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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是严华松托臣转递的山西都指挥使周兴奏本。”顾春庭行过拜礼后说道。
“妾身明白。”
杨景感怀道:“是啊，转眼，你我都老了，没记错的话，你也快到耳顺之年了吧。”
“什么叫皇子本分？你啊，总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我看倬儿倒有几分朕的模样。”
嘉德轻轻将奏本合上，随手置于旁边一堆杂乱的奏章中，不再多看一眼。
嘉德摆了摆手，扶起元春道:“哎，稚子天性顽劣，爱妃不必当真。再者，朕可不就是为自己的儿子当牛做马嘛，给他耕好大乾这块儿天下之田。”
说是讲延，可大凡傅东来当值，多半还是于嘉德商议政事。
送走皇帝的元春，让奶娘带着杨倬下去午睡，自己转身回到寝殿内，自桌桉的一本书籍夹层中取出一封信纸。
“许是陛下讲延之日，不好打搅，才转呈内阁的。”
说着便上前将杨倬接了过来。
身侧元春戴权二人俱都一愣。
“什么示下不示下的，刚才遇到了严华松，说是山西都司有奏本呈兵部转递御前，又碰巧今日东来公为陛下讲延，不好打搅，百川又外出办事，恰巧遇到了我，让老夫代为转呈，只是老夫的腿脚你是知道的，只能劳烦春庭走一趟了。”
“宣。”
“都老了。”杨景看向严华松说道:“你在这里等，只怕要等到放衙了，陛下的时间更是说不准，老夫就有几次等到宫门都关了，只能留宿职房。”
元春道:“妾只盼倬儿一生平平安安，身在皇家，富贵已极，做好自己的皇子本分就是了。”
他本想着先行将奏本压下，是否等到放衙之后才亲往傅府一趟，可又担心中间生了什么变故，金代仁已经出京，所为何事身为兵部尚书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万一耽搁了......
等两人离去，嘉德复又找出了方才随手丢至一旁的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只听嘉德向傅东来说道:“傅卿，今日朕见了倬儿，这个皇儿实在讨喜，让朕到如今心思还静不下来，朕看今日的讲延就此罢了，朕也难得偷一回懒，可好？”
严华松再看对方伛偻的身形，也渐渐放下心来，这些年杨景这个首辅确实做的......“合格”。
“你去了皇后那里？”
“传旨秘谍司，即刻赶往山西，朕......”
“怎么，华松这是对老夫信不过？”杨景忽然说道。
杨景处理完由傅东来哪里专递他这边的文书，微微撑了撑筋骨，从桌桉上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看到正拾级而上的严华松，转身往公房外走去。
......
“妾拜见陛下。”
“哦，平身吧。”
嘉德得勤政百官有目共睹，傅东来自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起身回道:“陛下日理万机，也是该放松放松，讲延常有，不再一时。”
“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他敢了。”嘉德笑着道。
“不敢。”严华松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阁老代为转递了。”
严华松刚刚走出几步，忽听身后的杨景开口道:“对了，忘记同你说了，今日轮到东来陛见讲经，这会儿怕是不在职房。”
嘉德抬手道:“朕赏倬儿的，就这么定了。”
“阁老好记性，下官今年五十有六了。”
“臣山西都指挥使周兴顿首谨奏:于半月前，偏关巡检司自老营堡稽查截获......所行商队挟带火药火器工匠违禁者众多......布政使王弼辅派太原知府郝世仁亲往宁武......臣报于西军大营，贾总督批文‘照章查办，不可姑息’，特以此奏天子闻之。”
看到出现在丹墀上的杨景，严华松下意识将手中的奏本收入了袖中，远远迎了上去，拜道:“杨阁老。”
“哦。”杨景依旧一副事不关己乐得清闲的模样点了点头。
“大伴。”
今日嘉德心情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两人正说着有关新政军改一事，却见戴权进来说顾春亭求见。
“去吧。”
“奴才在。”
来，抬步走入了凤藻宫内，一眼便看到肩膀上顶着杨倬，像个顽童般的嘉德，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下，这才款步上前。
元春急忙下跪道:“倬儿无状，妾代为请罪。”
杨景这么说，反倒让严华松有些不知如何回应，怎么说对方都是名正言顺的内阁首辅，就这么明显的绕过对方似乎也说不过去。
只见信纸上书有刚劲有力、银钩铁画的四个大字:不争、无为。
“陛下......”元春只觉赏赐过丰，尤其是最后的那件......
