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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汀义正严辞:“那是我皇兄的后宫。”

    对了,她认识一只叫做阿容的艳鬼。

    云冉:“是。”

    陛下?但她今日的表现,并不像在伪装那位陛下,更像是彻底放开了些什么,几乎做回了自己。

    既然已经要死了,顾怀萦决定考虑一下死之前的这短短几日时间,自己要做些什么好。

    服侍了十多年的长公主有朝一日突然变成了陛下,她还是需要时间适应这种错乱。

    容汀终于微微皱起眉,忍不住低声道:“这是祈哪门子的福?”

    今日发生的某些事……或是,见到的某个人吗?

    容汀半晌没有回应。

    云冉:“?”

    云冉:“您今日……是去见那位天圣女了吗?她果真和陛下的失踪有关?”

    殿下?可她已经决定走上那条道路。

    艳鬼:“小美人儿,吃了吗?”

    思寥宫远离所有纷杂之事,甚至今日,连送早膳的宫人都没有出现,反倒是一个太监提着几篮子黑炭,放在了屋中角落里,又叽里呱啦说了阵什么。

    大概会想,自己就要被杀死了吧。

    虽然那只艳鬼昨夜匆匆离开,但她或许还会回来。如果运气好,在死去之前,还能见上一面。

    **

    云冉垂下眼睛,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试探的味道,只是普普通通,仿佛在说今晚月色真好。www.minglang.me

    容汀忍不住拍拍她的脸,说道:“我今日……只是去看一看,因着我心中有些疑惑未解。”

    但她没有心愿,没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她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不需要向谁告知自己的死讯。

    在云冉记忆中,后宫诸位娘娘少有的几次争宠……不是为了陛下,反倒是为了……她家长公主。

    长公主身为女子,却长了副和她皇兄截然相反的风流性子,又因着常常入宫,和所有妃嫔们都混得熟了,反倒比陛下更受欢迎些……

    云冉:“太后娘娘下令,自明日起……天圣女斋戒三日,不得有一饮一食,为……咳,为长公主祈福。”

    容汀:“更糟糕的是,三日后,如若长公主薨逝……”

    “冉冉,母亲这么做是为了泄愤,她一定不会在乎,天圣女甚至听不懂中洲话。”容汀缓缓说着,心思似乎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母亲不会细心到让人同她解释什么,只是会派人强硬地抓住她,扔进佛堂。”

    只是对长公主而言,哪怕平日里是真的喜欢和美人厮混,挂上了这样的名头后,想必也恶心得紧。

    她听着云冉的话,慢慢吐出一口气,却是缓缓笑了起来。

    云冉:“总之,福禄公公今日来,便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希望您抽空……也关注一下陛下的后宫诸位娘娘,切记……咳,雨露均沾。www.yulou.me”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已经明白了太后心中所想,但一时间只觉得越发荒诞。

    甚至就在今日,还不断有人试图求见长公主。

    云冉回道:“太后娘娘称,长公主重病,许是因为南陵阴诡之气冲撞。天圣女若要入中洲宫廷,需得以佛法洗礼浑身煞气,否则便是南陵包藏祸心。若三日后长公主身体大好,那才算是……天圣女洗净罪恶。”

    容汀眨眨眼睛:“哦,我想看看,天圣女是否适合做一个长公主驸马。”

    “我知道,她入宫后一定过不得好,也知道她曾为我祈福。但没想到,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三日滴水不进吗……”容汀的声音总像是含着笑意,哪怕是生气伤心时也是如此。

    等到天圣女册封仪式,大概率还是这位接的亲,侍寝送上的也是这位的床。

    云冉:“殿下!”

    “这些,并非不能撼动的。”她喃喃一句,又微笑看向云冉,“冉冉,你会阻止我吗?我不会随了母亲的意,去安抚皇兄的妃子。至少不会在现在,以皇兄的名义去。”

    “那时候,阿萦……天圣女突然被关起来,无人送来饮食,无人与之交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会想什么呢?”

