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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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过去十多年间，他的生日都只有奶奶陪着度过。

    后来母亲得了癌症，父亲脸上的笑容就忽然消失了，他整日整夜的板着脸，奔波在医院和他的生意当中，但面对母亲的时候却依旧会温柔地安慰:“放心吧，会好的。”

    让他闭嘴？

    可是她终归是去了，去的很平静，走的那天父亲一直陪在她身边，廖子卿也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用尽力气咬紧了牙，不想再母亲面前哭出来。

    高考是我自己考的，学校自然也要由我自己来选，你要是那么想去清华，那就自己去高考啊！”

    “……闭嘴！”

    可廖子卿却清晰无比的记得，从前父亲不是这样的。

    他冷冷拒绝。

    不愉快的相见

    廖子卿顿时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

    我自己选好的路，就说明我是认真考虑过的，用不着你在旁边说三道四，你说我幼稚，我觉得你这种专断的人才是真幼稚！”

    这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怎么都那么不让人省心！奶奶跺了跺脚，对她儿子吼道:“你给我把脸色放得好看点，听到没有！子卿过生日呢，板着那张臭脸给谁看啊！”

    “我没说你有的选。”

    不知道为什么，但廖子卿只要想到苏妍，脑子里的怨愤和不满就全部自动清除，只想把她保护在自己怀里，看着她瞪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对自己一个人发脾气。

    他一个毛孩子，又怎么能理解自己这些年来的痛苦和难熬！

    我看你是看不上我们爷俩了，想嫁给别人是不是？”

    一向不给其他人插嘴的权力，就擅自决定别人的未来！他实在是受够了！既然父亲从来都不管自己，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挥自己的人生？

    难道母亲离去了，自己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苏妍一直在说:“都是我在照顾你啦！”

    “我不去，要去美国读书你就自己去吧。”

    你这是毁了你自己！”

    “奶奶，他爱摆什么脸色就摆什么脸色，不关老子的事儿。”

    而他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很快就被报纸和电视评论为白手起家的一代伟大企业家。

    廖华远重新坐回沙发上，“你是以后要继承我事业的人，怎么能在一个普通大学耗费光阴？

    “读清华和哈佛就一定不会浪费光阴了吗？

    虽然今天和苏妍一起过了生日，但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家去看看他最敬爱的奶奶的。

    我看你只是考虑了那个老女人而已吧。

    奶奶顿时叹了口气，上前打了自己儿子一下:“让你好好跟儿子说话，你听不懂啊？”

    奶奶又赶忙跑过去打了一下孙子，“不能这么和你爸爸说话！快道歉！”

    廖子卿也是颇为惊讶，不过很快便缓过神来了，也对，这才是自己父亲的做事风格不是吗？

    母亲笑了，笑中却带着咳嗽，那个时候，天真的廖子卿还以为，妈妈就像爸爸说的那样，会好起来的。

    母亲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直到掉光了所有的头发依旧强撑着笑颜，伸出手抓住儿子的手，对她的丈夫嘱咐道:“华远……子卿还小……过几年……等过几年他长大一点了，你再另娶，可以吗？”

    “老子出去住，不想看见这个人。”

    父亲故意板着脸:“什么另娶？

    他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表现出来的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廖子卿一边开车一边想，他一年当中能见到那个所谓的父亲多长时间？

    正好！廖子卿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和你说话？”

    你要让子卿出国啊？”

    廖子卿还没说话，他爸就先开口了:“妈，我是为了公事回来。”

    对他的感情，算不上仇恨，但肯定也是有怨愤的。

    走到一半却被廖华远叫住:“站住，说了让你走了吗？”

    廖子卿烦躁地低吼道。

    奶奶惊愕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之前没听你告诉我？”

    根本不超过一个月吧？

    他虽然总会反驳，可是其实，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是她走进了自己不安而带刺的心胸内，在他没有犯下大错之前把自己解救了出来。

    起码，在他母亲去世之前，廖华远不是这样一个冷血不顾家的商人，廖子卿还小的时候，廖华远的生意已经渐渐有了扩张膨大的势头，他虽然忙碌，可是却从未忘记过家里的人，就算晚上忙到再晚，也会赶回家抱着母亲和自己入睡。

