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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化境说道:“你不用说这些没诚意的客套话。”
“否定自我，肯定他人。就像朝自己脸上甩耳光。”
按照当年陈平安随后的解释，就是他看东西，比听别人说话，更容易记住。
在于见解。
陈平安点点头，“松弛有度，修道之人，不能总绷着一根心弦。”
这幅光阴画卷中，少年又先后说了两句话。听不懂，但是大多记得住。其实看一遍就记住所有细节了。
其中某些出自剑气长城本土剑修的评论，便是袁化境看了都哑然，改艳他们几个，更是每每在饭桌酒局提起便要喷饭。
而曹溶眼中所见，或者说当年这一刻在师尊眼中的贫穷少年，整个人的气质蓦然一变。
在这之后，曹溶便如同“开眼”，视线追寻着师尊陆沉的昔年视野，清清楚楚看到了一幅光阴长河旧画卷。
陈平安双手拎起长袍褂子，落座翘腿，拍了拍膝盖，微笑道:“这里算是袁剑仙的一处避暑别院？”
曹溶看到此处，陆沉“听”到这里，便继续开口道:“就像白玉京诸脉道统，雷法传承很多，五城十二楼，几乎都有涉及，但是公认雷法造诣最高的庞鼎，抖搂了一手压箱底的绝活，然后有个尚未授箓的道童，远远看了几眼，就说自己都看清楚了，掌握了全部的‘形似’。曹溶，你觉得这个道童的修道资质如何？
陆沉唏嘘道:“单凭这一点，陈平安就当得起地材美誉了。”
少年却说自己比不上一般的学徒，就更不能跟刘羡阳比了，所以不奇怪。
灵宝城城主，道号“虚心”的庞鼎，老道士被誉为青冥天下雷法第一人。
由不得曹溶不去看风景。
就像国师崔瀺，风雪庙剑仙魏晋，在宝瓶洲，怎么可能会这么被谁随便调侃。
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后悔的感觉，在身旁那条可望不可即的道路上，迤逦绵延成一线，教人不堪回首，不敢转头看。
“于是我就接着往下说了一句，‘但是’手脚始终跟不上想法。”
此山虽然形胜，未尝有灵祇淫祀，历史上也无帝王封禅记录，其山如人，真隐士也。
但是他当窑工学徒之初，只看一遍，就记住了所有的细节。
这门手艺，门槛不低，小镇诸多龙窑窑口，姚师傅，又是最好的。
“那会儿陈平安说了个‘但是’，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没读过书，肚子里墨水少，脑子里想法多，很多心里话说不出口，说出口了，可能也会词不达意，不如不说。”
反正闭眼也无用。
袁化境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
光阴长河中，道士看似随意说一句，可能那个当师父的，根本就没有把陈平安领进门的想法。
“除此之外，你还遗漏了一个细节。陈平安这两句话的衔接处，很有意思，这里边存在了一种浑然不觉的、自然而然的……桥梁，可以解释为一种等价交换。出自陈平安的直觉。世间道士，几乎都是医家。就会明白一个人的‘觉知’，或者‘体感’，有多重要。归根结底，觉知与体感，就是修道之人，自身人身小天地，对身外大天地的一种敏锐感知。”
既是知行不一，追本溯源，其实就是身心不一，身在此处，心在彼处。
言语之间，陆沉屈指一弹，便有一缕清风，拂中一位道门天君的眉心。
少年说到了自己记性好。
陆沉神色淡然道:“好像我们都有摧毁一切美好的趋势。”
袁化境沉默不言。
对招子，实在是让袁化境看着就烦。
抖了抖手腕，陆沉说道:“人情翻覆如手掌，世道死生如车轮。”
曹溶点点头。
故而越是心思细腻者，越有撕心裂肺之痛苦。
陆沉点头微笑道:“自然是故意为之，用心叵测，杀气腾腾。”
曹溶由衷赞叹道:“极好，惊世骇俗的好，足可称之为出类拔萃。”
袁化境收拾情绪，淡然道:“早年偶然御风路过，喜欢这里的清净，每年闲暇时，我就都会来这边住上一段时日。我们九个，身份见不得光，不好抛头露面，差不多都有个类似散心的地方，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无事时就换上一种身份，比如改艳，就在京城开了那间仙家客栈。陆翚在一个畿县当县尉，韩昼锦在一个赤县开了个铺子，自己当东家，做些边境贩茶的生意，还有人领着秘书省试正字的俸禄。”
泼墨峰之巅。
陆沉微笑道:“当年我推着车子，找下家，好接手这么个天底下最烫手山芋的小姑娘。其实陈平安是可以不用开门的，假装没听见就是了。只是他听到了敲门声，辨认出贫道的嗓音，确定了身份，是那个在路边摆摊算命的道士，还是开门了。”
