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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书临却又悠悠地道:“一听你说,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去海南摘椰子、捉螃蟹去了。”

    姜一源挣脱他的手,凑上去蹭他的脸,低声道:“话没问题,但你那语气——像是巴不得我滚远点,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我的心哇凉哇凉的,碎成一地渣渣。”

    这个时候,大门突然开了,一位中年大婶提着肉菜进屋来,嘴里还哼着歌。

    王嫂把肉菜放在茶几上,爽快地说:“您是沈先生的客人吗?我是沈先生的保姆,姓王。”

    “是吗?”沈书临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挨着,两人的鼻尖相贴,眼睛在咫尺间对视。

    王嫂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看姜一源身上穿着沈先生的浴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便用带着浓厚乡音的大嗓门说:“你好,你好!原来画是你画的,我特别喜欢这幅黄柿子。”

    “嗷啊啊啊啊啊啊!哥我错了,我错了!”姜一源惨叫出声,跳下床去,“我保证不说话了!”

    姜一源高兴起来:“那你不是故意不接的?”

    姜一源:“……”

    “哥, 去年除夕,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他趴在沈书临耳边叨叨, “我在你家外面来回走了好多趟,看到里面的灯光, 然后十二点了,我给你打了电话。”

    “你是谁?”

    时隔快两年,两人重逢后第一次坐在餐厅吃饭,姜一源全程嘿嘿傻乐,桌下的腿不老实,用膝盖蹭沈书临的膝盖,明目张胆地调情。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快乐一直堆砌,在那句“我仍会万般柔情翻涌”后,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更在那句“我怎么知道”后,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巅峰。他幸福得连手指都在发抖,他需要抖落出来,让幸福慢慢流出,不然他迟早会憋疯。

    姜一源愣了愣,随即,他听明白了这句话——因为没有做过,所以不知道。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心里的怪兽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细细安抚,平静了下来。

    他说完就又闭上眼睛,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了。

    王嫂果然笑得合不拢嘴:“一把年纪了,有什么上相的!”

    姜一源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家居服,看着沈书临穿上,又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去卫生间,殷勤地往漱口杯里装满水,又挤上牙膏递过去。

    到了中午,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出锅了。

    王嫂还在震惊地盯着他,还没从“爱人”两个字中反应过来。

    姜一源凑上去,轻轻含住他的喉结,亲吻了一会儿,一路向上吻去,吻过他的脖颈、下颌,最后落在微凉的唇上,舌尖扫过唇缝。

    他这一次说得又低又慢,声音磁性悦耳,眼神也是温柔如水的,似乎带着数不尽的绵绵情意。姜一源脑袋嗡地一声,耳朵也麻了。

    “……”王嫂看着他,只觉得他像个开屏的花孔雀。但她喜欢聊天,姜一源又自来熟,两人很快聊得火热。

    “……”姜一源郁闷地盯着他。

    姜一源倚在门框上看他,想到从王嫂那里套出的话,心里一直在开花。他本来以为他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抹去前一位的存在痕迹,但他现在知道了,沈书临压根没让前一位留下痕迹。

    沈书临刷完牙,姜一源立刻接过杯子和牙刷,把洗脸帕递过去。沈书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过了帕子。

    沈书临睁开眼睛,凉凉地扫了他一眼,道:“我在想,你怎么黑成那样子了。”

    那时的他是在故意自苦,用来消解内心更深重的苦, 对那时的他来说,苦是解脱。可现在和好了,他就像走失又找回的小狗,对着主人摇尾巴撒娇,诉说分别时的苦难。

    沈书临还在熟睡中,他睡相很好,两个小时前怎么躺的,现在仍是怎么躺。

    他看了看茶几上的肉菜,道:“沈先生今天有点累,还在休息。王嫂你这菜买得真好啊,他就爱吃红烧梭边鱼和芹菜炒牛肉。还有秋葵,刚好他出差累着了,吃秋葵也能补补阳气。王嫂你做饭叫我啊,我给你打下手。”

    他结结巴巴地说:“哥,你、你……”

    去年除夕, 他买了去云南的机票,带着行李箱打车去了郊区别墅,一遍一遍来回地走。

    沈书临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望着他道:“我怎么知道?”

    沈书临道:“手机静音了。”

    楼下传来声音,菜被端上了桌。

    他又指了指客厅上那幅柿柿如意:“还不信啊?沈先生家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我为他画的,特别是他卧室里那一幅。我要不是他的爱人,他会同意我把画挂在他家里吗?”

