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夜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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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灯下的人感觉到有人的靠近，他眯起眼，看不清丛漆黑中走过来的人是谁。

    苟齐阳沿着公路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这是一条直来直往的公路，这段时间是没有任何车子经过的，凌俊熙不可能搭顺风车走了。苟齐阳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朝着路边的草丛照去，一大片草丛的尽头似乎有点微弱的光。晚上太黑了，能见度太低了。似乎在不远处有着另一条公路。

    “我反正是明

    “没人说你冷。”苟齐阳收起手机，听着身边的人继续接二连三开始打喷嚏。

    凌俊熙尴尬地笑着：“啊哈哈，这这这鼻炎，挺严重啊。”

    然后远远就看见一个可怜巴巴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周围唯一亮着的路灯下，明显一副在等待路人求救的模样。

    凌俊熙极其不耐烦地瞟了苟齐阳一眼，稍微思考片刻，如果他反抗，还是会被驾驶座上那个190的大高个强行塞进车里，样貌大概率会及其不雅与难堪。所以他还是乖乖地爬上了后座。

    他原地转了一个圈，心一横，还是踏进去草丛里去。他僵直着身体努力往对面光亮的地方走去，吸气呼气，强制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腿上分散出去。好在只是因为黑所以这片草地看起来很宽，实际走起来也就是几步路的事。

    “上车。”苟齐阳看了看蹲在地上不动的家伙。

    苟齐阳看着对面的人碗已经见底，站起身对凌俊熙说：“吃完了就赶紧走，已经很晚了，我明天上午还要开会。”

    凌俊熙嘟哝着：“道个屁歉。”

    苟齐阳抬手看表，现在已经快要凌晨2点了，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哪有吃的给他吃。

    苟齐阳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

    苟齐阳看着他不说话。

    小秦将车靠边，探头看了看地面，说：“头儿，这里不能停车，我往前开几步。”

    凌俊熙闻着衣服上沾染的淡淡清香的男士香水，多的话也骂不出来了。他悄悄瞟着不远处插兜站着的男人，可恶，这家伙又瘦又高，瘦还不是那种精瘦，穿着衬衣的上半身竟然感觉还有点料！虽然有一张很招人讨厌的脸，但是不得不说是帅的。这样一个大老板挡就在身边，楚宁宁怎么会多看自己一眼？

    苟齐阳叹口气：“算了，回去吧。他这么倔也没有办法。”

    苟齐阳咂了咂嘴，留下一句：“我去外面等你。”说完便转身就走。

    “行了。”苟齐阳低声说，“是我不对，马上送你回去。”

    外面起了一阵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坐在室内的凌俊熙都感觉到一阵寒意。紧接着，穿着衬衣的苟齐阳就被突如其来的风刮了进来。他不情愿地坐在凌俊熙对面，摸了一下桌子，搓了搓手指。

    下车后的二人走进深夜还在营业的小面馆。面馆里飘散着浓郁的油烟味道，老板坐在前台看着电视，老板娘靠在老公身上打着盹。听闻有客人进来，老板娘醒过来，立刻招呼二人落坐，拿来泛黄的菜单放在桌子上，老板提了一壶热水，给二人倒上了。

    “老子不回去，老子今天住这里。”凌俊熙赌着气说，突然鼻子一酸，没忍住，打了一长串喷嚏。

    ……王子病不知道，王子病不说话。

    小秦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苟齐阳。苟齐阳想着反正吃不干净的食物又不是自己，管他那么多。叹口气对小秦说：“停车吧。”

    这不是他的手机。苟齐阳将手机拿起来，抬起的动作唤醒了手机屏幕，锁屏界面的壁纸更加验证这部手机不归苟齐阳所有。

    跟着轿车起步的声音，是凌俊熙惨叫的肚子。

    不一会，停好车的小秦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苟齐阳对着小秦使了一个颜色，凌俊熙看出来这是叫小秦去买单的意思，他吃着面，低着头说：“我已经买了。”

    首先看见的是一条西装裤，和鞋底略带了点泥土的皮鞋，其次是一副修长的身躯，最后是苟齐阳面无表情的脸。

    苟齐阳瞟了一眼窗外，路过的一家小餐馆亮着微弱的灯光。他不假思索地直接否决：“小馆子吃不死你。”

    苟齐阳内心一声惊呼不好，他立刻阻止正要发车的小秦，当机立断命令：“下车找人！”

    老板娘看看站在桌边盯着桌面看的苟齐阳，问：“这位帅哥点什么？”

    从眼神中凌俊熙读出来，对面的人对这家店感到了完全的陌生。他砸着嘴：“啧啧啧，你啊，失去了人生的一大乐趣。”

    大老板斜眼看了看蹲在地上偷看自己的人。凌俊熙立刻把头转开，吹着口哨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有意思啊，当然有意思了，吃吃喝喝可有意思了。”凌俊熙当然知道苟齐阳说的“意思”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就是要理解成这个“意思”，还要说出来就是让苟齐阳觉得差点“意思”。

    苟齐阳没理会他，对苟齐阳说：“去杨总的酒店。”