    “我不懂什么叫爱情？

    廖华远暂且压制住心头怒火，将一份文件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扔到茶几上，“我帮你办好了哈佛的转学申请书，你过来签个字，下学期开始就去美国读书。”

    做梦！以为你现在和那个女人报了同一所学校，就是爱情？

    就以为能和那个老女人相守一生了？

    廖华远自然不可能被自己的儿子吓到，反而提高了声调:“你才二十岁，就以为自己懂得什么叫爱情了？

    敢情您就懂了？”

    廖华远闻言冷笑一声，“半年不见脾气更大了，这些话以前你可是说不出来的……是谁教你的？

    有时候甚至是过年他也依旧在国外和人谈生意，好像在那个男人眼中，做生意赚钱就是最重要的事，什么亲情什么家庭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晚上，在将苏妍送回学校宿舍之后，廖子卿开车回到了他家的别墅。www.chuangshige.com

    说罢就要转身出去。

    他还经常带自己去游乐场玩，那时候廖子卿被父亲举在肩头，听着父亲发出爽朗的笑，母亲在旁边嘱咐他们父子俩注意安全，顿时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廖子卿怒极反笑，神情像极了面前的父亲，“母亲死后，你连她的忌日都不回来探望，这就是你理解的爱情？”

    你不肯走是因为她吧，那好办，我给她个百万千万的，她立刻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信不信？”

    语气里满是“老子不欢迎你”的意味。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但当妈妈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眼看着父子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原本还坐在一旁期待他们能够和好的奶奶赶忙上前来，将心肝宝贝孙子拉住:“哎哟，子卿，别这么跟你爸说话，你看，人家为了给你庆祝生日，专程赶回来呢，你好歹叫声爸爸啊。”

    在学校和人打架，故意和老师顶嘴，欺负班上的小女生，被校长叫去训斥了多少次……他似乎都没有收手的意思，那个时候，或许廖子卿觉得，所有人都欠自己的吧。

    廖子卿回头，同样冷着脸回击道:“我确实喜欢跟你对着干，不过我也没那么蠢，用我的未来向你示威。

    简直幼稚之极！”

    “哼！”

    越想越气，他不由接着说:“就算要跟我对着干，你也别拿你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难道他从来就只爱着母亲，对自己一点爱意都没有吗？

    ……廖华远？

    廖华远闻言嗤笑一声:“认真考虑过？

    “……我说了，不、要、这、么、叫、她。”

    却被奶奶抓住了:“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廖子卿哼了一声，“我上楼睡觉了。”

    廖子卿猛然回过头来，眼神里带了几分凶狠，父亲这句话可算是触了他的禁区，他不由握紧拳头:“廖华远，把老女人三个字给我收回去，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大你三岁的老女人？”

    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掉眼泪，母亲走后，他脸上那冰冷的神情似乎就定了型，从此再没像以前那样明朗的笑过。

    可在年少的廖子卿看来，父亲却根本没有媒体上说的那么好，他开始频繁的不回家，就算回来了也不和自己做任何交流，以至于到后来，廖子卿也不想和他见面了。

    而他的父亲，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件事。

    廖华远没理会，只是看向廖子卿:“胆子够大的啊，谁让你更改高考志愿的？”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闭着眼睛在这条暴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直到一个小小的女老师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把他的脑袋按进了鱼缸里。

    “……啊？

    廖子卿再度捏起拳头，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再敢侮辱我喜欢的人，就算你是我爸我也会揍你！”

    儿子的话终于也触到了廖华远的痛处。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中年男人听见他这么问，放下茶杯，很自然地说道:“这里是我的家，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回来了。”

    但是，后来呢？

    廖子卿不听:“只知道赚钱不顾家的不是我，所以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子卿！”

    他当时虽然身在国外，但儿子高考考了多少分自己却也是第一时间得知的，他廖华远的儿子，自然是要去最好的学校，就让国内的下属帮他报了清华，谁知道这臭小子却擅自更改了志愿，报了本市一所普通大学！

    想到这里，廖子卿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起来，他将车子在车库里停好，转身走进家门，却忽然看见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看见的人。

    但骄傲如廖子卿，很快就想明白了，算了，不关心我就不关心我吧，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