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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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忍着剧烈的疼痛深吸了口气，胸口像是破了个大洞，一呼一吸间都能听到风穿过的声音。

    空气中充满了死寂与悲伤。

    克里斯疲倦地闭上眼睛，有些撑不下去了。

    多拉看了眼克里斯，踢了踢他的肩膀，说：“你没死吧，真是可怜，你一个杂种怎么就敢动伯爵的人呢？”

    慢慢地。

    多拉踩在他的脊背上，嘲讽了几句，然后用铁制的靴子重重碾在了克里斯的手指上，甚至还用力转了转。

    克里斯没动，嘴唇微微翕张。

    一个骑士见多拉的表情不对劲，走上前就踢了一下克里斯的头，克里斯歪着头趴在地上，眼神恍惚，甚至都难以聚焦。

    安德森丝毫不犹豫，转身就往沫沫离开的方向走了。

    疼是真疼啊，比他上辈子水呛进肺里面疼得多。

    克里斯的眼珠动了动，喉咙中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他的喉管已经充满了血沫，很难再说清楚话了。

    那块肉没在多拉手中留多久，很快就消失了，随后他又使唤梅尔维尔再拿来了一块，还扯下一点塞进了梅尔维尔的手中。

    “你不是很崇拜他吗？去喂你的英雄吃点东西。”

    多拉甩了甩剑上的血，得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克里斯，笑着说：“听说你很厉害，爬起来继续。”

    哪怕是他，也没有把握说自己能在这全身而退。

    他的指尖浮起一点淡紫色的魔力光晕，慢慢的沁入了克里斯的身体里，但是这些魔力并没有给克里斯带来多少生机。

    他们警惕地看着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便松了口气。

    他的意识已经快要消散了，脑海中只剩下混沌的一片灰黑，偶尔闪过穿越来之后见过的人，还有格兰瑟。

    突然之间，这片空间突然狂风大作，枯叶飞旋着落在众骑士的头顶。

    克里斯没有应他，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也没有忽然舒展开。

    还没等他们坐下来，周边的树林中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从里面飞出来一大片植物，带尖刺的藤蔓漫天飞舞，它们四处乱挥，然后一根一根的向着他们而来。

    梅尔维尔见状更想哭了，但是又很害怕，他瑟缩地回头看了一眼多拉，然后把克里斯轻轻放在地上，摆正了他的脑袋。

    要是有什么异动，引来一些高大恐怖的怪物，他不能保证自己活着回到莫里城找伯爵领赏。

    在意识消失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只是眼皮好沉重，打不开，罢了，就这样吧，都要死了，也不关心是什么东西来了。

    其他骑士都起哄，要多拉尽快割下克里斯的头颅，好回去领伯爵的赏钱。

    “大人，你看见他的眼睛没有，还哭了，这个胆小如鼠的表子，哈哈哈哈。”

    那条大蛇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是他能安分一点，今天就不会有这一遭了吧。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梅尔维尔回头看了一眼多拉，见多拉拿起了剑，他慌慌张张扶起克里斯的脸，嘴里哆嗦地说着“对不起”。

    这算是死前的报复吧。

    克里斯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这段时间就当是死前的梦了，不管怎样都不亏。

    格兰瑟在赶路的时候，胸口忽然一疼，几百年没有过的剧痛在胸口一闪而过。

    多拉笑了一声：“不要嘲笑你们的兄弟，毕竟他也有弟弟，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包括强壮的多拉。

    多拉拿了一块克里斯晾晒的熊肉，张开嘴直接生撕了一块，鲜红的肉被他咬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进了肚子里。

    多年来的独身生活，让他忘记了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克里斯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时，他心中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波动。

    他走到了多拉的面前，说：“我去找点木头来生火烤肉。”

    格兰瑟推了推克里斯的肩膀，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

    他难以抑制地咳嗽着，嘴里不停地冒血，刚刚的魔法是他学得最快的，从拿到那本魔法书开始，他就在准备这一场回击。



    多拉的视线随着安德森移动，等安德森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看了眼另一个骑士。

    多拉看见他的红眼眶就觉得晦气，一脚把他踹开就没说话了。

    他们不过是走了好运，一路找来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的生物，加上这里并不是森林深处，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不要慌张，一群蠢货，只是起风了而已。”

    赶来的格兰瑟就是这样看到了一地的尸体，他瞳孔一缩，在这一地尸体里面找到了克里斯。

    他几乎忘了要怎么迈开双腿走过去，被脚下的肢体绊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们将克里斯的肉糟蹋一空，然后把床也踢散了，整块空地就像是被野兽糟践过一样，完全没了克里斯精心收拾过的模样。

