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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良饮下玉竹倒的茶,纳闷:“如何?挺好的啊。”

    ——“精神不济绝非是安神香的问题,巫医大人医术无双,你这孩子切莫胡言。”

    话虽如此,可乔姝月一想到他还会拒绝,便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每个字都言不由衷,满是对他的怨气。

    俞升抖了抖,害怕地裹紧毯子。

    念头未落,看清少年的动作,乔姝月惊诧地睁大了眼。

    视线随意一落,身子猛地僵住。

    “你不喜欢就把它剪成碎片,烧成灰烬,埋进土里,随便怎样都好,就是不许再随便扔院里,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母亲感谢施家母女,照顾施掌柜香料铺的生意,还特许施芊同你一起读书,那小奴隶他算什么?他什么都不是!他只会花你的钱!”

    “不可!!”

    “二哥,你看表叔满腹经纶,惊才绝艳,只教我们几个是否大材小用了?”

    黑亮的眼睛瞪得老大,怒气腾腾地:

    她直勾勾盯着那扇门,自言自语:“我都数到五十了,他还没扔。”

    乔良果然没听出漏洞,直直往乔姝月挖的坑里跳。

    “嗯!”

    兴奋不过一瞬,又失落下来,沮丧地想:兴许是在屋子里烧呢,又或许是等到明日早起再扔到河里去,扔到小厨房的灶台下面……

    怔怔望着掌心那款凝集了心血的精致礼物半晌,终是将其妥善地收入怀中。

    乔姝月扁起嘴巴,越想越难受。

    他心里记挂着昨日从大哥那儿借来的书,想着今日一口气将它读完。

    乔姝月微微颔首,“可是表叔除了我们三个,还有第四个学生,她也不是乔家人,她应该……也不算主人?你这是无理强辩。”

    乔良惦记着昨天她受惊的事,一听说她醒了,忙不迭往木兰院赶。一进门,正看到小姑娘嘴里咬着半个肉包,嘴里含含混混的,同婢女说笑。

    **

    俞升:?

    他?

    乔良一挑眉毛,“这是哪顿?午膳?”

    即便不是主人,也不代表着就是下人,这二者当然不能混为一谈。

    正巧去岁老家来了个远房表叔投奔乔家,褚氏便收留他给孩子们教书。

    乔良嗅到了熟悉的阴谋的味道,后仰身子,警惕道:

    乔姝月身子藏在外面,双手扒着院门,探头探脑。

    四哥只听阿娘的话,若是这些事都能得到阿娘的准许,那就好了。毕竟不管是上学堂,还是往木兰院里添人,无论如何都瞒不过阿娘。她得想个巧计,不仅能让阿娘同意,最好还要让阿娘对谢昭凌印象好些,这样他往后的日子能更好过。

    屋中回荡着少年痛苦又压抑的呼吸声,脑海中不断回放旧时的记忆,进退维谷。

    “二哥,我想……”乔姝月一把抓住乔良的手,期待地望着,“我想让他也一起读书。”

    ——“儿啊,巫医大人又拿了新的平安符来,还有这安神香,娘一起都塞进荷包里了。”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那四个字能用来说心情吗?

    乔誉自己换好衣裳,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时辰还早,俞升还没醒。乔誉瞥了一眼俞升露在外面的肚皮,捞起被踢到地上的薄毯,扔到人身上。

    【19】

    一夜好眠,乔姝月感觉病好了大半。

    四哥若是看到,怕是也没什么胃口用膳。

    “为何……”

    乔姝月偷梁换柱,话说得顺畅                                                自然,以乔良的脑子,怕是不能立刻发现端倪。

    陛下自小家境不好,他的才学都是后来在军中勤学苦练出来的。

    房门紧闭,而他家公子正面壁……面门思过?

    她愣在原地,忙又趴回院墙上,她看着少年又走了出来,心高高抬起,心脏的跳动也加快。

    半晌,乔誉阴恻恻地笑起来,如同神智错乱的反派一般。

    还未及卯初,他便再无睡意。

    说着招呼对方坐下一起用膳。

    人影消失,谢昭凌才回过神,垂眸看向横插在腰带间的精致荷包,无奈地叹了口气。

    《重生回夫君少年时》

    乔姝月喜上眉梢,“二哥早!”

    “为何要将它丢掉?”

    俞升一个激灵猛地惊醒,滚落到地,他慌忙扒开脑袋上的毯子,看到僵硬立在门边的主子。

    “你又有何花招?”

    乔姝月嘴巴一停,眼睛慢慢眨巴了一下。

    “咣——!!”