顾春亭请杨景入座后又问道:“阁老有何示下？”
顾春庭没有注意到，嘉德看到奏本的中的内容后，神色上闪过一抹异样的变化，一旁的傅东来倒是看到了，只是却没有多想什么。
“罢了，不提此事。”嘉德深深看了元春一眼，见她面色不似作假，当下也不再此事上纠缠。
严华松眉锋间隐隐带着一丝忧色，正往文渊阁而去，手中拿着的则是自山西都司周兴递来的奏本。
等严华松走后，杨景看了眼手中的奏本，转身走向了顾春庭的职房。
“华松啊，可是北地又来了什么军报？”杨景随口问道。
周兴到底还是上奏了朝廷，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一边是地方，一边是朝廷，一边是王子腾，一边是傅东来，他哪边都不能得罪。
“元妃教子有功，赏沁琳宝玉一对，粉絮玉佩一枚。皇八子杨倬天资聪颖，深得朕心，赏玉如意一柄，嗯，就把朕常用的那个给他，另外嘛......赏龙驹一匹，佩剑一柄，文房四宝一副......”
看着高高耸立的文渊阁，严华松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拾级而上。
“朕日久没有这个高兴了。”
元春面露惶恐，再次跪道:“倬儿如何能担的如此，陛下万莫再娇惯了他。”
“奴才在。”
复又待了半日，于凤藻宫用过了午膳，嘉德这才起身离去。
“臣等告退。”傅东来、顾春亭二人同时拜道。
嘉德颇有些意犹未足的神色，一边看着把头埋在母亲怀中的杨倬说道:“倬儿不仅聪慧，胆识也过于人，你看看他，这是把朕当做他的坐骑了，他倒像是个将军。”
字迹不似出自女子之手，横竖间透着隐隐的杀伐，倒像是沙场之人所书。看得出来，元春将它保存的很好。
严华松略作一顿，还是回道:“倒不是北地的军报，只是山西都司的一封例行文书，要呈报傅阁老。”
嘉德也停下了脚步，头顶的杨倬挥舞着双手，伊伊呀呀似乎想要投入母亲的怀抱。
末了又道:“再加蟒服一件。”
杨景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事情很急？”
杨景接过奏本笑着说道:“老夫如今是耳聋眼花，手脚迟钝，连坐着批一封文书的功夫都腿脚酸痛，也只能打打下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总算做些事情，没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不是。”
“若不是什么要紧事，老夫倒可帮忙代转......哦，当然了，要是什么重要的公文，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杨景笑呵呵说道:“老夫知道你们忙，自己走动走动也省了麻烦。”
“这......”
“陛下万金之躯，哪能纵他如此胡闹，惯坏了他。”
王子腾虽然病危，可到底没有讣文传出，谁知道会不会峰回路转，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都公事公办，得罪人是必不可少，可到底不会受牵连，能保住吃饭的脑袋不是。
顾春庭愣了愣，杨景不是说严华松很是着急呈递，怎么看陛下的模样不想什么大事，不过他也没有问出口。
“哦，他人怎么不来？”嘉德接过奏本，随意问道。
“戴权！”嘉德沉声喊道。
“下官去了。”严华松躬身道。
“这就是不争无为吗？”元春蛾眉微蹙，嘴里轻轻的呢喃道。
“看严华松的样子，似乎事情还挺急的，老夫也不知何事，你也不要耽搁了，这就去吧。”
嘉德点了点头道:“嗯，既然如此，你们也都忙去吧。”
“起来，起来。”嘉德面带和煦道:“朕只是叙叙家常，他身为皇子，怎么就担不起了？”
元春见皇帝执意，也只能暂且压下，回道:“皇后娘娘近来夜里难眠，便宝灵宫的慧禅法师办《心经》佛会，妾执掌尚宫局，便常过去帮帮忙，也算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
严华松这些年在他的心里分量还是颇重的，且事情办的也得体，自然不免问一嘴。
对方毕竟是首辅，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严华松笑着回道:“倒不是什么大事，不怕阁老笑话，是下官想偷个懒，既然来了，也不想再多跑一趟。”
“杨阁老，有什么事，您让人来通传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劳动。”顾春亭起身迎道。
“这......不知傅阁老何时回来？”
“嗯。我听戴权说，皇后近来身子不适，宫里的许多事物都无人处理了，你也要多分担一些，家和国才能安。”
顾春亭结果奏本，见封书上写着:山西都指挥使周兴谨奏，几个大字，也不疑有他，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