    沈书临却翻身躺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好了,睡觉,不许再说话。”他说完就困极似的闭上眼睛,呼吸渐渐绵长。

    姜一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又刚刚经历了久别重逢,正兴奋着,哪里睡得着,一双眼睛亮得跟两百瓦灯泡似的,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说话。

    姜一源眨了眨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沈书临醒了过来,睫毛缓缓掀开,露出一双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

    两人同时问出声来。

    姜一源被这惺忪又迷茫的眼神盯得心旌动摇,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语气软得不像话:“哥,中午了,吃了饭再睡。”

    沈书临捏住他的后颈,把人提溜开,望着他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他翻来覆去,一会儿脑热,一会儿嫉妒得全身发冷。他用手肘撑着床,观察着浅眠中的人。他知道,人在半睡半醒时最容易说真话,犹豫了好久,他凑到沈书临耳边,引导似的问:“你在和谁睡觉?”

    “我去叫沈先生起床。”姜一源在门口的帕子上擦干沾水的手,往外走去。

    姜一源心里猫抓狗挠的,哪里肯睡,追问显得不太成熟,他便换了个角度旁敲侧击:“哥,去年六月咱俩在医院遇到,我陪着你输液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新的不如旧的,老的不如年轻的?你看啊,你都去医院了,现任都不陪着你,还是我这个前任最管用,是不是?哥,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姜一源更高兴了,但随即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立刻警惕起来,问:“那其他人分手后打来电话,你也会接吗?”

    姜一源愉快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您不信啊?沈先生之前是不是有个当教授的男朋友?为什么分了您知道吗?因为那人太老了,沈先生喜欢年轻的,最喜欢的就是比他年轻十岁的,巧了,我就是。”

    “你是谁?”

    姜一源抓起浴袍穿上,蹲在床边看他,一鼓作气问了出来:“哥,最后一个问题。和我做爽还是和他做爽?”

    姜一源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反复画圈。

    沈书临微笑了一下,声音低缓:“阿源,祝你前程似锦。”

    他轻轻地为男人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沈书临抬头看他,加重语气道:“好好吃饭。”

    沈书临没有醒。

    沈书临微阖着眼睛道:“我为什么要故意不接。”

    姜一源松了口气,快步走下楼梯,自来熟地说:“王嫂你好啊,我不是沈先生的客人,我是沈先生的……爱人。”

    他被沈书临两句话堵住了,愣了几秒,猛地又扑上去,咬住男人的喉结,用牙齿轻轻摩擦啃噬。他凶狠又委屈:“那时你还说什么祝我前程似锦!我的心都碎了!”

    他望了眼茶室,炫耀似的又道:“王嫂你整理房间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吧?沈先生有一整屋的普洱茶,是咱云南的特产,他这两年喝的所有茶,都是我特意给他做的。”

    沈书临半睡半醒,被他烦得不行,忍无可忍地并起两指,在他大腿内侧纹身的位置一抓一拧。

    沈书临没睁眼,声音低沉:“不睡就出去。”

    姜一源走到楼上,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

    姜一源心里乐得开花,越看王嫂越觉得亲切,哄人开心的话张口就来:“王嫂,改天儿我给您画张肖像画,您绝对上相得很。”

    天已经大亮了, 暮春的阳光铺洒在白墙上,为墙上的玫瑰镀上了金光。m.aihaowenxue.com

    姜一源心里痒得像是有蚂蚁在爬,他全身发热,简直像犯了热病,恨不得蹦到屋顶上去。一边兴奋,一边又满心醋意,他缺席的这一年多里,沈书临是和谁睡觉呢?

    姜一源听出了她的口音,乐得一拍手掌:“哎哟王嫂,老乡啊!我也是半个云南人!”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忍着嘴角上翘的弧度,几秒钟后放弃了,嘿嘿地笑出声来,快步往楼下走去。

    姜一源只好用尽全力掩饰着。不过他抬头看了眼客厅的画,想到王嫂说的那件事情,又想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心里又泛起一阵阵的醋意和酸涩。这醋意和今天的喜悦比,其实非常微不

    王嫂笑道:“哎哟,小姜你果然是沈先生的对象啊?之前许教授在的时候,从来都没进过沈先生的房间。”

    问出来之前还控制着情绪,话一说完,他发现语气已经酸得能流出汁了。他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就带着麻袋和棍子,去给那姓许的一顿闷棍。

    沈书临有些无奈:“我自己有手。”

    沈书临困顿不已,好几次浅睡了过去,又被姜一源捣乱的手给弄醒。几次过后, 他握住那只乱动的手,稍用力捏了捏:“好了, 睡觉。”

    姜一源惊了一跳,王嫂看见他也惊了一跳,歌声戛然而止。两人隔着半个客厅和十几级台阶,狐疑地对视着。

    “不知道。”沈书临困得不行,伸手在他腰上拍了拍,“睡了。”

    一整夜的疯狂后, 两人的身体疲惫又敏感,在被子下面依偎着,皮肤相碰,不时激起一阵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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