    多拉不甘心地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克里斯，想要用铁剑砍过去，却被藤蔓挡住了，藤蔓看似很乱，目标却很明确，只为了杀死他们。

    他满怀恶意地推了一把梅尔维尔。

    克里斯身下被拖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多拉没有一点怜悯，对他来说，这是胜利的标签，血流得越多，证明他的实力越强悍。

    他们瞬间慌了神，拿起铁剑在身前防御。

    等这里再没了他们的气息，这些藤蔓也随之离开，只留下克里斯一个活口。

    多拉的话让他们笑得更加放肆了。

    “好了，我多拉向来仁慈，我这次不砍下你的头，我要等你慢慢咽气。”

    梅尔维尔畏畏缩缩，欲哭无泪地把肉放在了克里斯的嘴边。

    那几个骑士得了命令，从后面跟了上去。

    格兰瑟的眼睛中终于带上了一点痛苦的色彩，他晃了晃克里斯的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醒醒。”

    捅进身体的铁剑被拔了出去，克里斯因为惯性向前扑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多拉挡下刺向自己的藤蔓，然后在乱影间寻找着克里斯的身影，没想到克里斯被那些藤蔓包围了起来，他甚至都无法靠近克里斯。

    他嘴里念念有词，脑海中回旋着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咒语。

    现在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克里斯心想，我好像真的快死了。

    这些骑士的生活太过安稳，除了以羞辱他人为乐，生活中几乎找不到什么消遣的东西，当然，性和酒并不能算是消遣，那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骨头被踩断的嘎吱声让人听了牙酸。

    他加快了脚步，身体却没有缘由的快速衰弱。

    克里斯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沉沉地看着天空，嘴里还包着那块生肉——看起来狼狈极了。

    多拉表情狰狞，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骑士，想要穿过去把克里斯杀了，没想到从身后刺过来一根藤蔓，穿过盔甲的缝隙扎进了他的腿。

    克里斯挣扎着昂首看了一眼身边的地面，发现他们都躺着不动了，才笑了一下，然后嘴里的血喷涌而出。

    变故来得很快，从藤蔓出现到他们倒下，期间不超过三分钟。

    多拉抓住了克里斯的头发，拖到了空旷的地方，然后把他的头拽了起来，克里斯在地上摩擦出伤痕的脸暴露在其他骑士的目光中。

    *

    格兰瑟明明并没有把克里斯放在心上，他并不想过于关注这个外来的落魄骑士，哪怕他总是嬉皮笑脸，与骑士风度完全相悖。

    多拉垂眼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

    “你带人跟着，有什么问题直接杀了。”

    克里斯的身下蔓延出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克里斯的瞳孔逐渐扩散，碧绿的眼瞳变得灰暗下来。

    他吃力地转过头，看想了格兰瑟离开的方向，好可惜，金大腿还没抱过瘾呢，自己就又要被送回老家了。

    “该死的杂种。”

    安德森见多拉已经刺伤了克里斯，他也不打算再留下：

    多拉的手被藤蔓钉在了地上，他怨恨的眼神黯淡下来，在这些发狂藤蔓的攻击下，他们无一幸免，全部阵亡。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克里斯闭上了眼，有些坦然赴死的感觉。

    克里斯从小到大受到的欺负太多了，所以他每去一个新地方想的不是如何生存，而是在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如何咬回去。

    多拉一挥手，让他走了。

    他顷刻间就倒了下来，身后的骑士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毒藤蔓，也都受了伤，甚至有些吐着黑血而死。

    这里可不是普通的森林，虽然看起来一片祥和，翠绿的树枝和碧蓝的天空相互映衬，但是翠盖之下是危机四伏的棕黑色土地。

    多拉：“......”

    “骑士大人，既然您已经抓住了克里斯，我想离开去抓回那只异兽，您看？”

    克里斯的脸已经被血液和沙石覆盖了，眼睛也紧闭着，只有脊背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克里斯的声音微弱，多拉努力辨认才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你......你个狗娘养的......”

    多拉看似镇定，但是他的手却出卖了他。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克里斯全部的力气，随后他把肉咬进了嘴里，头也因为脱力歪斜着。

    克里斯手指抽动了一下，没有动弹。

    克里斯没有把肉咬进去，而是顺着梅尔维尔的动作翻了个身，然后顺了顺喉咙中的血气，微弱的声音在梅尔维尔耳边响起：“......好兄弟，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帮我......帮我个忙，待会离远一点......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