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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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有了欲念，有了贪求，才要在羽翼未满之时装作知书达理的温顺少年，让自己真的满心欢喜。才好在自己权利尽失的时候彻底的肆意掠夺。

    没有疤痕，也没有算是束缚的链子，怕是常溪亭要被养在曲庆宫的床榻上，日日离不得百里远兰。

    原来是从此开始，是导火索，是一切的起始。

    今日百里远兰说起他患温病这件事，他才觉着有什么不对。

    百里远兰也知自己失言，可是如今若是再掩掩藏藏也不是他的性格。解释的话涌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没什么。”

    可是如今百里远兰再提起，倒像是听起来别有用心一般，听上去让他觉着别扭。

    常溪亭却如遭雷亟，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常溪亭倒是带了几分嘲讽，“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好学生懂举一反三，把对敌不应心慈手软全都用到了我身上了呀。”

    这是一个问句，但是常溪亭用的是肯定的口吻。他给了百里远兰解释的机会，可是沉寂了许久，常溪亭都没有等到百里远兰的一句解释。

    当年他同百里远兰敞开心怀，这处处谨慎的少年怎的会这般相信他，说什么信什么，丝毫不疑自己是否会诓骗他。明明听上去都是如此的不切实际，少年却只是盯着他看，最后都默不作声地应了下来。

    “老师曾教我，为君者，应以仁爱待子民，却未教过，怎么对待自己的心上人。”

    没旁的什么理由。

    “我今日说的都是气话，我是不敢的。”百里远兰低低地凑到他耳边说道，倒是带着几分小心拘谨。

    他是真心对百里远兰好，使尽浑身解数也要保百里远兰坐到太子的位置上。在百里远兰那里，自己的一番好意，原来都只是他利用的砝码。

    常溪亭道：“百里远兰，你在我面前，到底有几句真话。”

    常溪亭被说得一愣，才想起了今日他在公主面前说得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提还好，想起就让他耳尖发烫。那气音就像是贴着他的耳廓震颤。

    倘若没有这一出假死的戏，现下怕不是这么能坐在床头心平气和地和他讨论这种事情。百里远兰的手段他认识过一次，就已经相当了解了。

    常溪亭如触火栗，白皙圆润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幅动大些，腕上的链子带着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接下来的不可言、不可说的荒唐事也都是从那日过后开始的。常溪亭想来，直到后来真的发生那件事，那双眼烫得吓人他却没察觉半分，都是在眼皮子底下忽视了一只狼的成长。

    意念起而身躯动，只是当时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他略一抬手，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一节白皙的腕子，丑陋的疤痕和腕上摘不下的铃铛链子，全都是百里远兰的杰作。

    他确实下了一步好棋，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绝了生路。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戳穿百里远兰的话。当年的他，即便比百里远兰年长三分，名义上是他的太傅，可是不论是七情六欲还是世事大义，远没有百里远兰那么通透。

    常溪亭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看向那正亮着光的油灯，星火莹莹，直向上烧着，印在他的眼底。

    常溪亭心里倒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好一个埋怨，倒是把对自己的不礼不仁全都又扣到了自己的身上。

    百里远兰突然地笑了一下，短促而毫无征兆，甚至让常溪亭有些猝不及防。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上，挂着迟迟还未褪去的笑意，令常溪亭恍如隔世般。

    “我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若是我再养精蓄锐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同老师如今也会是两情相悦。”百里远兰不知是生着病开始胡乱呓语，还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事情，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