    她说到这里,突然闭了嘴。容汀眼睛明亮,含笑道:“嗯,对啊。”

    云冉:“您……天圣女和亲中洲,是要做陛下的……”

    容汀微愣,颔首示意云冉说下去。

    字正腔圆的南陵语。

    “啊。”顾怀萦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惊呼一声。

    云冉:“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听从殿下的任何吩咐。”

    云冉:“您往日……不是会把乌竹炭,甚至南陵语这等微末小事放在心上的人。”

    云冉觉得自己一张脸已经麻了,同时再次确认,自家主子是真的恢复了往日的脾气,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竟让她数次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她又一次听到了乌鸦扑腾翅膀的声音,影影绰绰的白花后,绵绵细雨之间,红衣艳鬼的面容若影若现。

    她抬起手,遮在自己的双眼上,手指细微处竟有些微的颤抖。

    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担忧前朝没看出什么,反倒被后宫发现端倪,才想让“皇帝”出面,分散分散各位妃嫔的注意。

    但如今……这些往日令人暖心的关怀,几乎都成了催命符吧……

    “另外,明日下朝后,朕要闭门静思,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想起在南陵的时候,曾听说有些穷人家会给养不活的孩子吃从沼地里挖出来的,通体漆黑的树枝。那种树枝已经粘软,吃下去五脏六腑都会变得漆黑,不消几日人就没了。

    但这么一打岔,云冉倒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她犹豫着,还是开口道:“关于那位天圣女,您可知……太后娘娘不久前下了道懿旨,就在您失踪的时候。”

    中洲皇帝大概终于想起来,准备弄死她。

    是什么带来了她今日的改变?

    哦对,眼前这位如今就是陛下。

    云冉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是让她吃?

    常人在死之前,应该会想起所爱之人,或者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

    就在陛下失踪,长公主“重病”前夕,淑贵人和富怡贵人还因着容汀没能端平一碗水的宠爱,假枪弄棒唇枪舌剑,好险没大打出手。

    如今她一时不明白,究竟要以什么样的称呼称呼眼前的人。

    云冉:“至少现在是陛下的。”

    这么一想……似乎考校天圣女是否适合成为长公主驸马……竟然也算合理?

    她忍不住开口阻止容汀的话头:“此话不详。”

    云冉:“何惑?”

    云冉收回目光。

    云冉捏了捏眉心,将这些荒唐念头甩掉。

    顾怀萦这么想着,握着一截漆黑的竹炭走到昨夜相遇的窗边。

    顾怀萦拿起一截,掰了一小块,竹炭质地软脆,轻轻一捻就成了黑粉。顾怀萦放在舌尖舔了舔,确定了。

    但此刻,她合着眼,说出来的话却听着几乎让人难过起来。

    容汀沉默下来,雨声嘈杂中,她合上双目,似乎忆过了自己生平所有。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意。

    容汀无语,两人面面相觑,云冉轻轻补充道:“太后娘娘说了,比起前朝,您大概对这些事更擅长些,也不用多做什么,收敛些就好。”

    “当然无关。”容汀笑意不变,语气也很是和缓,“冉冉为什么这么想?”

    顾怀萦走过去,轻轻拨开开满白花的树梢。艳鬼就坐在树杈上,绝艳的眉眼轻轻一弯,就是一个明艳温柔的笑。

    “冉冉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只会动嘴的臭男人似的。”

    随后,艳鬼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顾怀萦……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真陛下是为对后宫不感兴趣的事业狂,没什么喜爱的美人,只是跟做任务似的每日点上不同的嫔妃,每次入后宫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脸。嫔妃们也早早了解了这些,也跟做任务似的迎来送往……反正都得不到宠爱,这后宫反倒和谐了些。

    容汀:“那么,你一会儿便去寻个懂南陵语的送来这儿。明日一早,你亲自支了乌竹炭,就说是长公主容汀要用的,然后差个信得过的人给思寥宫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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