知道很多个为什么，却都无法解决问题，可能恰好才是痛苦的根源。
陆沉说道:“前边用了‘大多’，是个笼统说法。等到我解释了宁姚的身体状况，他信了，于是后边就用了‘所有’。”
心中知道的是一条道路，脚下行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此时陆沉好像批注、训诂某篇古文一般，笑着点评道:“此处要留心，‘更’。这个字，少年就用得很巧妙了。”
“这就是那会儿陈平安的心性。正因为怀疑世界，反而找到了几根救命稻草，抓住不放。”
只说梦中所见，难道是靠眼睛吗？
陈平安见他认出了自己，便以心声笑道:“在京城几次切磋，你好像都没有祭出压箱底的那把本命飞剑？是反正赢不了，干脆就藏掖起来，还是不宜现世，暂时见不得光？”
陆沉点头笑道:“天底下有几个人，喜欢扇自己耳光，吃饱了撑着自讨苦吃吗？”
少年便说在家乡这边，瓷器烧造，有拉坯环节，有门手艺，名为跳-刀。
小沙弥想了想，便与看样子是在异乡遇故知的一双朋友，告辞一声，去别处看风景去了。
曹溶开口笑道:“人生第一难事，说话而已。”
陆沉自嘲道:“我在悄悄暗示他，不妨用否定他人来肯定自我，他却用否
陆沉一笑置之。
之后便是一番闲聊。
所谓地材，便是远古岁月所谓的地仙资质。
陈平安笑道:“降伏心猿。”
跟袁化境虽然远远称不上朋友，不过哪怕不是朋友，也能聊。
曹溶问道:“儒家那场三四之争，师尊是偏向文圣的？”
道士一路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显灵”。
远离一切颠倒梦想。
袁化境依旧不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拾阶而上，步入凉亭。
陈平安唉了一声，埋怨道:“客套什么，我与袁剑仙最为投缘，朋友间言语无忌，反话而已。”
然后陆沉又用了一个比喻，“更像是一个心田干涸的口渴之人，遇到了一个手持水瓢的道旁路人。”
风景旧曾谙。
曹溶说道，“这好像跟很多人不一样，正因为怀疑，所以更加不信任，采取否定。”
这其实也是许多读书人的症结所在。
当时听到陆沉的这句话，总给人一种暮气沉沉感觉的草鞋少年眼睛一亮。
宛如一幅原本唯有黑白两色的工笔白描，瞬间变成了一幅五彩绚烂的写意画。
陆沉说道:“这种手艺，扯远了说，可以粗略理解为一种，切割。已是如今陈平安自创剑术之一。”
等到陈平安下山，回到山脚寺庙，已经是夜幕沉沉的光景，在住处研墨，摊开纸张，写下一语。
“可是在当时，这就叫有心无力。如陈平安自己所说，看得太清楚每一个姚师傅的细节，也就看得清自己的每一个错误，错越多，心越急，越着急越犯错。”
同样一个村庄，一样没钱的两个穷光蛋，一个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穷酸汉，跟一个读过几本书的酸秀才，两者对痛苦的感知，深浅，宽窄，长短，都是不一样的。
陈平安说道:“真是个幽居散心的好地方。看得出来，袁剑仙确实安贫乐道，有淡泊之趣。”
陈平安笑道:“无妨，太阳底下谁还没个影子。”
“你要知道，陈平安是一个极谨慎的人，是极喜欢自我否定的人。”
说到这里，陆沉满脸笑容，“陈平安就像遇到了一位知己。”
曹溶说道:“冲淡之气。”
至于记性到底有多好。道士让少年打个比方。
对此袁化境是不太能理解的，按说剑气长城对这两位外乡剑修和读书人，是很有好感才对，结果却是“风评”这么差，虽说没有什么恶意，可调侃起来，如此肆无忌惮，不遗余力，还是让他们这些没去过剑气长城的人，倍感震惊。
在一处院门口外停步，道士敲门喊话，片刻后，一个黝黑消瘦的草鞋少年，终于还是开了门。
年轻道士弯腰推着一辆双轮木板车，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响起一阵车轱辘滚动声响，进入一条光线略显阴暗的陋巷。
远看是阿良，近看是隐官。狗是真的狗，一个比一个狗。
难怪在大骊刑部某份隐蔽机密的谍报上边，照理说是极正经、讲究的措辞，却夹杂有不少只是照搬到情报上边的“公道言论”。
曹溶抬起头，神色古怪。
陆沉微笑道:“若是不去刻意说玄，一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体上总归是没错的。”
袁化境一时语噎。确实，先前大骊京城地支九人，就数他跟陈平安最不投缘。
“那么当他说‘所有’的时候，就一定是极其肯定、有把握的千真万确了。”
曹溶盘腿而坐，双手掌心朝上，叠放在腹部，就当是观道一场。
