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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闻商连声音很轻,他低头笑了一声,“有那么久么?”

    刑佑也习惯了他这副锯嘴葫芦的性子,对方会不会入这个局,现在还是未知数,就此没了下文也不是没可能,这条线的鱼谨慎又狡猾,一不留神就会脱手。

    “答案显而易见。要么是集团本身就有问题。”闻商连语速很快,“要么,是集团高层的人出了问题。”

    “放着家里产业不管,跑来做缉毒警察的人,有资格说我?”

    检举人至少要待到警方确认完现场情况后,做笔录的时候手机是没收的,闻商连身上有种同龄人不具备的冷静持重,但听到这句话,刑佑明显感到闻商连神色似乎焦灼起来,他不由问,

    “我有。”闻商连目光沉沉,像一把剑般笔直锋利地望了过来,“我要一个真相。”

    “你吃错药了?”

    “笔录需要多长时间?”

    刑佑那会儿刚转正没多久,缉毒队的名额都还没有定下来,面对公众人物颇有些措手不及。可有经验的老刑警都因为这通检举电话出了警,他手忙脚乱地冲了杯速溶咖啡,起身推给闻商连,

    “我母亲的。”

    “不确定。这取决于案件。”

    就好像一时片刻的遗忘,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负罪。

    他想起和闻商连的初遇。

    “寻常的方法没法让他上套。”

    “天都?你自己家的公司?”闻商连上来就是大义灭亲的架势,着实让刑佑吃了一惊,但他很快正色道,

    “瞧我这记性。忘了这些东西你一向是不沾的。”

    她妆面已经画好了,正等着弄发型。听到开门声,她转头正撞上闻商连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没忍住道。

    刑佑从记忆里抽离,借着夜幕下那点微薄的月色,看了闻商连一眼。有那么一两次,刑佑看见过他在电视里,被话筒和人群簇拥的样子,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人生的选择何止两三种。

    “死牛脾气。”刑佑忍不住骂了一句,“离我远点,一听你说话我就头疼。”

    刑佑不自觉地微微后仰,顺着他的话音往下问,“什么真相?——谁的真相?”

    “闻先生你要知道,我们这行讲的可是捉贼见赃。你有什么证据么?”

    闻商连的身份特殊,如果是寻常的线人,贸然说出要肉走货这样的要求,对面都会有疑心,偏偏从闻商连的嘴里说出来不会。毕竟,谁能想象一个娱乐圈有头有脸的影帝,会亲自下场做这个饵。

    烟盒在窗沿上敲了敲,磕出两条烟来。www.yaxiu.me刑佑往闻商连的方向递了递,还没等答复,他又自顾自地把烟收了回去,

    —

    “来一根?”

    —

    当时的闻商连还没有现在的名气,快毕业的年纪,镜头里大抵是完美的,现实中却略显瘦削。按刑佑的眼光,多少是有点营养不良。

    刑佑摇了摇头,“抱歉。www.xianya.me案情核实期间是不允许和外界联系的。”

    “嘿,两边跑折腾不死你。”刑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想起前几天社交媒体上,那几条力压时事的热搜,冷不丁问,

    “……行。”刑佑掐灭了指间的烟,狠狠揉了揉眉心,“无论什么情况,别单独行动,我就这一个要求。”

    闻商连眉心竖起一道褶,“你做什么?”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闻商连摊开双手,长期的反侦察授课让刑佑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带有诱导暗示的肢体动作。果不其然,下一秒闻商连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刑佑缓缓吐出一口烟,那雾气短暂地模糊了他脸上的疤。他不说话,闻商连更是个惜字如金的主,这沉默看起来没有尽头。

    他起身跺了跺因为蹲太久发麻的脚,回头看了看闻商连,

    闻商连皱了下眉,他偏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或许是想尽快结束这场笔录,他一开口就直截了当道,

    闻商连没在意,“刑队贵人多忘事。”

    闻商连扬了下眉梢,算是回应。

    刑佑不由自主地跟着闻商连的逻辑走,

    “比如说——我。”

    一个线头,一种可能性,都不足以成为警方行动的依据。

    “你最后为什么要那么说?”最后还是刑佑先开了口,“这跟我们的计划有出入。”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太过深入,沈家已经落马了。”刑佑后背靠在墙砖上,“沈复也交待在凯旋号上,藏在香槟里的毒/品是他一手策划。顺着周权这条线,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你不需要再以身犯险了。”

    “你们或许需要一个线人。”似乎一眼洞穿了刑佑的迟疑,闻商连道,“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有足够的稳定性,和闻氏有一定的关系。”

