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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那边传出风来,说朝廷要另择派驻辽东的大军,似乎有意从宣府抽调,平添一处变故啊。”

    戴权碎步走了进来,在嘉德身边轻声说道:“陛下,礼部呈上来的折子,说宁国府的贾敬殁了,贾家将丧讣报到了礼部,礼部请旨该如何拟办。”

    贾母点了点头,面带哀色说道:“我老了,最见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把老骨头架子,去了也徒添麻烦,你们好生治丧,等大祭日我在过去。”

    蓝田玉看向水溶道:“王爷,北王府与首辅杨景有些旧交,可否从他那里入手。”

    “妹妹打算怎么做?”

    “传旨,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丧毕回籍安葬,着光禄寺按例赐祭。”

    才刚刚散去的勋贵们没隔两日便有一次在贾府齐聚,就连上次只派了儿子前来的蓝田玉都亲自赶来了,贾敬,宁国府的上一代主人,其身后哀荣自非一个孙辈媳妇儿可比。

    众人闻声,纷纷抬头向府外看去,心中疑惑,这位何时进京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

    刘培俊眉头微蹙,目光再次落在卷面之上,可除了那篇海权论,似乎其他文章也只中规中矩,并不算出挑,科举取士,首重八股,若以八股论,此卷......当不得解元。

    只是这到底是贾瑛亲自推荐的答卷。

    “唉,短短几日,一连没了两个。”

    贾瑛正把手看着眼前的一篇海权论。

    黛玉点点头:“我也知一味的歌功未见的就是好事,可眼下正有流言蜚起,一褒一贬,正可相合,总归不能让不利于瑛二哥的话一面倒。”

    “回陛下,前次是宁国府长房孙媳贾秦氏之丧。”

    凤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

    “八成如此,听说那道士是陈抟老祖的第三十六代嫡传,道理高深,少有的世外之人。”

    离开贾母院儿,黛玉带着紫鹃去了锣鼓巷,又派人请来了齐思贤,两人说起了今日之事。

    “据传是一个游方道士给的批语,也不知准不准。”

    黛玉道:“正要同姐姐商议,外面的事咱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鼓噪下去,瑛二哥如今不在京中,可咱们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手段。”

    “府里那些嘴碎的,妹妹何必放在心上,等处置几个后,闲话自然也就罢了,万事不还有老太太镇着嘛。”

    贾瑛随即提起蓝笔,在卷页末尾批了一个“中”字,又将此份答卷推荐给刘培俊。

    众人听吧,眼神一亮。

    嘉德皱眉问道:“朕记得,宁国府前些日子不是刚发了丧?”

    荣庆堂,外跪着一排碎嘴的小厮、媳妇儿,贾母罕见的动了怒,指着外面向凤姐道:“哪个再敢胡说,你也不必回我,构陷主子,先打烂了他们嘴,再问他们还敢不敢碎嘴。”

    贾瑛点点头道:“解元可定了。”

    刘培俊身为主考,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注意的,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本官以为,可列前十,称亚元。”

    尤氏道:“蓉儿在玄真观守着,已经派人往礼部报丧去了,请旨允灵柩回城归府。”

    “是极是极。”众人纷纷点头,不再多言。

    齐思贤眉梢一动道:“妹妹是想和对方打擂台?”

    “不能再等了,得赶紧催促内阁把事情定下来,不如咱们联本保举?”

    蓝田玉摇了摇头道:“那样做,只怕反倒会事与愿违,咱们不能轻易出面了。”

    “流言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官场上咱们插不上手,可坊间市井却不同,五城兵马司和城管大队的人遍布京中,咱们也能找人放出一些消息,瑛二哥此次救民于水火,挽狂澜于将倾,为国而舍家,叛乱平了,可咱们家却接连办丧,百姓听了心中自会有公论。”

    “贾秦氏?”

    马尚德道:“如此看来,这个宋律还是可以一用的。”

    水溶道:“倒是可以一试。”

    另一边,尤氏才刚回了府里,却见赖二匆匆赶来,说道:“奶奶,秦府刚派人传了话来,秦府的老爷也于昨日没了,请奶奶示下。”

    “嗯,毕竟是元妃母族。”

    戴权似是看出了什么,说道:“秘谍司的人来报,贾敬是吞食金汞之物而亡,腹中坚硬如铁,面唇紫绛皱裂。还有,刚又来报,说秦业也于家中亡故了,似是因丧女心衰而亡。”

    “贾大人中意此卷?”片刻后,刘培俊抬首问道。

    两女议定后,便找来了周肆伍和巴卜力,商议如何行事。

    人死灯灭,过往种种,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虽说杨景被人称作“泥塑首辅”,可在场无人会简单到认为这位真个与世无争,不过是形势不怠罢了。

    “哎,这等话也敢乱说!今后还是留神着点,看谁在背后嚼舌,勋贵可经不起再折腾一次了。”年长些的柳芳说道。

    “车驾也该进京了,故人的丧礼,老夫总不好缺席的。”

    齐思贤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我看就这么去办。”

    嘉德片刻沉默,哪怕是义忠府的遗脉,可于今日的他而言,早已谈不上什么威胁,只是听到涉事三人接连亡故,心中还是莫名的一阵轻松,有些事情,只要做过,就很难放下。埋在心中,终日如一根倒刺,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扎你一下。

    “宁国府?”