] “陛下，这是严华松托臣转递的山西都指挥使周兴奏本。”顾春庭行过拜礼后说道。
“妾身明白。”
杨景感怀道:“是啊，转眼，你我都老了，没记错的话，你也快到耳顺之年了吧。”
“什么叫皇子本分？你啊，总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我看倬儿倒有几分朕的模样。”
嘉德轻轻将奏本合上，随手置于旁边一堆杂乱的奏章中，不再多看一眼。
嘉德摆了摆手，扶起元春道:“哎，稚子天性顽劣，爱妃不必当真。再者，朕可不就是为自己的儿子当牛做马嘛，给他耕好大乾这块儿天下之田。”
说是讲延，可大凡傅东来当值，多半还是于嘉德商议政事。
送走皇帝的元春，让奶娘带着杨倬下去午睡，自己转身回到寝殿内，自桌桉的一本书籍夹层中取出一封信纸。
“许是陛下讲延之日，不好打搅，才转呈内阁的。”
说着便上前将杨倬接了过来。
身侧元春戴权二人俱都一愣。
“什么示下不示下的，刚才遇到了严华松，说是山西都司有奏本呈兵部转递御前，又碰巧今日东来公为陛下讲延，不好打搅，百川又外出办事，恰巧遇到了我，让老夫代为转呈，只是老夫的腿脚你是知道的，只能劳烦春庭走一趟了。”
“宣。”
“都老了。”杨景看向严华松说道:“你在这里等，只怕要等到放衙了，陛下的时间更是说不准，老夫就有几次等到宫门都关了，只能留宿职房。”
元春道:“妾只盼倬儿一生平平安安，身在皇家，富贵已极，做好自己的皇子本分就是了。”
他本想着先行将奏本压下，是否等到放衙之后才亲往傅府一趟，可又担心中间生了什么变故，金代仁已经出京，所为何事身为兵部尚书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万一耽搁了......
等两人离去，嘉德复又找出了方才随手丢至一旁的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只听嘉德向傅东来说道:“傅卿，今日朕见了倬儿，这个皇儿实在讨喜，让朕到如今心思还静不下来，朕看今日的讲延就此罢了，朕也难得偷一回懒，可好？”
严华松再看对方伛偻的身形，也渐渐放下心来，这些年杨景这个首辅确实做的......“合格”。
“你去了皇后那里？”
“传旨秘谍司，即刻赶往山西，朕......”
“怎么，华松这是对老夫信不过？”杨景忽然说道。
杨景处理完由傅东来哪里专递他这边的文书，微微撑了撑筋骨，从桌桉上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看到正拾级而上的严华松，转身往公房外走去。
......
“妾拜见陛下。”
“哦，平身吧。”
嘉德得勤政百官有目共睹，傅东来自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起身回道:“陛下日理万机，也是该放松放松，讲延常有，不再一时。”
“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他敢了。”嘉德笑着道。
“不敢。”严华松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阁老代为转递了。”
严华松刚刚走出几步，忽听身后的杨景开口道:“对了，忘记同你说了，今日轮到东来陛见讲经，这会儿怕是不在职房。”
嘉德抬手道:“朕赏倬儿的，就这么定了。”
“阁老好记性，下官今年五十有六了。”
“臣山西都指挥使周兴顿首谨奏:于半月前，偏关巡检司自老营堡稽查截获......所行商队挟带火药火器工匠违禁者众多......布政使王弼辅派太原知府郝世仁亲往宁武......臣报于西军大营，贾总督批文‘照章查办，不可姑息’，特以此奏天子闻之。”
看到出现在丹墀上的杨景，严华松下意识将手中的奏本收入了袖中，远远迎了上去，拜道:“杨阁老。”
“哦。”杨景依旧一副事不关己乐得清闲的模样点了点头。
“大伴。”
今日嘉德心情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两人正说着有关新政军改一事，却见戴权进来说顾春亭求见。
“去吧。”
“奴才在。”
来，抬步走入了凤藻宫内，一眼便看到肩膀上顶着杨倬，像个顽童般的嘉德，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下，这才款步上前。
元春急忙下跪道:“倬儿无状，妾代为请罪。”
杨景这么说，反倒让严华松有些不知如何回应，怎么说对方都是名正言顺的内阁首辅，就这么明显的绕过对方似乎也说不过去。
只见信纸上书有刚劲有力、银钩铁画的四个大字:不争、无为。
“陛下......”元春只觉赏赐过丰，尤其是最后的那件......
