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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结束，冯世真气喘吁吁地被容嘉上搂着，眼里荡漾着清澈的秋波。容嘉上望着，心如潮涌，下意识低下头去。
容嘉上悻悻地扫了他一眼，倒是大方地让了出来。
乐队恰好奏起了欢乐的乐曲，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去跳舞。容嘉上折返回来，把冯世真一把拽起，带进了舞池里。冯世真显然很开心，笑得明艳张扬，钻石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玫瑰一般的脸上散发着快乐的光彩。
自教堂里出来，外面晚霞已满天，橙红蓝紫次第交融变幻，如一张新派画家恣意挥洒而就的画布。仲春时节的柔软的风像是一个轻浮的浪子，撩拨着人心悸动不安。
“就是这个长命锁？”容嘉上在冯世真身边坐下，“和你手里那个凑成一对了。”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来开门的是容家一个听差，见是冯世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华尔兹的乐曲响起，孟绪安挽起了冯世真。
“你放心。”容嘉上把锦囊放进胸前口袋里，拍了拍，“大舅子，小舅子，一个比一个难缠呀。说到大舅子，你大哥躲避哪里去了？我可是一定要把刚才那杯酒加倍灌回去的！”
冯世真噗哧笑道:“嘉上只邀请了孟绪安，确实想给他爹添堵。我看是孟绪安也是存心想来捣乱，才专门挑今天让他们父子相认。不过嘉上为了芳桦，不会让那舅甥俩当众乱来的。”
众人唰唰转过头去，就见衣冠楚楚的孟绪安含笑而来，身后跟着坐轮椅上的孟九。
宾客们纷纷乘车前往礼查饭店，今晚还有一场盛大奢华的晚宴正等着他们。
容嘉上把玩着她裙子上一根丝带，满不在乎道:“他平日里发号施令时也从来不顾及旁人意愿。我这做儿子的有样学样，他又能怪谁？人家孩子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地来寻爹，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我怎么好意思阻拦？”
“走开！”冯世真红着脸把他推开。
“怎么了？”容嘉上敏锐地察觉冯世真不对劲。
“容公子这个伴郎做得不地道。”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传来，“只顾着自己耍酒疯，调戏女宾客，都把新人的风头抢光了。”
容家人和伍家人坐在主桌，不断有亲友过来敬酒。容定坤喝的不多，但是兴致颇高，一直同宾客有说有笑的。忽略了他的轮椅，他此刻看起来倒是恢复了受伤前的状态。他的目光偶尔和冯世真交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把视线移开。
容嘉上借着酒劲俯身凑到她耳边，问:“我表现怎么样？”
冯世真啼笑皆非，连忙扯兄长的袖子。旁人哈哈大笑，全起哄让容嘉上接招。
容定坤坐在沙发里，抬头看到他，意外道:“是你？”
容定坤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道:“你想问我的话，我知道是什么。没错，是我举报的张国全，并且推在你头上。你要怪也不用怪我，就怪你那个妹妹。是她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要
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冯世真打开锦囊，把银锁倒了出来。
冯家兄妹被安排和新郎的同学们坐一桌。大家都是思想进步的年轻人，谈笑中并无阶级隔阂。冯家兄妹的年纪比他们又大几岁，见识略多。冯世勋说起国外留学的经历，很快就吸引了年轻人们的兴趣。
“你爹自愿的？”冯世真问。
“谢谢。”冯世真道，“说起来，七爷非要挑今天让九少和秦水根相认？”
众人轰然叫好，鼓掌大笑起来。冯世真哭笑不得地瞪了兄长一眼。
冯世勋冷眼看着容定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对冯世真道:“我刚才喝猛了，有些上头，出去抽支烟。”
“不知我能否有幸？”孟绪安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算准了时机一样打断了这个吻。
冯世真瞬间变色，起身道:“我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这倒不是。”容嘉上说，“我在楼下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父子俩见一面。孟九少刚才也已经上去了。”
孟绪安一贯衣着考究不说，孟九今日却作中式打扮，穿着一条暗青色的长褂，梳着大背头。他年纪小，生得清俊白皙，眉清目秀的，一双大眼睛黑沉沉，弱不禁风地坐在轮椅里，不像才从美国回来的华侨，倒像是从北方来的什么前清小王爷。
孟绪安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客跳舞，眼角扫到那两人，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直觉肯定有热闹能凑，便把怀里的佳人丢开，跟了上去。
果真如钱姨母描述的一样，上面刻着她生父给自己起的名字，“桢”。容家这一辈女孩都是用花木起名，名字里都有个木字旁。
