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缔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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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以龙潜为中心，将羽灵兽圈进去的庞大法阵缓缓成形，运转之间散发着另人心悸的波动。

    龙潜被狠狠撞倒，一股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拿不住九幽冥离枪，视线都模糊起来。羽灵兽再次低吼一声，近在咫尺的龙潜甚至感觉到了羽灵兽喉咙与胸腔的震动，以及那股混杂着潮湿气体的气流。

    “你这畜生也在硬撑吗。”龙潜龇牙咧嘴的笑道。他突然蜷起身子，将脚踏到了羽灵兽的前爪上，然后用尽所有力气猛的一蹬，滑过草地脱离了羽灵兽的攻击范围。

    龙潜的喉咙里发出了他自己都辨不清含义的声音，他抬起手欲抵挡，这时他的右手边忽然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喘息着歪过头看去——是一柄插在草地上的长剑。

    它的胸口是一道深深的伤口，几乎延伸到了咽喉。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它面前昏迷不醒的龙潜身上。

    但是，羽灵兽无故袭击这种事，更是绝无仅有。

    族中有多久没有出现真正的契约了？几乎从有记载以来就没有过！至少这一万年来没有。就连会被羽灵兽追杀这回事都没人验证过，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先祖知道的。

    当她意识到战斗终于开始时，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剩下热乎的一半完全出于对龙潜莫名的信心。

    一刻钟之后，一道道破风声在她身后响起。羽灵族们小心翼翼的落在少族长周围，腾出了一片空地。

    “非常明显的反应？”那个年长些的已经得到羽灵兽的羽灵族愣了愣，紧接着他猛然想了起来：“它们……会试图杀死那个人！”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力的微笑。她也不再站着，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调息，目光婉转，注视着躺倒在地的龙潜，夕阳将她的影子在草地上拉的很长。

    其他羽灵族也在短暂的呆滞后，纷纷反应过来。

    说完，他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龙潜。

    志伟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问道。

    “真的……被他成功了。”

    刚才龙潜使出的手段，已经脱离羽灵兽的认知了，它本能的感到了危险的预警，与龙潜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沈清颜静静地注视着龙潜，她承认她对龙潜抱有希望，但龙潜完成这件事的方法，还是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但……仔细一想，这可能是龙潜唯一有可能成功的途径，甚至在龙潜提出想要羽灵兽的想法时就暗中埋在了她心里，所以她才能在这群人里最快的想到原因。

    羽灵族与羽灵兽的羁绊太深了，他们几乎已经不再认为外人能与羽灵兽有任何牵扯。但今天，他们的观念被彻底打破了。

    夕阳下，它巨大的身躯抵在龙潜的身前，竟是达成了某种奇异的平衡之美。

    这么大的动作几乎让龙潜疼的昏厥过去，他攥紧了身旁的一丛草，一攥之下，草根断裂，手指完全插进了泥土中。

    休息好后沈清颜就想追上去了，但那羽灵兽带着龙潜在羽灵山脉腹地兜兜转转，导致她无法独自行动，不然就把族人弄丢了。

    羽灵族们一声不吭——他们已经有些麻木了，不知道该惊叹哪件事好。

    龙潜同样没有丝毫放松，尽管拄着九幽冥离枪的样子有些狼狈，但目中威胁之意毕现，心中却有些叫苦不迭，那股奇异的力量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跟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但他也只能演的像一点，为自己争取点喘息的时间。说实话羽灵兽这么大块头，恢复起来搞不好比自己还快，但他也不得不这样，因为他现在站都站不稳，再打起来恐怕毫无反抗之力。

    当羽灵兽的那份进入它体内后，羽灵兽眼中顿时流露出一股狂喜之意。

    或许，羽灵族得益于通灵域与羽灵兽的适配，但也同样因此难以更进一步的与羽灵兽真正缔约吧，毕竟有失必有得，想到这，她反而坦然了。况且龙潜已经留在羽灵族了，也就是说，这头强大的羽灵兽如愿成为羽灵族的助力了，甚至比先前更强大。

    日头渐晚了，沈清颜在山涧岭峰间飞快的穿行着，她的通灵域开启了太久，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而后归于宁静。

    一股气浪在这片山谷席卷开来，天水碧色的光华一闪而过。

    “对了，这羽灵兽怎么成四翼了？”志伟眼尖，突然发现了不寻常之处。现在羽灵兽的翅膀收敛，他们没有先前沈清颜看的那么清楚。

    …………

    “你们可能忘了，”沈清颜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与羽灵兽一向只是达成某种协定，和真正的契约其实是两码事，而当一头羽灵兽愿意与人建立契约时，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反应。”

    更离奇的是……羽灵兽缔结契约的，是一个普通人类。

    永远追随……

    这躺羽灵山脉之行，已是有额外收获了。

    一股气息爆发开来，龙潜和羽灵兽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羽灵兽的每根羽毛都沐浴在青光中。而它的翅翼之后——伴随着咔吧咔吧的拔节声——一对新的羽翼赫然出现，舒展开来，每一根羽毛都张开了仿佛呼吸着新生的空气，与此同时，它本就庞大的身躯又大了一圈。

