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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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这，这么多鸟……”

    卢藜看向他身后，酒店的大门已经不知道被什么生物撞碎了，大堂里有特大号的小浣熊和火烈鸟，几只比人还大的猴子跳来跳去的，正四处翻拣着刚从冷库拿出来的冻白菜。

    他们这次要去的仓库在废土前夕属于一个食品厂，在废土时间来临之后许多人都去这个仓库寻找食物。然而奇怪的是，那片的丧尸量大概是周边地区的2~3倍。

    陈继熔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一直背对着她，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晨光在他身后显出他算得上好看的身材，从卢藜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紧实又不显臃肿的臂肌。

    回去的路上很少有人讲话，卢藜把手机消息看过一遍，又简单刷了几下某博，很多学校已经无限期延迟开学了。卢藜靠在椅背上正想再刷，电台没响一会儿又没信号了，她就靠在椅背上眯了会儿。

    沙沙几声过后，电台女声终于在车内响起：“有关专家表示，丧尸病毒的传播途径有以下……”

    卢藜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这次来的人不多，加上她也就六个人。听他们计划采样后要销毁整个仓库，以减少丧尸潮发生的次数。

    陈继熔就朝她跑来了，卢藜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这个人快点来。他有些恍惚，又意识到自己没能逃脱。

    这一路上卢藜听着他们的谈话大概也猜到些什么，目前猜测那个仓库里的食品遭到了污染，正常人食用之后就会感染丧尸病毒。

    异能者小队的人都在外面，卢藜看到陈继熔站在越野车旁看着火，他背对着她，似乎并未发现她不见了。

    有一段路大概是爆发过战斗，地上密密麻麻都是丧尸。越野车直接开过去了，轮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卢藜偷偷看了陈继熔一眼，他的眉骨很挺，眼睛一直看着前方。

    到临时基地的时候卢藜胃里都翻涌，这么短短的一段路陈继熔开车跟射箭似的。车一停，后座的那几个异能者很快都下了车。

    卢藜着急起来，她想到陈继熔给她那个哨子，连忙找到它使劲吹了几下。哨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卢藜看到陈继熔看向了她的方向。

    “仓库的东西别乱碰，”陈继熔又给她拿了把电锯，补充道，“想吃什么我回头给你买。”

    卢藜点点头，陈继熔就从背包里拿了面罩和胶皮手套给她：“自己戴好了，别碰到丧尸的血，你要怕就站车边上别乱动。”

    陈继熔还有些不放心，从身上摸了个蓝色的塑料口哨给她：“有什么事吹一声，队里的人都会救你。”

    “项飞，”陈继熔用最快的速度取好了样，“准备埋炸药。”

    那个叫项飞的异能者往车这里跑来了，卢藜等他取了炸药往仓库跑的时候，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她抱着她的猫跑得极快。

    卢藜已经把面罩固定好了，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张建碰到了丧尸的血估计早就感染了。

    那汁液像血，并且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被切断的地方以更快的速度生长愈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

    没人会来这种地方寻找物资，因此这里也相对安全，卢藜已经决定带着小猫住到这里。

    “知道了。”

    他开口的时候卢藜吓了一跳，想到异能者的五感应当也是要灵敏一些的才勉强说服自己。她起身去拿自己的冲锋衣，依旧没忘记自己要趁机跑路的事：“我跟你一块儿去。”

    虽然他目前还没对她怎么样，但她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和保护。

    “下来，”陈继熔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我来开，快点。”

    “哎有信号了，”项飞看着忽然闪现了几下的导航，腾出一只手按了几下，“我调个电台啊，也不知道能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小猫也一同被接住了，卢藜极快地摸了两下小猫头，马上警觉地坐起身。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一只，露出里面奶黄色的冰冰袜。

    卢藜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她去看小猫，它竟然完全不害怕，睁着一双剔透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藤木。

    项飞看见前面一片鸵鸟一般大的火烈鸟也愣住了，反应过来连忙来了个急刹：“哥，哥，还回吗？”