冯世真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是四楼二十三号房。”管事道，“刚才冯医生也问了，小的特意去前台确认过。”
容嘉上打了个响指叫来管事，问:“老爷被安排在哪个房间的？”
不等他说完，冯世真转身就往大厅门口奔去。容嘉上一把推开管事，追了过去。
“放心，有大哥在。”
“是我。”冯世勋微笑着，从容地解开西装，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原谅我不请自来，容老板，我有些话，不当面问问你，实在心里不安。”
冯世真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孟绪安朝冯世真点了点头，带着孟九走了。孟九之前被冯世真教训过，现在还记得她，被她目光一扫，就害怕地缩了缩。
她的苦难已经结束，只要再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就会迎来漫长的安宁和幸福。
“物归原主。”
说罢，孟绪安把冯世真送回原位，优雅地欠身离去。
礼查饭店的华灯永远璀璨不灭，衣香鬓影的客人如流水进出不息。顶层的孔雀大厅金碧辉煌，宴席铺得满满的，侍应生们脚不着地地来回穿梭，将酒菜送上饭桌。席上觥筹交错，宾客们谈笑风生，气氛越来越热烈。
然后转身决然而去。
“我们姐弟俩要是没有这对银锁，还不知道如何相认。”冯世真把银锁装回了锦囊里，递给容嘉上，“把这个给那些你派出去找阿文的人，让他们把银锁拿给他，和他说，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的姐姐都在等他回家。”
新人由容太太和伍家太太陪着，一桌桌敬酒认亲。容嘉上作为伴郎，义不容辞地帮着伍云弛挡酒。等到了冯家兄妹这桌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通红，眼里都是被酒气冲出来的清亮波光。
“孟老板来晚了，才是要自罚一杯。”容嘉上不再装醉，立刻让听差请孟家舅甥俩入席。
孟绪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素面锦囊，递给了冯世真。
冯世真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冯世勋却不客气，先是和新郎对着干了一杯，又斟满了，对容嘉上道:“容公子管我妹子叫先生，我便舔着脸做一回容公子的师伯。我妹子心疼你不肯灌你酒，可我这师伯的酒，容公子可是躲不过。”
“良辰吉日，双喜临门。”孟绪安挑眉，“你怎么知道经历了容嘉上这样的败家不孝子后，容老板不会对阿九这样温顺漂亮的儿子如获至宝？”
冯世真苦笑道:“没有。云南那几个堂主厮杀得血流成河，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回去也只有去做炮灰的命。只是天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有没有吃苦。我冯世真的弟弟，容家的独苗，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又给我弄丢了。”
孟绪安搂着她腰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生存能力只比你强，你不用替他操心。等他自己想清楚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自然会回来找你。毕竟，我想他肯定有很多困惑，也只有你能为他解答。”
“我有个东西要还给你。”孟绪安说，“是从你弟弟拿到的长命锁。你后来有他的消息了吗？”
为了铭记冯家的恩情，她会继续用“冯世真”这个名字直到死。“容芳桢”这个名字就只有被掩藏起来了。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容嘉立”这个名字能被重新启用，让父母在天之灵得到慰籍。
“请人进来吧。”容定坤低沉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你可以出去了。”
等新人们转去了下一桌，冯世勋低声问冯世真:“孟家是觉得礼物份量不够足，把儿子都送来了？”
冯世勋的眼里腾起一抹浓情，嘴角不禁轻轻一弯。
管事道:“冯医生说有事想请教一下老爷……”
“他出去抽烟了。”冯世真莞尔，“你再灌他，当心他去我爹妈那里告你恶状，真让你娶不成我。”
冯世真轻笑了两声，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冯世勋是医生，很注意养身，只有累极了才会抽一支烟。他怎么会为了抽烟在外面耽搁那么久？
果真，这边孟家舅甥才入座，那边就有管事走到容定坤耳边，低语了几句。容定坤笑容僵硬，朝这边扫了一眼，让管事推着自己离席了。
他很快就找到了二十三号房，敲响了门。
冯世勋起身扣好西装扣子，手又在胸前按了按，感受到钢笔的硬度。他一言不发地穿过喧闹沸腾的大厅，推开了容定坤离去的那扇门之际，回头望了一眼。
“什么烟要抽那么久，分明是心虚躲着我。”容嘉上讥笑。
冯世勋踩着欢快的舞曲节拍，沿着楼梯下到四楼。将喧嚣留在了头顶后，幽静的楼道里可以清晰地听见皮鞋踩在厚密地毯上的细微的沙沙声。
冯世勋送走了听差，关上了门，走进室内。
“你爹还不是躲着孟九，饭都没吃完就溜走了。”冯世真道。
容嘉上用眼神安抚了冯世真，端起酒道:“大哥何必和我这么客气，不论是作为师伯，还是将来作为大舅子，只要是你敬过来的酒，我绝对照单全收，一滴不剩！”