] 袁化境说道:“你不用说这些没诚意的客套话。”
“否定自我，肯定他人。就像朝自己脸上甩耳光。”
按照当年陈平安随后的解释，就是他看东西，比听别人说话，更容易记住。
在于见解。
陈平安点点头，“松弛有度，修道之人，不能总绷着一根心弦。”
这幅光阴画卷中，少年又先后说了两句话。听不懂，但是大多记得住。其实看一遍就记住所有细节了。
其中某些出自剑气长城本土剑修的评论，便是袁化境看了都哑然，改艳他们几个，更是每每在饭桌酒局提起便要喷饭。
而曹溶眼中所见，或者说当年这一刻在师尊眼中的贫穷少年，整个人的气质蓦然一变。
在这之后，曹溶便如同“开眼”，视线追寻着师尊陆沉的昔年视野，清清楚楚看到了一幅光阴长河旧画卷。
陈平安双手拎起长袍褂子，落座翘腿，拍了拍膝盖，微笑道:“这里算是袁剑仙的一处避暑别院？”
曹溶看到此处，陆沉“听”到这里，便继续开口道:“就像白玉京诸脉道统，雷法传承很多，五城十二楼，几乎都有涉及，但是公认雷法造诣最高的庞鼎，抖搂了一手压箱底的绝活，然后有个尚未授箓的道童，远远看了几眼，就说自己都看清楚了，掌握了全部的‘形似’。曹溶，你觉得这个道童的修道资质如何？
陆沉唏嘘道:“单凭这一点，陈平安就当得起地材美誉了。”
少年却说自己比不上一般的学徒，就更不能跟刘羡阳比了，所以不奇怪。
灵宝城城主，道号“虚心”的庞鼎，老道士被誉为青冥天下雷法第一人。
由不得曹溶不去看风景。
就像国师崔瀺，风雪庙剑仙魏晋，在宝瓶洲，怎么可能会这么被谁随便调侃。
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后悔的感觉，在身旁那条可望不可即的道路上，迤逦绵延成一线，教人不堪回首，不敢转头看。
“于是我就接着往下说了一句，‘但是’手脚始终跟不上想法。”
此山虽然形胜，未尝有灵祇淫祀，历史上也无帝王封禅记录，其山如人，真隐士也。
但是他当窑工学徒之初，只看一遍，就记住了所有的细节。
这门手艺，门槛不低，小镇诸多龙窑窑口，姚师傅，又是最好的。
“那会儿陈平安说了个‘但是’，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没读过书，肚子里墨水少，脑子里想法多，很多心里话说不出口，说出口了，可能也会词不达意，不如不说。”
反正闭眼也无用。
袁化境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
光阴长河中，道士看似随意说一句，可能那个当师父的，根本就没有把陈平安领进门的想法。
“除此之外，你还遗漏了一个细节。陈平安这两句话的衔接处，很有意思，这里边存在了一种浑然不觉的、自然而然的……桥梁，可以解释为一种等价交换。出自陈平安的直觉。世间道士，几乎都是医家。就会明白一个人的‘觉知’，或者‘体感’，有多重要。归根结底，觉知与体感，就是修道之人，自身人身小天地，对身外大天地的一种敏锐感知。”
既是知行不一，追本溯源，其实就是身心不一，身在此处，心在彼处。
言语之间，陆沉屈指一弹，便有一缕清风，拂中一位道门天君的眉心。
少年说到了自己记性好。
陆沉神色淡然道:“好像我们都有摧毁一切美好的趋势。”
袁化境沉默不言。
对招子，实在是让袁化境看着就烦。
抖了抖手腕，陆沉说道:“人情翻覆如手掌，世道死生如车轮。”
曹溶点点头。
故而越是心思细腻者，越有撕心裂肺之痛苦。
陆沉点头微笑道:“自然是故意为之，用心叵测，杀气腾腾。”
曹溶由衷赞叹道:“极好，惊世骇俗的好，足可称之为出类拔萃。”
袁化境收拾情绪，淡然道:“早年偶然御风路过，喜欢这里的清净，每年闲暇时，我就都会来这边住上一段时日。我们九个，身份见不得光，不好抛头露面，差不多都有个类似散心的地方，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无事时就换上一种身份，比如改艳，就在京城开了那间仙家客栈。陆翚在一个畿县当县尉，韩昼锦在一个赤县开了个铺子，自己当东家，做些边境贩茶的生意，还有人领着秘书省试正字的俸禄。”
泼墨峰之巅。
陆沉微笑道:“当年我推着车子，找下家，好接手这么个天底下最烫手山芋的小姑娘。其实陈平安是可以不用开门的，假装没听见就是了。只是他听到了敲门声，辨认出贫道的嗓音，确定了身份，是那个在路边摆摊算命的道士，还是开门了。”
知道很多个为什么，却都无法解决问题，可能恰好才是痛苦的根源。
陆沉说道:“前边用了‘大多’，是个笼统说法。等到我解释了宁姚的身体状况，他信了，于是后边就用了‘所有’。”