    “那个阿东背后的人还没露面,你们有机会钓到更大的鱼。”闻商连语气极笃定,“临时换接头人,必然会打草惊蛇。”

    两个人此刻身处老街的暗巷里,背抵着灯火辉煌,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不夜城的行人也少了起来,黎明前的夜有种极致的静。

    刑佑心知这句话不是个问句。

    “你?你知道警方的线人都是社会上的什么人吗?”刑佑心里莫名有些恼,不知道是因为闻商连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还是他身上不该有的老成和心计,

    回到酒店的闻商连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被满头大汗的化妆师拉走了。原来今天横店的预报里说是会下雪,聂远便临时起意加了场戏。

    “这话不该我问你?”慕阮

    “回剧组?”

    “有急事?”

    说到底,闻商连后来能成为警方的线人,和自己的担保脱不开关系,这让刑佑时常觉得自己对于闻商连,有种道义上的责任。

    闻商连点了点头问,“我可以先打个电话么?”

    这一夜过得实在漫长。

    闻商连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拉开慕阮阮身边的椅子,随手从化妆箱里抽出张试色卡,推给了慕阮阮。

    “比不得慕老师,”想到刑佑最后欲盖弥彰的神色,闻商连冷笑一声,“粉丝遍地开花,声名远播。”

    “你的意思是?”

    刑佑眼皮一跳。

    “目标的警惕性比预想高。”这条小巷挨着餐厅的后厨,倒是足够隐蔽,就是装着厨余垃圾的黑色袋子堆得七零八落,闻商连的目光掠过地面上辨不清颜色的水痕,不动声色地往外移了两步,

    这笔交易听起来很大,对于贩毒者来说势必有考量的价值。闻商连的一句话,就是主动推自己入局,就是要让自己成为警方和毒贩之间,那颗唯一的棋。

    慕阮阮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桌上的纸片,又看了一眼闻商连。一转手,那张试色卡就完整地回归了垃圾桶。

    可即便闻商连的推测,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请坐吧闻先生,录音已经开着了。”刑佑指了指自己警服上的执法记录仪,“电话里你说除了毒品交易,还有其他想透露给我们警方的事,具体是指什么?”

    “没有。”闻商连的神色语气,带着与他这个年龄全然不符的沉稳,“但这场晚宴冠了闻氏的名义,到场的客人与名单有差异,闻氏的负责人不可能全不知情。就算集团内部的人情关系再复杂,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个小小的负责人瞒得下来的。”

    “不然?”闻商连反问,“和你在这等着看日出?”

    刑佑皱皱眉,还打算再说两句。闻商连却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睨了刑佑一眼,

    但不可否认,打从闻商连落座开始,他那张小小的办公桌就成了目光的聚焦点。

    本来就是导演临时起意,关键时刻男主角还不知去向,化妆师在闻商连房间外敲了半天的门,没等到回应,这才到酒店门口来堵人。

    印象里的刑佑并不是个关注潮流的人,他朝刑佑一挑眉梢,满脸写着‘你有事?’。

    他渐渐意识到今晚的事绝不仅仅是一场抓捕行动这么简单,他用笔尖点了点桌面,“可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

    闻商连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杯沿,听见刑佑的问询,他没有马上回答,只低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当初闻商连提要做线人的时候,自己怎么没甩给他一本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大学生就该是大学生的样子,什么勾心斗角,恩恩怨怨,离他们越远越好。

    影视剧里的大部分天气效果都要依靠科技,横店的雪一向难等,所以也有每逢下雪必出爆剧的说法。

    不仅亲自到警局检举,甚至主动要当线人,别说是家里人,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刑佑都信。

    闻商连被推进化妆间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慕阮阮一个人。

    队里带他的师傅曾经说过,记性好的人不会幸福,他说的或许就是闻商连这一类人。

    慕阮阮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觉得什么好话从闻商连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不怀好意,

    “在娱乐圈当个名利双收的大少爷不好么?”刑佑叹了口气,“凯旋号上的那件事过去有十年了吧,你就没考虑过向前看看?”

    所以每每他拿闻商连没什么办法的时候,刑佑都会想。

    “再说,你也没什么理由,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那什么,”刑佑避开闻商连的视线,堵嘴咳了两声,“有空帮我要个签名,我队里的新人是她的粉丝。”

    “我怀疑今天的毒/品交易,和天都集团有牵扯。”

    闻商连步子一顿。

    刑佑长长地吸了口气。

    “早出晚归,”慕阮阮扯了扯嘴角,“闻老师夜生活挺丰富啊。”

    “听说这次跟你合作的是慕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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