冯世真斟酌着问:“我大哥……你说安排了你爹和孟九相认，在哪里？”
] 一曲结束，冯世真气喘吁吁地被容嘉上搂着，眼里荡漾着清澈的秋波。容嘉上望着，心如潮涌，下意识低下头去。
容嘉上悻悻地扫了他一眼，倒是大方地让了出来。
乐队恰好奏起了欢乐的乐曲，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去跳舞。容嘉上折返回来，把冯世真一把拽起，带进了舞池里。冯世真显然很开心，笑得明艳张扬，钻石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玫瑰一般的脸上散发着快乐的光彩。
自教堂里出来，外面晚霞已满天，橙红蓝紫次第交融变幻，如一张新派画家恣意挥洒而就的画布。仲春时节的柔软的风像是一个轻浮的浪子，撩拨着人心悸动不安。
“就是这个长命锁？”容嘉上在冯世真身边坐下，“和你手里那个凑成一对了。”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来开门的是容家一个听差，见是冯世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华尔兹的乐曲响起，孟绪安挽起了冯世真。
“你放心。”容嘉上把锦囊放进胸前口袋里，拍了拍，“大舅子，小舅子，一个比一个难缠呀。说到大舅子，你大哥躲避哪里去了？我可是一定要把刚才那杯酒加倍灌回去的！”
冯世真噗哧笑道:“嘉上只邀请了孟绪安，确实想给他爹添堵。我看是孟绪安也是存心想来捣乱，才专门挑今天让他们父子相认。不过嘉上为了芳桦，不会让那舅甥俩当众乱来的。”
众人唰唰转过头去，就见衣冠楚楚的孟绪安含笑而来，身后跟着坐轮椅上的孟九。
宾客们纷纷乘车前往礼查饭店，今晚还有一场盛大奢华的晚宴正等着他们。
容嘉上把玩着她裙子上一根丝带，满不在乎道:“他平日里发号施令时也从来不顾及旁人意愿。我这做儿子的有样学样，他又能怪谁？人家孩子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地来寻爹，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我怎么好意思阻拦？”
“走开！”冯世真红着脸把他推开。
“怎么了？”容嘉上敏锐地察觉冯世真不对劲。
“容公子这个伴郎做得不地道。”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传来，“只顾着自己耍酒疯，调戏女宾客，都把新人的风头抢光了。”
容家人和伍家人坐在主桌，不断有亲友过来敬酒。容定坤喝的不多，但是兴致颇高，一直同宾客有说有笑的。忽略了他的轮椅，他此刻看起来倒是恢复了受伤前的状态。他的目光偶尔和冯世真交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把视线移开。
容嘉上借着酒劲俯身凑到她耳边，问:“我表现怎么样？”
冯世真啼笑皆非，连忙扯兄长的袖子。旁人哈哈大笑，全起哄让容嘉上接招。
容定坤坐在沙发里，抬头看到他，意外道:“是你？”
容定坤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道:“你想问我的话，我知道是什么。没错，是我举报的张国全，并且推在你头上。你要怪也不用怪我，就怪你那个妹妹。是她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要
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冯世真打开锦囊，把银锁倒了出来。
冯家兄妹被安排和新郎的同学们坐一桌。大家都是思想进步的年轻人，谈笑中并无阶级隔阂。冯家兄妹的年纪比他们又大几岁，见识略多。冯世勋说起国外留学的经历，很快就吸引了年轻人们的兴趣。
“你爹自愿的？”冯世真问。
“谢谢。”冯世真道，“说起来，七爷非要挑今天让九少和秦水根相认？”
众人轰然叫好，鼓掌大笑起来。冯世真哭笑不得地瞪了兄长一眼。
冯世勋冷眼看着容定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对冯世真道:“我刚才喝猛了，有些上头，出去抽支烟。”
“不知我能否有幸？”孟绪安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算准了时机一样打断了这个吻。
冯世真瞬间变色，起身道:“我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这倒不是。”容嘉上说，“我在楼下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父子俩见一面。孟九少刚才也已经上去了。”
孟绪安一贯衣着考究不说，孟九今日却作中式打扮，穿着一条暗青色的长褂，梳着大背头。他年纪小，生得清俊白皙，眉清目秀的，一双大眼睛黑沉沉，弱不禁风地坐在轮椅里，不像才从美国回来的华侨，倒像是从北方来的什么前清小王爷。
孟绪安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客跳舞，眼角扫到那两人，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直觉肯定有热闹能凑，便把怀里的佳人丢开，跟了上去。
果真如钱姨母描述的一样，上面刻着她生父给自己起的名字，“桢”。容家这一辈女孩都是用花木起名，名字里都有个木字旁。
冯世真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是四楼二十三号房。”管事道，“刚才冯医生也问了，小的特意去前台确认过。”