    “那怎么办?”

    “外甥明白。”

    牛继宗又看向蓝田玉柳芳等人说道:“听说岑平南亲自去了一趟蓟州,想要讨回那批军马,却空手而归。”

    她知尤氏心善,不似凤姐下人都怕她,故有次叮嘱。

    可怎么这么巧,都凑到了一块儿?嘉德心中本能的起了疑惑。

    “孙儿媳妇知道了。”尤氏福身回道。

    出了房门,凤姐见黛玉面若隐忧,只以为她是因今日之事担心,便近前拉着说起了话来。原以两人一个霸道一个牙尖的性格,往日若见了,多半也少不了拌几句嘴,只是凤姐经历了苦楚,又多赖贾瑛才保住了最后一点颜面,是以对于黛玉也多有亲近之心。

    “我怎么听说,那道士的批语是什么鳞蟒化蛟之象......”

    华盖殿。

    见是贾瑛亲自将答卷送了过来,刘培俊也不敢怠慢,将卷纸接了过来默默看了起来,在海权论一文上,略微停顿的久了些。

    因府里接连丧口,贾母近日身子不大好,众人说了几句也就次第离开了荣庆堂。

    贾瑛平静说道:“若以文章论,确实称不上出众,但刘大人莫要忘了,此次科考,依旧是为新政取士。新政新政,首在一个‘新’字,能做出锦绣文章者,天下之大,彼辈之才济济,但能与时而俱进者,却是少之又少。近年来,朝廷对海疆的重视日渐加深,北疆大势已定,数十年的安靖太平不是什么问题,可东南沿海之地,依旧有倭乱于国朝,眼下朝廷正是需要熟悉海

    戴权道:“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女。”

    洋洋洒洒,千字长文,若论文章新奇,尚不出大一统之窠臼,对大海的了解还显得有些稚嫩,但能列出泰西诸国,以屯门台州海战为例,述船炮利害之较,这份见识确实要胜过常人的,最起码,同考官推上来的这么多答卷中,贾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  样的文章。

    皇宫。

    “你公公灵柩如何了?”贾母再问。

    “姐姐以为如何?”

    “还有辽东最近也过于平静了些......”蓝田玉话还没说完,只听府门处有下人通传道:“东平侯到。”

    山东,济南府贡院。

人都能看得明白的,在许多官员眼中,杨仪杨俟一死,你就是最有优势的那个,不要直接出面干预,派人打听打听京营都统的人选都有谁,从他们身上下功夫吧。勋贵那边就不用上心了,格外关注一下皇帝信任的那几个。”

    ......

    “这档子阴私手段,最是杀人不见血,府里有姐姐镇着,我倒不担心,只是这风却是从外面刮进来的。”

    看着再次挂起白丧的宁国府,就连牛继宗蓝田玉柳芳几个也不免聚在一块儿八卦起来。

    黛玉隐忧道:“周公恐惧流言日。”

    又看向一身麻衣素服的尤氏道:“这等胡话,我老婆子还是头一回听说,同宗同祖,骨肉连筋,不管是前街还是后街,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你回府里,也要好生管教,若有哪个敢嚼舌,不可轻饶他。”

    “谁说不是,如今外面都在传什么靖宁侯的福泽太盛,夺了长房的气运,恐多妨亲......”

    “海权者,余谓之疆。常曰‘溥天之下,四海之内’。禹迹所奄,蕃息殷阜,瀛壖炎岛,大漠蛮陬,咸隶版图,置省筑邑,禀朔内附,六合一家。又曰金汤之固不足以制土崩,皈宇之广不足以成掎角。然天下之患无常,兴亡异数,惟善谋国者,规天下之大势,不足以成。夫国者,每鉴前代,居中而御外,大抵据形胜以临天下。岂不闻时移世易焉?疆图蹙於曩时,形胜亏于眼望。眼望者何?谓天下之大,非四海而一概,南瓜有诸藩,泰西闻欧罗,诸如红夷、佛郎机、佛郎察、不列颠者,皆为海外之国。夷帆远渡,彼临东方,咸使中土有闻,船之坚炮之利,有先朝海战于屯门,有当今御倭于台州,几令四海,禁而复开,何焉?非城不高池不深,而曰海疆不固船器不利。《易》曰:‘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故御敌知其形而不知其形,利害相百焉......”

    “是她?”贾家和秦家的姻亲,嘉德显然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他登基都八年多了,且贾家素来安稳,有些事情在心里已经变得极为淡薄了,此时提起,不免又让他想起了过往,神色有些不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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