    这件事信息量太大了。

    …………

    “卧槽，所以那羽灵兽就是冲着龙潜去的！他被羽灵兽选中了！”志伟忍不住喊了出来。

    她清楚，以龙潜现在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一头那么凶悍的羽灵兽的，即使有高阶灵宝也不行。

    “吼——”

    沈清颜淡淡的说：“我们从没有与羽灵兽缔约过，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推断不出什么。但是……一般说来，契约效力更高，所以这很可能是羽灵兽受龙潜力量反哺，发生了晋级。”

    “不能昏过去！”龙潜在心中恶狠狠的告诉自己，同时死死盯住了羽灵兽的身影。

    “是！”羽灵族齐声回应道。

    沈清颜的灵宝！

    情急之下他哪里考虑得了什么，有把剑总比空手强，他立刻侧过身子，双手抓住剑柄，又向另一边打个滚，用整个身体的动作堪堪把剑扯了出来。

    但羽灵兽明显也不傻，它同样在重新蓄势、调息，围绕着龙潜慢慢的挪动着，龙潜也调整着身位，始终面朝着羽灵兽。僵持了半分钟后，它没有从龙潜身上感知到任何不寻常的波动，于是当机立断发足朝龙潜奔来，根本不给龙潜更多喘息的机会。

    羽灵族们面面相觑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山谷：大片大片的草地像是被犁了一通，新鲜的泥土翻的到处都是，不难想象之前战斗的激烈。

    龙潜的眼前直发黑，他干脆闭上了眼，凭直觉向前方发狠的挥出了一剑。

    “只可惜不是我族之人……”一个羽灵族悄悄的叹气。他们到现在只有两人得到羽灵兽，没想到第三个竟是毫不相干的龙潜，属实羡煞旁人，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契约，效力远超他们。

    当然，最吸引人的是羽灵兽与龙潜之间的奇观。

    这……也许是羽灵族万年未有之盛事了，就发生在这无人的山谷中。

    沈清颜仔细感知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扭头看着一众族人：“我先赶过去，你们跟着加叶，到那里会和。”

    她调息完后

    沈清颜默默无言的伫立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羽灵兽的气息一圈圈扩散开来，掀动着她的长发，她的眼中是说不出的轻松、激动与复杂。

    龙潜艰难地拄着九幽冥离枪，站稳了身子，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丝。www.suxinwx.com羽灵兽肢体力量的冲击是实打实的，他现在浑身剧痛，关键还不知道具体伤的哪里，好像被撞出内伤了。

    眼看着羽灵兽又是一爪向他拍来，龙潜果断弃掉九幽冥离枪，咬着牙侧滚躲了过去。羽灵兽拍空在他右边，又是一阵低吼传出，龙潜自己虽状态不好，但也听出了吼声中饱含的痛苦之意。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暖流注入他的手臂中，而羽灵兽裹挟的疾风也扑面而来。

    “他们停在西北一百里处了。”

    一群人喧闹了片刻就安静下来，就像沈清颜一开始那样，专注的凝视着龙潜与那头羽灵兽。

    沈清颜点点头，便跃下加叶后背展开灵翼，几息功夫就甩开了大部队。

    龙潜从土地里抽出九幽冥离枪，斜过枪身挡在身前。羽灵兽终究硬接了九幽冥离枪的蓄力一击，伤势更重，速度远不如之前，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但兽类的生命力终究比龙潜一介人类好上太多。

    “少族长，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干嘛？”

    羽灵兽突然仰头怒吼了一声，浑身都颤抖起来，脚步亦有些踉跄。但它还是一扇翅膀，准备再次朝龙潜扑过来。

    “别死了别死了……你有底牌的对不对……”沈清颜不断的自言自语道，像是在安慰自己。

    羽灵兽低沉的喘息着，连带着翅膀都起伏不定。

    它重新展开双翼仰天长啸，酣畅淋漓、岭涧皆闻。

    它的头更低，彻底抵在了龙潜胸口。一个古朴的符文开始在它的额头成形。龙潜身上，一滴它的血漂浮起来，泛着青光；一滴龙潜自己的血也从他嘴角渗出，泛着淡淡的几不可见的蓝光和红光，两滴血液交融后，又重新分成两份，分别融入羽灵兽和龙潜的额头。

    不……也不算普通，至少他们自问没有和一头如此厉害的羽灵族一对一的实力。

    所以……他们今天见证了一条祖训的真实性。

    永远忠诚……

    他面前十余丈开外，头破血流的羽灵兽前爪伏地，弓起身子对他低吼着，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忌惮。

    它低下头温和的注视着龙潜，它感受到了内心的征召，它意识到，从此它的生命不再只属于它自己。

    奇怪的是，它的眼中已不再有野兽的暴掠之意，反而出奇的平静，浓浓的人性在它眼中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