顾春亭请杨景入座后又问道:“阁老有何示下？”
顾春庭没有注意到，嘉德看到奏本的中的内容后，神色上闪过一抹异样的变化，一旁的傅东来倒是看到了，只是却没有多想什么。
“罢了，不提此事。”嘉德深深看了元春一眼，见她面色不似作假，当下也不再此事上纠缠。
严华松眉锋间隐隐带着一丝忧色，正往文渊阁而去，手中拿着的则是自山西都司周兴递来的奏本。
等严华松走后，杨景看了眼手中的奏本，转身走向了顾春庭的职房。
“华松啊，可是北地又来了什么军报？”杨景随口问道。
周兴到底还是上奏了朝廷，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一边是地方，一边是朝廷，一边是王子腾，一边是傅东来，他哪边都不能得罪。
“元妃教子有功，赏沁琳宝玉一对，粉絮玉佩一枚。皇八子杨倬天资聪颖，深得朕心，赏玉如意一柄，嗯，就把朕常用的那个给他，另外嘛......赏龙驹一匹，佩剑一柄，文房四宝一副......”
看着高高耸立的文渊阁，严华松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拾级而上。
“朕日久没有这个高兴了。”
元春面露惶恐，再次跪道:“倬儿如何能担的如此，陛下万莫再娇惯了他。”
“奴才在。”
复又待了半日，于凤藻宫用过了午膳，嘉德这才起身离去。
“臣等告退。”傅东来、顾春亭二人同时拜道。
嘉德颇有些意犹未足的神色，一边看着把头埋在母亲怀中的杨倬说道:“倬儿不仅聪慧，胆识也过于人，你看看他，这是把朕当做他的坐骑了，他倒像是个将军。”
字迹不似出自女子之手，横竖间透着隐隐的杀伐，倒像是沙场之人所书。看得出来，元春将它保存的很好。
严华松略作一顿，还是回道:“倒不是北地的军报，只是山西都司的一封例行文书，要呈报傅阁老。”
嘉德也停下了脚步，头顶的杨倬挥舞着双手，伊伊呀呀似乎想要投入母亲的怀抱。
末了又道:“再加蟒服一件。”
杨景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事情很急？”
杨景接过奏本笑着说道:“老夫如今是耳聋眼花，手脚迟钝，连坐着批一封文书的功夫都腿脚酸痛，也只能打打下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总算做些事情，没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不是。”
“若不是什么要紧事，老夫倒可帮忙代转......哦，当然了，要是什么重要的公文，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杨景笑呵呵说道:“老夫知道你们忙，自己走动走动也省了麻烦。”
“这......”
“陛下万金之躯，哪能纵他如此胡闹，惯坏了他。”
王子腾虽然病危，可到底没有讣文传出，谁知道会不会峰回路转，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都公事公办，得罪人是必不可少，可到底不会受牵连，能保住吃饭的脑袋不是。
顾春庭愣了愣，杨景不是说严华松很是着急呈递，怎么看陛下的模样不想什么大事，不过他也没有问出口。
“哦，他人怎么不来？”嘉德接过奏本，随意问道。
“戴权！”嘉德沉声喊道。
“下官去了。”严华松躬身道。
“这就是不争无为吗？”元春蛾眉微蹙，嘴里轻轻的呢喃道。
“看严华松的样子，似乎事情还挺急的，老夫也不知何事，你也不要耽搁了，这就去吧。”
嘉德点了点头道:“嗯，既然如此，你们也都忙去吧。”
“起来，起来。”嘉德面带和煦道:“朕只是叙叙家常，他身为皇子，怎么就担不起了？”
元春见皇帝执意，也只能暂且压下，回道:“皇后娘娘近来夜里难眠，便宝灵宫的慧禅法师办《心经》佛会，妾执掌尚宫局，便常过去帮帮忙，也算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
严华松这些年在他的心里分量还是颇重的，且事情办的也得体，自然不免问一嘴。
对方毕竟是首辅，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严华松笑着回道:“倒不是什么大事，不怕阁老笑话，是下官想偷个懒，既然来了，也不想再多跑一趟。”
“杨阁老，有什么事，您让人来通传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劳动。”顾春亭起身迎道。
“这......不知傅阁老何时回来？”
“嗯。我听戴权说，皇后近来身子不适，宫里的许多事物都无人处理了，你也要多分担一些，家和国才能安。”
顾春亭结果奏本，见封书上写着:山西都指挥使周兴谨奏，几个大字，也不疑有他，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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