    老板娘笑眯眯地寒暄着：“吃点什么啊两个帅哥？刚加完班吧？”

    老板娘对苟齐阳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凌俊熙喝着水也懒得管他的毛病，对老板娘说：“阿姨你别管他，这人事多，烦得很。”

    威胁式穿衣……

    凌俊熙扭过头不看他。

    上菜的老板娘看见了苟齐阳的动作，她倒是不觉得生气，反而耐心解释说：“这桌子旧了，看起来不好看。每次客人走了我们都拿洗洁精擦过，干净的。”

    凌俊熙抱着肚子，缩在角落里。他现在已经开始饿得有些胃疼了，懒得再怼苟齐阳，随口说：“一会进城你们随便把我丢一个便利店门口算了，反正我们各自也眼不见心不烦。”

    小秦看了看苟齐阳：“头儿，我早跟你说这招不行。从头到尾都不行，馊主意。”

    苟齐阳拿出手机把定位发给小秦。凌俊熙抹了把鼻子，自顾自解释：“我不是觉得冷啊，这、这过敏季的，我鼻炎！”

    来到水泥地上，苟齐阳使劲跺脚拍腿，环顾四周，冲着比较亮的地方走去。

    凌俊熙搓着手打着哈哈，随便看了一眼菜单，直接说：“就红烧牛肉面吧。”

    不一会，小秦就驾车驶到二人面前。驾驶位上的小秦摇下窗户，目光扫过蹲在地上的凌俊熙，在他身上的西服停顿了不超过一秒，非常自然地收回目光。

    凌俊熙边吃边翻着自己的大众点评的首页，一家一家翻曾经打卡的小店，心血来潮想嘲笑一波不食人间烟火的苟齐阳。他把手机打开在店铺首页，手机推倒苟齐阳面前说：“你肯定没去过这家。”

    凌俊熙不耐烦：“吃什么酒店，又贵又难吃。”他扬了扬头往窗外看去，“我看外面那家街边小店就挺好的，我就要吃那家。”

    说完他就拉开门跑下车，小秦追出来：“头儿，你车上坐着，我去找！”

    声音响到就连400马力的轰鸣声都没能将其盖住。小秦透过车内后视镜往凌俊熙身上瞟去，苟齐阳看着凌俊熙的神情也略带讶异。

    脚落地的一瞬间，从地上冒出来的、从未修剪过一直肆意生长的杂草透过西装裤扎进苟齐阳的小腿，一时间各种虫子细菌泥土的画面闯入苟齐阳的脑海。他僵直着收回腿。满脑子都是“污秽污秽污秽”还是“污秽”！

    苟齐阳的声音从凌俊熙脑袋顶上传来：“你这不是要强，是蠢。”随之而来的是一件温暖的西服披在他身上。

    回到车内，苟齐阳收起来之前递给凌俊熙的游戏方案文件夹，偶然看见文件夹下面有一部黑色的手机。

    “……对不起啊。”有点不情愿，“本来只是想吓唬你一下，没想真的把你丢这里。”

    苟齐阳一愣：“什么时候？”

    小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凌俊熙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不会不知道很多地方都可以在这里买单吧？”

    苟齐阳咽了咽口水，尝试着把脚踏进草丛。

    小秦放缓了车速，等待苟齐阳拿主意。

    苟齐阳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中略带了点无奈，用凌俊熙的手机拍了拍他的肩。凌俊熙接过手机，塞进怀里，继续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想也是，这人出去吃饭肯定都不是自己买单。像他这种着也觉得脏那也觉得油的家伙，在生活中肯定会失去很多乐趣。

    小秦驾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苟齐阳发话：“差不多了，调头回去。”

    凌俊熙白了他一眼：“夜宵。”

    “有意思吗？”苟齐阳板着脸说。

    苟齐阳突然想起来，这个人连续直播了6、7个小时，好像在直播时没有吃一口东西。他略有所思地问道：“你原本下楼，是要去做什么？”

    苟齐阳带着凌俊熙的手机，边走边大声对身后的小秦说：“我们分头找，就这点时间他走不了多远！”

    “快点停车！”凌俊熙不悦，“老子要饿死了，等不到什么羊总牛总，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吃那家面！”

    苟齐阳竟然没懂，皱了皱眉。

    点完餐，凌俊熙拿出手机无所事事，看了看桌边的二维码，随便把单给买了。

    凌俊熙点了点桌角的二维码。

    苟齐阳垂着眼睛，看着扭着头一言不发的凌俊熙。

    这几步路，对于重度洁癖狂人来说，就是几个世纪啊……

    “你……”凌俊熙被突如其来的温暖给整懵逼了，没想到苟齐阳竟然会好心给自己披衣服，他扭动着身体想扔掉这件衣服，对上一双警告的眼睛，仿佛在说“你敢让它落地你就死了”。

    就连凌俊熙也是会觉得尴尬的……他捂着肚子相当做无事发生。肚子很给面子的再次嚎叫了一声……

    苟齐阳皱眉：“你又懂了？”

    凌俊熙内心腹诽着：王子病。

    但是两人回到扔凌俊熙下车的附近后，人已经不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