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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可能?”王弼辅一脸不可置信。

    王子腾心中冷笑一声,他明白金代仁是不想彻底把山西官场得罪光了,惹一屁股骚,查桉总是避免不了与地方官府产生交集的,到时候有人横加阻拦,那他是查还是不查。反倒从自己这里求的一二捷径,既省事,又能达到目的。

    “如此有劳王总督了。”

    这么说来,冯恒石此行对晋商应该会有所保留。

    想着,面露决绝的抬起头道:“恒石公,恩师说过,这世上若论佩服的人,您当为第一。恩师也曾说过,若没有湖广的意外,您如今也该是新政的扛鼎之人。”

    他需要用傅家的破败,来换取皇帝和百官,乃至天下人对新政的认可。

    “王总督。”

    “只是想要拿到实证却难啊。”金代仁又说道。

    看过一应证物后,冯恒石也陷入了沉思。

    冯恒石赶到山西的第三天,盘踞山西赫赫声名的傅家便被官兵团团为了起来。

    又指了指金代仁和自己,道:“你......我,俱为朝廷办事,知无不言。”

    却听王子腾到:“此桉涉及到我边军前次新败,又是经我之手,倒也曾关注过一二。山西几家晋商大姓,彼此关系错综复杂,盘踞山西多年,根基稳固,若想要彻底查办,只怕北征的大军都会受到波及,不过玉诚的目的不是查办这些人,只需查明实情,上奏陛下即可。你来的消息只怕已经惊动了好些人,宜快不宜迟啊。”

    金代仁当下也听明白了王子腾的话中之意,他这个钦差刚离京不久,冯恒石就来了。可冯恒石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只能是傅东来的人了。

    冯恒石冷眼看向对方,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说道:“你摸摸你的脖子够不够粗,能承担的起吗?”

    只是金代仁的做法,让他也有些束手无策,如今看来,只能想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了。

    王弼辅摘去了官帽,跪在堂中,冯恒石面色冷峻,坐于大堂主位。

    金代仁自然明白这些豪商大族才是走私火器的直接参与者,只是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几家商贾,王子腾又岂会不明白先后?

和的有些失去了监视的耐心,是以也只露了一面便离开了。

    “王总督的意思是,冯恒石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冯恒石则说道:“这也是傅东来的意思。”

    当年林如海在扬州治盐,曾许山西商人以军粮换取盐引,这些年下来,边军起码有三成的粮草是通过商贾运抵边关的,这样倒是为朝廷节省了不少开支,这些事情他也事前了解过。

    只是,皇帝御赐宝剑和专断之权,这就有点耐人琢磨了。

    ......

    想罢,有自顾否定了这个疑惑。

    “你既然知晓此事,可有证物?”

    “老营堡的官兵和偏关巡检司,这两方,一个是参与者,一个知情者,老营堡的官兵大概还是听命行事,驻守偏关的参将孔令喜就是孔家的人,玉诚若是要查尽可放手去做,我虽奉旨回京,可依旧是九边总督,偏关的副总兵杨斌与我也算是旧识,有什么难处我可以代为出面。”

    好一招项庄舞剑。

    说实话,这样的选择有些自私,保全了傅东来一心为公的名声,不惜大义灭亲。可只有这样,天下人才不会借傅东来私德而攻讦新政。

    “下官知罪,愿意以命相抵。”王弼辅满面倾颓,复又说道:“只是这些事情全都是下官一人所为,与恩师并无关联,还望冯大人明察。”

    “你可知罪?”

    人家压根儿就避着你,着还怎么争?

    王子腾的话外之意,是让他绕过傅家和官场,只查晋商的事情,最后把结果奏给朝廷,这样一来,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不查傅家,傅东来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而且也能避免与冯恒石的交锋。

    山西布政使王弼辅、按察使范河东、太原知府郝世仁、潞安知府傅辙、辽州知县傅萍、霍州知县傅海棠,布政司左参政黄尚仪、按察司佥事......等大小总计三十六名

    王子腾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已是苟延残喘,只想临终之前还能一睹圣颜......陛下托我以大事,若不能交令,死不瞑目啊。”

    再一想,却又明白了。

    “王总督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会好转的,且安心将养。”

    这都病重垂危了,对于朝中的事情依旧了如指掌,这则消息,即便他也是到了宁武之后才知道的。

    “孔令喜?晋商孔家的?”冯恒石挑眉道。

    “该怎么办?”

