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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来,牺牲铁心兰换星月,一点儿都不亏。

    朱小清看着铁心兰慢慢变小的声音,也明白她欲言又止的是什么。

    朱小清默默看着在河边打水的铁心兰,不禁想星月的身体越来越差或许是和她的寸步不离有关系的,毕竟中的是那样的毒。

    大意就是,红叶斋那边会想:你地位这么高了还这么拼,图啥?你图谋有点大啊。

    乾清宫中皇帝看到昆仑公主即日到京的消息,轻蔑地哼了声,“域外荒野,竟以女子为首访我□□。www.nianping.me”

    “奴才参见燕妃娘娘。”

    可惜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好掌控。

    但如今,她真的这么选择了,也许这对她来说并不妙,毕竟常年两面三刀的她并不懂得交付后背后该如何生存。

    如果从前有人跟说,有一天她会为了谁可以不顾生命,她一定在心里嗤笑。

    江玉燕含笑看洪公公走远后眼神瞬间便冷下来。

    洪公公笑着点头,意味深长地说:“皇上还说,燕妃是朕的守护女神,一定会给朕带来好运。”

    江玉燕纯美的笑容逐渐收拢,最后变成了脸部动作在笑,眼中一片冷意平静的奇怪模样。

    “这……”洪公公被怼无语,有些不知她的意图,他和江玉燕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做的事要是暴露了,江玉燕也别想跑。

    洪公公:“皇上正值春秋,洪福齐天,只要您想做成的事儿,上天也会为您让路的。”末了他又道:“这接待昆仑公主一事,是不是该让皇后娘娘准备准备?”

    皇宫的复杂势力反而给了她一个掩护,让她利用各方的人,暗地里打探到了一些红叶斋的消息。

    朱小清对铁心兰完全是路人态度,无喜自也无厌,是以能够很客观地告知她,“那个姓方的不可信,少宫主让我送你去□□。”

    “洪公公,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呀。”

    铁心兰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意外的样子,反而是问朱小清:“她这是,怎么了?”

    星月掀开车窗帘,她的身体如朱小清所见,不好显在了脸上,唇色苍白,眉眼中尽是强撑的疲态。她伏在窗框上,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铁心兰的身影。

    而江玉燕利用的就是上位者的多疑和人与人之间天然的不信任。

    红叶斋的卧底是被洗脑最严重的一类工具人,生而为了钱和消息,为了“红叶”奔命,朱小清在这种氛围里虽然清醒,但养成的思维是绝对利己的。

    洪公公连忙躬身应:“是。”

    “人生很短,公公你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以公公如今的身份和处境该如何善终,如何养老……”

    别提江玉燕还有刘喜这一层保护层,凭她自己操的清纯人设就够哄得色批皇帝团团转了。www.chunyin.me

    可洪公公,这位红叶斋安插的眼线不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么。

    ******

    “是啊,四十来年了。”江玉燕唇角还勾着,眼中却含着恶意:“红叶斋成立不过三十年,却有能力在四十年前就在皇上身边安插奸细。”

    洪公公:“……”

    皇帝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冷着脸说:“她心里只有她的经书,从不肯替朕分忧。”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她轻抖了一下手中饵料,低头斜眼向宫外的方向,却始终没有抬头看过去。

    洪公公闻言脸色大变,连忙巡视了一下左右,发现江玉燕的婢女都站得远,方才安心了些。

    朱小清一直觉得星月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会注意到很多朱小清不曾说,也根本说不出口的微末细节。

    星月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放回了铁心兰身上。

    “洪公公,你陪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

    她每日都要上钟一样斜倚在御花园湖中的美人靠上,等皇帝处理完奏章一来就看见她。

    铁心兰坐在朱小清旁边,担忧地对车里的星月说:“你现在身体这样糟糕,对上刘喜恐怕没有胜算,你……”快回移花宫吧。

    可是朱小清禁不住为了星月心中动容,移开了眼。

    她本来应该送铁心兰去□□的,但是少宫主的身体突然垮了,她照顾她的时候铁心兰已经醒了过来。



    星月的毒并没有被克制,一是她没有完全炼化所吸的内力,二则是一次次毒发把陈年旧伤都带了出来,身子一下子就垮了。

    朱小清本想把她送回移花宫,可星月坚持要去京城蹲刘喜。朱小清当然放不下心,铁心兰不知抱着怎样心思,也一路跟着星月和朱小清来到了京畿。

    “还请娘娘给奴才一个主意儿。”有什么目的直说吧您。

    江玉燕咧开一个纯美的笑容,“真的?”

