燕麟城的大街上,许多铺子已经关了门,只剩下一些小摊贩卖着宵夜。

    梁昭呆呆站在那看他,心头仿佛被什么爬过,有些痒。

    午时,无妄斋内的客人并不多,只坐着三三两两几个莽撞大汉。

    虽说客人不多,但老板娘却不会让梁昭闲着。一会儿让她擦桌椅板凳,一会儿又去记账,一刻也不得停歇。

    她顿时大囧,捂了捂肚子,但馄饨的香味直往鼻子里窜,她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但她还是别开脸去,口是心非道:“一朵破桃花有什么好看的。”

    少年的意气风发,恣意风流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燕麟城中,有一美貌小寡妇。www.huanxue.me

    走进地窖中,只见四周墙壁木架上的酒摆放地整整齐齐,数量不多,却酒香四溢。

    裴宴看着她肩头的那朵桃花,神色莫名。

    三年明显不信:“哪有小姑娘跟着只见过一面的人跑去偷酒的?难不成是看他长得俊俏,小姑娘思春了?”

    三娘并未为难他们,仔细检查了梁昭和裴宴一下午的劳动成果,便放两人离开了。

    梁昭站在一旁看着他抱着坛子喝酒,豪放的动作和他斯文的面貌却无比和谐,觉得有趣至极。

    “哟,”三娘咯咯娇笑,“难不成倒是我说错了?你没偷我的酒喝不也在这里干活?”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从柜台里走出来,凑近我:“小姑娘倒是说说,那少年是你什么人?我看你俩长得也不像,看起来也不太熟,断然不可能是兄妹。”

    即便是密封在坛子里的酒,长年累月,也会有酒香溢出。哪里的酒味越浓,哪里的酒就越多。

    门上并未上锁,推开门,里面堆满了杂物。房间中央一处四四方方的木格便是通往地窖之处。

    裴宴环视一周,径直走向一排木架。木架上放着十坛酒,每坛上都贴着“红尘醉”三个字。他小心取下一坛,掀开盖子闻了闻,顿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知为何,裴宴的身上仿佛有着很吸引她的地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但却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和他一起。

    “好个小兔崽子,竟敢跑来偷老娘的酒喝!”地窖昏暗,无妄斋的老板娘三娘从远处只瞧见模糊的两团身影,只当是哪家的臭小子跑进来了。走近一看,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另一个竟然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偷酒?”梁昭不可思议地望着裴宴,她好歹也是东阳公主,怎可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三个字,笔力苍劲,行云流水的笔触之间,自有一派风流傲气。

    无妄斋开在城南,说是一家酒坊,更像是一户普通人家。

    她长这么大,从未喝过酒。

    裴宴也不勉强,又从木架上拿了一坛,找了个角落,丝毫不顾袍子上沾满了灰尘,就那样大喇喇倚坐在墙边。

    红尘醉,一醉醉千年。

    “你闻闻?”

    后院里,裴宴正在搬柴火,梁昭挽了衣袖准备上前帮忙,裴宴看到她的动作立刻拦住她,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容灿烂:“你去旁边歇着,等我干完了活带你去吃好吃的。”

    三娘看着眼前的少年良久,神情松动,但还是咬牙切齿:“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听说过,是要送入王宫的。”

    裴宴带着梁昭来到街角一处毫不起眼的小

    裴宴好整以暇地拍拍衣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被抓个正着的尴尬神色。

    裴宴的脸色变了变,梁昭清楚地看见他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怕叫出来没面子,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梁昭不由心底偷笑。

    好一会儿,裴宴伸手,轻轻将它捻了起来。

    三娘在她身后咂咂嘴:“小姑娘脾气还不小。”

    “我又没喝。”听她说的得烦了,梁昭回了一句,继续埋头擦板凳。

    梁昭正仔细瞧着酒坛上的字,就见裴宴拿着一坛酒到了眼前。酒香清冽,若有若无的花香,确是好酒。

    “喝吗?”

    只要了最便宜却最烈的酒,眼珠子倒是一直滴溜溜往老板娘身上转。

    走到一处卖馄饨的小摊前,一阵阵香气扑鼻,梁昭的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梁昭正凝神望向院墙周围,对此浑然未觉。

    三娘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小子!自己来就算了,还带着个姑娘!”