心中知道的是一条道路，脚下行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此时陆沉好像批注、训诂某篇古文一般，笑着点评道:“此处要留心，‘更’。这个字，少年就用得很巧妙了。”
“这就是那会儿陈平安的心性。正因为怀疑世界，反而找到了几根救命稻草，抓住不放。”
只说梦中所见，难道是靠眼睛吗？
陈平安见他认出了自己，便以心声笑道:“在京城几次切磋，你好像都没有祭出压箱底的那把本命飞剑？是反正赢不了，干脆就藏掖起来，还是不宜现世，暂时见不得光？”
陆沉点头笑道:“天底下有几个人，喜欢扇自己耳光，吃饱了撑着自讨苦吃吗？”
少年便说在家乡这边，瓷器烧造，有拉坯环节，有门手艺，名为跳-刀。
小沙弥想了想，便与看样子是在异乡遇故知的一双朋友，告辞一声，去别处看风景去了。
曹溶开口笑道:“人生第一难事，说话而已。”
陆沉自嘲道:“我在悄悄暗示他，不妨用否定他人来肯定自我，他却用否
陆沉一笑置之。
之后便是一番闲聊。
所谓地材，便是远古岁月所谓的地仙资质。
陈平安笑道:“降伏心猿。”
跟袁化境虽然远远称不上朋友，不过哪怕不是朋友，也能聊。
曹溶问道:“儒家那场三四之争，师尊是偏向文圣的？”
道士一路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显灵”。
远离一切颠倒梦想。
袁化境依旧不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拾阶而上，步入凉亭。
陈平安唉了一声，埋怨道:“客套什么，我与袁剑仙最为投缘，朋友间言语无忌，反话而已。”
然后陆沉又用了一个比喻，“更像是一个心田干涸的口渴之人，遇到了一个手持水瓢的道旁路人。”
风景旧曾谙。
曹溶说道，“这好像跟很多人不一样，正因为怀疑，所以更加不信任，采取否定。”
这其实也是许多读书人的症结所在。
当时听到陆沉的这句话，总给人一种暮气沉沉感觉的草鞋少年眼睛一亮。
宛如一幅原本唯有黑白两色的工笔白描，瞬间变成了一幅五彩绚烂的写意画。
陆沉说道:“这种手艺，扯远了说，可以粗略理解为一种，切割。已是如今陈平安自创剑术之一。”
等到陈平安下山，回到山脚寺庙，已经是夜幕沉沉的光景，在住处研墨，摊开纸张，写下一语。
“可是在当时，这就叫有心无力。如陈平安自己所说，看得太清楚每一个姚师傅的细节，也就看得清自己的每一个错误，错越多，心越急，越着急越犯错。”
同样一个村庄，一样没钱的两个穷光蛋，一个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穷酸汉，跟一个读过几本书的酸秀才，两者对痛苦的感知，深浅，宽窄，长短，都是不一样的。
陈平安说道:“真是个幽居散心的好地方。看得出来，袁剑仙确实安贫乐道，有淡泊之趣。”
陈平安笑道:“无妨，太阳底下谁还没个影子。”
“你要知道，陈平安是一个极谨慎的人，是极喜欢自我否定的人。”
说到这里，陆沉满脸笑容，“陈平安就像遇到了一位知己。”
曹溶说道:“冲淡之气。”
至于记性到底有多好。道士让少年打个比方。
对此袁化境是不太能理解的，按说剑气长城对这两位外乡剑修和读书人，是很有好感才对，结果却是“风评”这么差，虽说没有什么恶意，可调侃起来，如此肆无忌惮，不遗余力，还是让他们这些没去过剑气长城的人，倍感震惊。
在一处院门口外停步，道士敲门喊话，片刻后，一个黝黑消瘦的草鞋少年，终于还是开了门。
年轻道士弯腰推着一辆双轮木板车，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响起一阵车轱辘滚动声响，进入一条光线略显阴暗的陋巷。
远看是阿良，近看是隐官。狗是真的狗，一个比一个狗。
难怪在大骊刑部某份隐蔽机密的谍报上边，照理说是极正经、讲究的措辞，却夹杂有不少只是照搬到情报上边的“公道言论”。
曹溶抬起头，神色古怪。
陆沉微笑道:“若是不去刻意说玄，一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体上总归是没错的。”
袁化境一时语噎。确实，先前大骊京城地支九人，就数他跟陈平安最不投缘。
“那么当他说‘所有’的时候，就一定是极其肯定、有把握的千真万确了。”
曹溶盘腿而坐，双手掌心朝上，叠放在腹部，就当是观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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