    有时过于悲伤便会化为愤怒,尤其是在她刚做完那些缠绵的梦之后,落差感叫她的倔劲儿瞬间高涨。

    而隔壁院落的那间破落小房中,少年在榻前犹豫良久,他看看床头,又看看枕下,心中百般煎熬。

    那可都是很名贵的香料,是香料铺的施掌柜足足花了两个月才调出来的香,数量极少,都卖给了西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

    谢昭凌手指微颤,妥协地将其挂在了床尾不起眼的位置上。

    说完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哀怨地瞅他一眼,拎起小裙子扭头往外跑。

    “没有地动山摇吗?”

    乔良道:“老四院里今儿也吃得晚,真是怪事,他每日起得比打鸣的鸡都早,今早不知怎么回事,我刚从他那过来,他也才吃。”

    乔姝月心情好,不理会哥哥的打趣,一边小口喝粥,一边同对方闲聊。

    除了上学这事,还得尽快将谢昭凌弄到自己身边来。四哥看样子不会交人,得想个法子,让四哥不敢不交。

    没了心事,神清气爽。

    果然,在他的沉默里,乔姝月的沮丧达到顶峰。

    乔良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是落下,他长松口气,又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笑道:

    乔家孩子不算多,除去已经入仕的大哥和在国子监读书的三哥,家中只剩没考上国学的老二,不到年龄考学的老四,以及乔姝月。

    算啦,左右他肯接受荷包,就足够啦。安慰好自己,抱紧怀里的被子,甜甜睡去。

    直到偷溜回房间,躺平在榻上,盖好被子,乔姝月都忘不了刚刚那一幕——

    只是直觉告诉谢昭凌,这些心里话该深埋心底,不然今晚就会没个清净。

    玉竹捂着嘴笑,“姑娘,二公子嫌您起得晚呢。”

    她个子小,只到少年的腰腹,她抬起小手,拉过少年的腰带,将腰带拽松,荷包一下拍进他怀里,往腰带中间塞了塞。

    理智的本能与没来由的情感相碰撞,最终各自退让一步。

    可若再舍弃了这荷包,那小菩萨定要哭个没完没了。

    说起夫子,乔姝月想起一事,眼前一亮,“表叔好了吗?”

    “四哥他……情绪如何?”

    他还是不喜欢。

    谢昭凌仍不开口,面对质问,他无话可说,没人规定一定要接纳旁人的赠与,他不屑旁人的怜悯,也不需要。她最好是对他别有所图,否则他只会更想逃离这里。

    他无语一瞬,说:“等夫子伤好回来检查你功课,要被你气死。”

    “施芊她又不同!她虽是商户之女,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若非她,四年前只怕你会被那人贩子拐去,再也没法和二哥团聚了!”



    乔良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反应激烈。

    她吸了下鼻涕,正准备离开,忽听吱呀一声门响。

    二哥不知道,只有她知道。

    乔良细数过往种种,只觉得小妹为了个小奴隶已经是非不分,他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祈祷她能清醒一些:

    乔良:“……”

    施掌柜疼爱她,给她特意留了一点,她没舍得用,都给了谢昭凌。

    乔家几个孩子但凡在府里,都会同褚氏一起用膳,只今日褚氏同陆国公府的夫人有约,一早便和大儿媳陆氏一起出了门,于是众人便在自己的小院各吃各的。

    谢昭凌抿着唇。

    乔姝月蹬了蹬被子,望着屋顶,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乔誉便醒了。

    是不是代表他接纳了?

    乔良点头,“听母亲说养得差不多了。”

    少年回屋,房门关闭。

    他是不喜欢那个味道吗?还是本身就不喜欢香料……说起来,前世倒确实少见谢昭凌燃香,更不用香炉。

    乔姝月红着眼睛,“是嫌我做的不好看吗?”

    乔良反应了一会,才觉出味来,不可置信:“你说买回来的那小子?”

    “胃口不错嘛。”

    可谢昭凌也是帮乔家沉冤昭雪,将她从铡刀下拯救出来的大恩人。

    似乎是怕抖不干净,他用力甩了甩,确保无有遗留,才作罢。

    小姑娘眼尾依旧泛着红晕,用着饱含控诉的目光,不依不饶地,质问道:

    哦对,那些虫子。

    乔姝月歪头,不解:“为何不可?”

    他果然还是要扔掉的吧。

    片刻后,院门外忽然探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小脑袋。

    她心里有了一个谋划,她身边只一名护卫便是李成,而李成并不会水。

    乔誉行至门前,心里还在思索书中提起的一道难题,心不在焉地拉开门。

    “他一个下人,又不是我乔家人,凭什么与我们一起上学堂?!”

    少年捏着荷包出门,迟疑良久,他低着头,将荷包打开,而后将里头的药草尽数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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