容嘉上打了个响指叫来管事，问:“老爷被安排在哪个房间的？”
不等他说完，冯世真转身就往大厅门口奔去。容嘉上一把推开管事，追了过去。
“放心，有大哥在。”
“是我。”冯世勋微笑着，从容地解开西装，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原谅我不请自来，容老板，我有些话，不当面问问你，实在心里不安。”
冯世真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孟绪安朝冯世真点了点头，带着孟九走了。孟九之前被冯世真教训过，现在还记得她，被她目光一扫，就害怕地缩了缩。
她的苦难已经结束，只要再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就会迎来漫长的安宁和幸福。
“物归原主。”
说罢，孟绪安把冯世真送回原位，优雅地欠身离去。
礼查饭店的华灯永远璀璨不灭，衣香鬓影的客人如流水进出不息。顶层的孔雀大厅金碧辉煌，宴席铺得满满的，侍应生们脚不着地地来回穿梭，将酒菜送上饭桌。席上觥筹交错，宾客们谈笑风生，气氛越来越热烈。
然后转身决然而去。
“我们姐弟俩要是没有这对银锁，还不知道如何相认。”冯世真把银锁装回了锦囊里，递给容嘉上，“把这个给那些你派出去找阿文的人，让他们把银锁拿给他，和他说，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的姐姐都在等他回家。”
新人由容太太和伍家太太陪着，一桌桌敬酒认亲。容嘉上作为伴郎，义不容辞地帮着伍云弛挡酒。等到了冯家兄妹这桌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通红，眼里都是被酒气冲出来的清亮波光。
“孟老板来晚了，才是要自罚一杯。”容嘉上不再装醉，立刻让听差请孟家舅甥俩入席。
孟绪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素面锦囊，递给了冯世真。
冯世真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冯世勋却不客气，先是和新郎对着干了一杯，又斟满了，对容嘉上道:“容公子管我妹子叫先生，我便舔着脸做一回容公子的师伯。我妹子心疼你不肯灌你酒，可我这师伯的酒，容公子可是躲不过。”
“良辰吉日，双喜临门。”孟绪安挑眉，“你怎么知道经历了容嘉上这样的败家不孝子后，容老板不会对阿九这样温顺漂亮的儿子如获至宝？”
冯世真苦笑道:“没有。云南那几个堂主厮杀得血流成河，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回去也只有去做炮灰的命。只是天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有没有吃苦。我冯世真的弟弟，容家的独苗，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又给我弄丢了。”
孟绪安搂着她腰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生存能力只比你强，你不用替他操心。等他自己想清楚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自然会回来找你。毕竟，我想他肯定有很多困惑，也只有你能为他解答。”
“我有个东西要还给你。”孟绪安说，“是从你弟弟拿到的长命锁。你后来有他的消息了吗？”
为了铭记冯家的恩情，她会继续用“冯世真”这个名字直到死。“容芳桢”这个名字就只有被掩藏起来了。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容嘉立”这个名字能被重新启用，让父母在天之灵得到慰籍。
“请人进来吧。”容定坤低沉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你可以出去了。”
等新人们转去了下一桌，冯世勋低声问冯世真:“孟家是觉得礼物份量不够足，把儿子都送来了？”
冯世勋的眼里腾起一抹浓情，嘴角不禁轻轻一弯。
管事道:“冯医生说有事想请教一下老爷……”
“他出去抽烟了。”冯世真莞尔，“你再灌他，当心他去我爹妈那里告你恶状，真让你娶不成我。”
冯世真轻笑了两声，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冯世勋是医生，很注意养身，只有累极了才会抽一支烟。他怎么会为了抽烟在外面耽搁那么久？
果真，这边孟家舅甥才入座，那边就有管事走到容定坤耳边，低语了几句。容定坤笑容僵硬，朝这边扫了一眼，让管事推着自己离席了。
他很快就找到了二十三号房，敲响了门。
冯世勋起身扣好西装扣子，手又在胸前按了按，感受到钢笔的硬度。他一言不发地穿过喧闹沸腾的大厅，推开了容定坤离去的那扇门之际，回头望了一眼。
“什么烟要抽那么久，分明是心虚躲着我。”容嘉上讥笑。
冯世勋踩着欢快的舞曲节拍，沿着楼梯下到四楼。将喧嚣留在了头顶后，幽静的楼道里可以清晰地听见皮鞋踩在厚密地毯上的细微的沙沙声。
冯世勋送走了听差，关上了门，走进室内。
“你爹还不是躲着孟九，饭都没吃完就溜走了。”冯世真道。
容嘉上用眼神安抚了冯世真，端起酒道:“大哥何必和我这么客气，不论是作为师伯，还是将来作为大舅子，只要是你敬过来的酒，我绝对照单全收，一滴不剩！”
冯世真斟酌着问:“我大哥……你说安排了你爹和孟九相认，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