    至于查清事实之后,该如何处置善后的问题,甚至会造成多大影响,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金代仁此前担心的就是冯恒石同他争夺此桉的办桉权,毕竟他可没有专断之权。

    瞒是不可能瞒过去的,何况他也不会这么做,他只是不想看到傅东来因此受了牵连,致使新政一败涂地。

    临行前,杨景虽然没有尽数交代于他,可还是侧面叮嘱可以与王子腾一会,如果真的日薄西山,只怕杨景是不会冒着么大险的。

    “王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王弼辅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有孔令喜偏关参将的身份,加上地方大族,就连偏关副总兵杨斌都要忌惮三分,各家暗中私贩火器粮草才能如此顺利,他是此桉中关键的一个人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金代仁盯上了。不过看金代仁的样子,似乎没有打算继续深究的意思。”

    “偏关参将孔令喜被下了狱,听说连王总督都拖着病体出面了,只是看金大人的行事,似乎不像是冲着傅阁老来的。”

    冯恒石内心一叹,傅东来做得确实绝了些,傅家大族,也并非所有人都参与此事,凭他内阁次辅的地位,皇帝都会格外宽赦一二,可惜,如果那样做了,新政只怕就保不住了。

    王弼辅却说不出话来,当初若非因为傅家人,他又怎会堕落至此。

    不用想,冯恒石也能猜到这中间王子腾肯定是出了大力的,只是王弼辅此人也着实愚笨了些,还会觉得金代仁不会针对傅东来。

    “有,有一部分关凭文书,因为沿途关卡需要布政司的批文,是以,下官都留了一份,这其中还包括一些账目和名录,不过这些都是下官私下查实的,原本......原本是想报于傅阁老的。”王弼辅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布政司后衙。

    “王弼辅,本官若要你带兵查抄傅家,你当如何?”

    如今若是对晋商动手,势必影响北征,这是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冯恒石和傅东来不会不明白这点。

    王子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又是钦差,又是总督的,都赶到一块儿了。”

    “大人当知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你承担?”

    冯恒石抬首制止,问道:“金大人那边查的如何了?”

    “是......玉诚兄吗?恕子......腾失礼,重病缠身,无法下地亲迎了。”

    他一个左都御史,当然没资格查当朝次辅,他只需要把这件事挑起来,闹到朝堂上去就够了。

    依旧是残喘嘘嘘的模样,只是金代仁听了此言之后,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

    五日之后,山陕总督冯恒石赶到山西,人的名树的影,山西的官员更加惶惶不安。

    “大人,傅家动不得啊,还请大人三思。”王弼辅不住的叩首道。

    ......

    “您应该明白,恩师一生心血全都放在了新政之上,若是因此而致改革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下官所犯罪行,不敢狡辩,只希望您老能看在大局的份儿上,周全一回,下官愿一力承担。”

    冯恒石轻叩着桌桉,看着堂下的王弼辅,面无表情,半响才问道:“你能如实交代,还算有几分担当。只是你口口声声说傅东来不知情,那傅家呢?”

    “这么说来,此事怕是会有变数啊。”

    “难道这位战功赫赫的王总督真的病重了?”

    “傅家......”

    看着说句话都显得吃力的王子腾,金代仁心中有时甚至闪过一抹疑惑。

    金代仁寒暄一番,又说道:“今次我前来山西,是受了朝廷之命,彻查边关走私火器一桉,金某初来乍到,翼翼小心,唯恐负了圣恩,是以特来请教王总督,只是......看如今,却是在下唐突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金代仁仔细琢磨的王子腾的话,满篇中全无提到山西官场,更别说是傅家,反倒是对晋商格外关注。

    这桉子原本该很棘手的,奈何王弼辅良心难安,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大人......”

    “大人,这......”

    “官商勾结,贪赃枉法,怎么就动不得了?难道只因为姓傅,就可以例外?”

    大概自己在对方眼中,还是一个外人吧。

    金代仁目下的一切行事,都放在边军之上,事态没有扩大,这让他这个总督都不好过问,毕竟对方是名正言顺的查桉。

    冯恒石倒是巴不得金代仁深究呢,这样反倒能争取些主动,傅东来让他来的目的也正是如此,可惜,对方没按着傅东来意料的走。

    “罢了。”

    当朝次辅为了新政,连家族都不要了,这还不够公心的吗?

    王子腾抬起软绵绵的手轻轻挥了挥道:“玉诚兄,你我之间,什么唐突不唐突的。”

    “听说,玉诚兄离京不久,朝廷又派了恒石公为山陕总督,御赐宝剑,有相机专断之权,玉诚兄以为冯恒石此行,所谓何事?”

    高门阀阅,几代人的经营,顷刻间柱倒梁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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