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肥料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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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一词出自《庄子》，虽然与秦琬的意思有些差别，但不难理解，郑平却追问：“将肥料置于城外，恐有歹人盗窃，郡主可否言明缘由？”

    他们甚至考虑到秦琬这段时间表现出的简朴，并未准备什么珍玩，而是另辟蹊径，直接给秦琬送粮食布帛，甚至没有越过清河王给秦琬送来的十车之数。

    时下书籍珍贵，有名家批注的书籍更是稀世珍品，秦琬手中这一套，还是当年高祖入主邵西时从对手家里抢来的抄本，高祖对此书爱不释手，又重添了不少批注，越厉王宠爱原主，就把这套书赐给原主作为启蒙书籍。

    秦琬说着，顿觉自己思虑不周，王肃家贫却不愿失礼，她该提前考虑到才是。

    正好秦琬最近正在进行每天两杯奶的补钙计划，就让人试着做了奶茶来喝，最终试出了咸甜两种口味。

    秦琬确实控制欲强，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较真：“我看过宅内装饰，并无缺漏，随时可以搬进去，叔父精通易学，不如为我卜一卦？”

    郑平已经被秦琬带出了一点技术人员的执拗，闻言反驳：“实践才是检验理论的唯一途径，你只凭着过往经验，张口就是不可能，可这次的肥料用了新配方，谁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若是配方流出后反而使百姓减产，那才是害了殿下！”

    赵洛面色忧虑：“郡主乔迁设宴，其他人各有随礼，王侍郎却只送了一把竹扇，这其中可是另有深意？”

    这是把阳平王当孩子看了，王肃笑着朝秦琬拱手：“臣领命。”

    阳平王看到秦琬的临别礼物时忍不住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怎么给王侍郎的是书，给我的不是吃食就是食谱？”

    “殿下高义！”

    秦琬在实验结果上记了一笔，问郑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郑平还要追问，秦琬摆手阻止了他：“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改日我编个册子出来，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不要偏题。”

    王太妃也十分满意，三天的时间，足够置几桌简单的筵席招待宾客。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琬哭笑不得：“放心，没什么深意，他只是单纯的穷。”

    他又问：“若是如此，消灭蝇虫岂不是能防止瘟疫蔓延？”

    秦琬给的吃食是从杨浦库房里找出来的茶叶，此时的制茶技术还不成熟，大部分人对茶的印象还停留在味道苦涩的药材上，杨浦家里的茶叶还是行商献上的南方特产。

    说着就要去抢食谱，阳平王立刻把食谱塞进袖袋，居高临下按住秦琬脑袋，“哪有送人东西还要回去的道理。”

    这怎么可能？

    每天都有许多人在周围探头探脑，要不是秦琬及时加派人手，准会有手欠的把地里的苗拔出来拿回家，看看和自己家的区别在哪里，怎么人家的粟就长得这么壮？

    这话本是玩笑，阳平王还真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几枚铜钱算了起来，秦琬好奇地凑过去，也没明白是怎么个推演法，只听懂了阳平王的结论。

    此时地里的粟已经出苗，随着气温的稳步升高，杂草也开始疯长，因此除草和施肥是配合进行的。

    郑平瞄了一眼，说：“就是不确定那些肥料会不会造成不好的结果，万一只是秆长得壮，穗子反而变小或者干脆没有穗子怎么办？”

    看陛下对高阳郡主的偏心程度，即使不能讨好，也不可交恶。

    宴后，赵洛将账目交给秦琬过目，秦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抛去成本，她净赚谷七百斛、帛一百匹。

    第二日，王肃又往杨浦家中宣读了建元帝的决定，悬在头顶的利刃终于掉了下来，杨浦的妻子强氏反而松了一口气，当天就收拾完行李走人，半刻也不曾多留。

    窦显被郑平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目光在郑平和秦琬之间来回打转，似乎不理解郑平只是跟郡主在一起待了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成了这样。

    秦琬想了想，又补充道：“出于卫生考虑，沤肥的坑不能设置在人口密集的城中。”

    虽然提醒了也不一定管用就是。

    郑平看着地上的两个坑，男人们正光着膀子往外提肥，准备按照高阳郡主的划分，将这些肥料按照不同的量施到被划分为实验组的田地中。

    然而秦琬面不改色任由他打量，窦显很快就败下阵来，决定换一个角度劝：“郑氏与高阳百姓沾亲带故，又能替殿下隐瞒多久？既然配方迟早

    她把账目交给赵洛存档，见赵洛欲言又止，问她：“还有何事？”

    清点财产一事落到了赵洛头上，阳平王了结公事，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带着秦琬去拜访了王太妃，问她们准备何时搬家，大有看着他们彻底安定下来再离开的样子。

    窦显看得格外缓慢，薄薄的几页纸愣是看了一刻钟，看到最后的实验结论一栏，他诧异地指着上面的「负面影响：未知」问：“这是何意？”

    她叫来侍女：“你去我书房，把那套有武帝注疏的《孙子兵法》抄本收拾出来，明日为天使送行时我要亲自交给王侍郎。”