    可是江玉燕杀人诛心,其实她知道的真相根本不全,甚至说她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但她言语里对人心的揣摩,冰冷现实,又合理得让人心发冷。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不要做这样的人,我师兄他站在我面前,是因为他……你呢?我想象得到,你应该从未把自己的信任交付别人。”

    星月无力地靠在马车里咳了咳,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嗤完又拧着眉郁闷,“十三惨遭不幸,十一和十二又顽劣不堪,难以赋予大任,朕真忧心我泱泱大国和昆仑一样后继无人。”

    只是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你早该走了。”

    “隔墙有耳?”江玉燕讽笑道:“你当初向淑妃传递消息时便隔墙无耳了吗?”

    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洪公公道:“奴才自小照顾皇上,已四十载春秋轮回有余。”

    洪公公皱着眉,他姓洪,但却是与方家情非泛泛,方家老夫人,本为洪家女,于他有活命之恩,也是她改换了他的门庭。所以即使从小入宫侍候皇子,到这个皇子登基为帝,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他也从未想过背叛小主人,背叛红叶斋。

    洪公公就在御花园里的莲池凉亭见到了江玉燕。

    江玉燕知道他心里没有动摇,却一点儿不着急。

    慢悠悠道:“古楚国有一家人将祭祀用的酒赏给门客喝。可人很多,如果大家都喝是不够的,这时有人提出:每个人在地上画一条蛇,谁画得快,这壶酒就归他。于是,门客们纷纷在地上画起蛇来。有个人画得很快,一转眼最先画好了,他就端起酒壶要喝酒。但是他回头看看别人,还都没有画好呢。他洋洋得意地说:“你们画得好慢啊!我再给蛇画几只脚也不算晚呢!”正在他一边给蛇画脚,一边说话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已经画好了。那个人马上把酒壶从他手里夺过去,说:“蛇是没有脚的,所以第一个画好蛇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了!”最后,最先画完的人反而没有酒了。[1]”

    猎物粘上了蛛网,她低眉勾唇,意料之中,除了星月,她还没有拿不下的人。

    洪公公隔岸行了一礼,随后才快步走到她倚靠的亭子里。

    这位可有意思,在宫里,忠于皇帝,忠于已故淑妃,忠于皇后,还是红叶斋的人。

    是的,从未。朱小清眼眶莫名有些湿润,真好啊,她知道。

    不怪他受挑拨,到了今日,真了解方景行的下属都知道他疑心病重,洪公公未曾想背叛,但架不住他怕方景行怀疑他背叛。

    江玉燕抬头冲他挑了挑眉。她自幼漂泊各处,闻名最多的除了东厂就是红叶斋,进宫前知红叶斋眼线插进了皇宫后,便觉奇怪。

    星月一点儿不意外她说出这种话,也并不生气。

    星月:“那个时候,我很意外你站在我面前。”

    “怎么是你们?”

    这一路上星月的伤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朱小清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让我想想,你在想你对皇上下毒的事被发现的话,本宫也逃不了?”江玉燕轻笑了声,“洪公公,若本宫告诉皇上,从一开始你就是红叶斋的人,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刘喜的干外孙女和你是一伙的吗?”

    “当初千不移和他师叔擅闯移花宫,他师叔未曾防备他,被他推到了大师父掌下。就连大师父,有时也会利用我二师父对她的信任偷袭她。”

    “洪公公,你与皇上相伴多年,已是内官之极,又向皇上举荐了我,我得宠一日,你便添一日之功,这已经够了。你效忠红叶斋,难道红叶斋还能给你更尊贵的地位,更安定的未来吗?退一万步来说,红叶斋就算造反,在你之上,也只有东厂督主之位了,可东厂的性质,注定督主必须是武林高手,你觉得红叶斋缺武林高手吗?而你,是吗?换句话说,红叶斋已经没法赏你什么了,你再继续下去,反而是画蛇添足,必然会引起红叶斋猜忌。”

    “传燕妃陪朕一起接待昆仑公主,她是朕的守护女神,一定会为朕带来好运的。”

    “禀娘娘,皇上口谕:昆仑公主来访,由燕妃陪同朕一同接待昆仑公主。娘娘还当提前准备。”

    “少宫主……”

    “娘娘……我该怎么办?”洪公公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甚至有些惊惶地问江玉燕。

    “少宫主,到了。”

    星月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但朱小清的目光却慢慢锁在了她的眉目之间。

    一瞬间他想起了德才兼备的温柔解语花淑妃,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可转念又想,若不是淑妃的妹妹杀害了十三,他也不至于这样烦恼,便又将这仅有的想念抛之脑后了。

    朱小清站在车窗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闪过不忍,可攥了攥拳又坚定地开口:“其实,推宫过毒未必就不好,少宫主你能做的事比她多多了。”

    这个时候她还会让宫女走远一些,营造出她柔弱可怜形单影只在这宫中除了皇帝无人可依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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