    那朵桃花娇艳无比,不知为何,梁昭总觉得比她见过的桃花都要好看。

    “那你还敢偷喝?老娘要告官将你抓起来!”三娘杏目圆睁,狠狠瞪了他一眼。

    梁昭丝毫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弯腰抱了几块柴火:“我和你一起快些干完,你就能早点请我吃好吃的。”

    梁昭狠狠瞪了他一眼。

    “将我送去治罪倒是一个办法,不过这恐怕对老板娘你也没什么好处。”裴宴道。

    “怎么样?”三娘坐在柜台里嗑瓜子,看着正在擦桌子的梁昭闲闲开口,“姑娘家就应该有姑娘家的样子,整日里跟着男的混,吃亏的是你自己。”

    “对不住,听闻无妄斋的红尘醉千金难求,一时按耐不住,便寻了过来”,说到这里,裴宴瞥了一眼三娘,后者已是满脸暴怒之色。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梁昭问道。

    一路摸索,循着酒味而去,直到院子东北角的一间木屋。

    “带你来偷酒。”

    “辛苦了一下午,饿了吧?”裴宴的眼睛亮晶晶的,“走,带你去吃一家好吃的。”

    裴宴正立于树下,乌黑的发丝一部分被玉冠束地一丝不苟,另一部分披散在肩头,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与粉白色的桃花相映。

    不多不少,仅二十坛。

    但有好酒,须得取一好名字。

    十坛当众售卖,价高者得,十坛送入宫中,以谢天恩。

    三娘不语,良久,她盯着眼前的少年:“那你想怎样?”

    裴宴语气轻快:“我赔你两坛红尘醉的钱,你将剩下的酒送进宫。你为王宫送了这么多年的酒,随便找个理由,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等到两坛子酒见了底,楼梯口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裴宴瞧她倔强如此,摇了摇头,径直上了墙头。

    她朝梁昭看了一眼:“你是哪家的丫头?是他妹子?姑娘家也跑来偷酒喝?”

    “此言差矣!”裴宴道,“王宫里的人即便拿我治了罪,这红尘醉也回不来。倒是老板娘你这一坛红尘醉送入宫中怕也是五十两银子,我喝了两坛,便是一百两银子。”裴宴看了三娘一眼,三娘虽面有怒意,但却未打断他的话,于是他继续道:“我听闻无妄斋是老板娘夫君的祖传家业,自他去世后你仅靠每年的红尘醉卖得银钱艰难维持,这一下损失一百两,不知是否还能维持地下去?”

    正值午时,无妄斋却大门紧闭。

    梁昭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三娘眼骨碌一转:“除了刚刚你说赔我的酒钱之外,这无妄斋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打理,这桌椅脏了没人擦,后院还有一堆东西也需要搬,你俩今日便来帮我将这些杂活干完好了。”

    以每年杏花绽放之时采摘的杏花为酿酒的原材料,加上祖传的酿造方法,将酿好的酒放入地窖整整一年,来年杏花节之日,便是这些酒重见天日之时。

    三娘这话说的太过露骨,梁昭有些恼羞成怒,将手里的帕子扔在盆里,留下一句“我去后院干活”便离开了。

    十五岁嫁人,十七岁死了丈夫。

    裴宴愣了愣,惋惜地收回手,好像说给自己听:“桃花多好看,我最喜欢桃花了。www.yuqin.me”

    “噗。”裴宴努力憋着笑,但到底还是没憋住。

    “赔偿?三娘怒极反笑,“小子,你知不知道这些酒是要送到哪的?”

    这美貌寡妇性格泼辣,在城中开了一家酒坊,取名无妄斋。这无妄斋的老板娘酿造的其他酒并无过人之处,却偏生酿得一手绝好的杏花酒。

    可裴宴仿佛没有看到梁昭不情愿的眼神,他绕到后院围墙外,院内栽种着一株桃树,树上的桃花已经探出了头,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纷纷跌落,其中一朵,稳稳落在了梁昭的肩头。

    梁昭顿时脸色通红,却无法辩驳。

    梁昭和裴宴伫立门前,抬头望着牌匾上“无妄斋”三个大字。

    “不过这些酒,我会照价赔偿的。”

    “不用你拉,我自己能上来。”

    等所有活干完天已完全黑了,无妄斋大门紧闭,三娘一个寡妇,自然不会在夜里做营生。

    裴宴在前面带路,这地窖石阶之上点着蜡烛,倒也明亮,我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少来这套!老娘开这无妄斋多少年,还怕你这小兔崽子?”

    放酒的地窖其实很好找。

    “喏,送你。”

    他绕着围墙转了几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残破的椅子。他将椅子搬过来,对梁昭道:“我先上去,你踩在椅子上我拉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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