    秦琬不觉有些可惜，这收礼的法子不好多用啊。

    当然，秦琬也不舍得把原版抄本给出去，她让侍女收拾的是抄本的抄本，比起原版还要精美许多，通常用作皇帝给宗室的赐书，秦琬用赠此书给王肃，一则赔罪，二则示好。

    现在自己上手了才知道，沤肥讲究密闭，坑上的开口部必然要设置遮盖物，但又不能过于密闭，以防肥料发酵产生的沼气引起爆炸，必然会留下些许口子。

    她在记录上画了一个两头小中间大的梭形，标注好底和口，又在旁边分别备注上理由：「便于取肥」、「防止行人跌落」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阳平王预料，他以为秦琬和王太妃是一主外，一主内，没想到竟然是秦琬全权做主，这霸道的样子，倒有几分像是越厉王。

    秦琬可有可无地点头，三天后就三天后，要不是带着王太妃和佛奴，她完全可以一直住县衙。

    “平以为，或可将沤肥的坑修成锥形，以便取肥。”

    郑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秦琬的解释有理有据，由不得他不信。

    这样一来，坑底面积越大，浪费的肥料就越多。

    窦显不堪其扰，只好找上秦琬，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大人自然会避开，小孩疯起来哪还顾得上观察环境，掉进坑里可太正常了。

    送走阳平王一行，秦琬再次扑到沤肥大业上。

    这段时日，城外的试验田已经成了高阳县百姓口中奇景。

    高阳郡的其他几个县令接到高阳郡主的请帖，不约而同备好礼物应邀出席。

    “因为容易滋生蝇虫。”秦琬耐心解释，“南方为何被称作烟瘴之地，因为南方多林木深草，其间蚊虫滋生，多携病气，人行走其中，被叮咬后病气入体，就会患病。而蝇虫身上同样能携带病气，将其置于郊野，四下空旷，蝇虫不至于围着人转，若置于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高阳郡主是天潢贵胄，即使为人随和，也自有一番威严，县中百姓不敢到她跟前撒泼打滚，窦显就没这个待遇了，城中几个大姓纷纷请出自家长辈，到窦显跟前诉苦，撺掇他找郡主打听肥料的配方。

    窦显试图劝说秦琬：“殿下，城外那试验田里的庄稼长势有目共睹，怎么会减产？事关粮食，百姓翘首以盼，只等着殿下决定。”

    “王肃出身寒微，早年为了求学甚至遍历关东四州，之后又以给豪强权贵做门客为生，最穷的时候，甚至贩箕为业，连妻子都是年近三十才娶的，他做中书侍郎才两个月，俸禄还没发呢，哪有余财给我送礼，说不定连那把竹扇都是他自己编的。www.shucui.me”

    郑平看起来格外激动，秦琬头也不抬：“有奉承我的功夫，还不赶快过来做记录。”

    由于没有经验，他们提肥的方式和打水差不多，反而导致不少肥料滴落在地上，而且在坑中的肥料还剩一层底的时候，再用汲水的方式取就难了，但让人下到坑底去取肥也不现实。

    难得看见少年老成的侄女露出活泼的一面，阳平王笑着上马，伏在马背上问秦琬：“还有什么要让我带的话吗？”

    经过对比，显然砖石坑和陶瓮的密闭性更好，但土法肥料不是化肥，更大的体积注定了它需要数目众多的陶瓮，而大型陶器是要购买的。与之相比，砖石坑材料易得，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人工，而在古代，人工是不计入成本的。

    秦琬想了想，觉得该说的都在信里写了，便道：“叔父路上小心。”又对王肃说：“劳烦王侍郎多看顾些。”

    经郑平提醒，秦琬也想起现代时曾经看过的沙雕网友集锦，某网友曾因不看路，一脚踩空掉进了邻居沤肥的坑里。

    王太妃早就打定主意，万事以秦琬为主，闻言只说：“阿琬的宅子，自然得阿琬做主。”

    秦琬没有否定：“有一定作用，但只能延缓，不能阻止。”

    此时听到阳平王的话，她故作不解：“我见叔父十分喜欢，才送了食谱，您若不喜，就把食谱还我。”

    坚持了半月后，秦琬愣是被晒黑了一个度，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试出了最合适的施肥量。

    阳平王又问秦琬：“阿琬怎么想？”

    不同于建元帝被过往经验蒙蔽双眼，和秦琬并无交际的王肃敏锐地意识到此事背后有蹊跷，但他实在瞧不上杨浦的人品，就没有多嘴提醒。www.jinyu.me

    然后就被秦琬塞了一份实验报告。

    秦琬每天天还没亮就跑到城外监工，指导郑平写实验记录之余，还要搜肠刮肚编写防疫小册子。

    秦琬把阳平王的手扒拉下来，佯怒行礼：“天使慢走！”

    赵洛不可思议道：“王侍郎是陛下宠臣，居然还会缺钱？”

    “三日后，正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