    快跑掉的时候忽然有个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卢藜身体一僵，脑子空白了一瞬就踉跄着往地上去。她摔进藤蔓编织成的大网里，那种柔软的绿意、粗糙的枝干还带点草木气息。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基地去仓库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信号时断时续的导航也不能用了，一路上全靠驾驶者记忆的路线。中途还遇到几个零散的丧尸冲他们来，陈继熔直接开车绕开了。

    陈继熔转身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卢藜看到他漆黑的眼睛在有一瞬间泛着深沉的绿。

    卢藜看到里面的情形就知道陈继熔是想帮她拿，她恼恨自己的弱小，又不知怎么的，在陈继熔问他的时候想起了那条印着铃兰花的白裙子。

    “回，”陈继熔一开口后面几个人就耶了声，他看了看边上的小姑娘对项飞道，“能开吗？”

    陈继熔给她那把电锯因为跌了一跤已经摔在了木笼外，卢藜用最快的速度从小猫空间拿了把刀，藤蔓被切断，从里面渗出红色的汁液。

    大堂里的服务生都吓傻了，卢藜一眼就看到有个女服务生正躲在吧台下面瑟瑟发抖。

    “在外面我不能时刻照看你，”陈继熔收回视线，“我们这次要去一个仓库，那里随时有可能爆发尸潮。”

    临时基地的人发现最近爆发的几次尸潮以这个仓库为中心的，于是就有了这次的小队行程。

    陈继熔直接用电锯砍断了粗壮的血藤，他动作很快，血藤来不及长好便把卢藜和猫带了出来。有红色的汁液溅到卢藜脸上，凉凉的。

    这时从仓库那边传来爆裂的巨大声响，卢藜连忙抓着笼子相邻的两根血藤往外看。仓库已经坍塌了，堆积成山的饼干和面包已经起了火，火势正在向外蔓延着，仓库里时不时传来丧尸的嗬嗬声，一声、两声，连成一片，叫人听着头皮发麻。

    卢藜缓了缓她这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陈继熔站在外面看她：“基地待不了了，你有什么要拿的东西？”

    后座的几个人见这阵仗都哭丧着脸：“基地里还有我攒的晶核，昨天换的两瓶啤酒还没喝呢。”

    卢藜是有些心虚的，她看了一下又马上收回视线，以至于忽略掉陈继熔脖颈处悄悄延展出一角的绿。

    “那条裙子。”

    回去是项飞开的车，陈继熔把卢藜塞到车里自己才上了车。卢藜庆幸这辆越野是七座的，她一个人坐中间左边靠窗的位置，到底有点怕陈继熔发难，便鹌鹑似的看着窗外。

    她回过神忙往回撤却已经来不及了，哪怕她此刻穿着宽松的运动裤也能感觉到这条血藤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生长着，她仿佛都能听到藤蔓抽条绽出新叶，血藤旺盛的生命力叫那张大网变成绿色的牢笼。

    本以为马上就能回临时基地，距离临时基地几公里远的动物园却发生了意外。一大批异化过的动物逃离了原本圈养的地方，所有动物都比废土前夕大了好几圈，老虎有了大象的体型，长颈鹿的脖子像老城的电线杆。

    她的视力还算不错，远远看见陈继熔拆了仓库里的饼干喂给老鼠。没一会儿那种老鼠就吱吱着变成了干瘪的丧尸鼠，它们比之前更加凶猛，笼子被咬开，几个异能者眼疾手快地消灭了乱窜的三只丧尸鼠。

    这话一出，卢藜能感觉到陈继熔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她愣了下，他已经把车门重新关上了。

    陈继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妥协道：“那你别乱跑。”

    也许是出于植物本能，卢藜的睡眠一直很浅。【翠丝阁】第二天陈继熔轻手轻脚下地穿衣的时候她就醒了，她睁着眼睛没发出一点声响，却见陈继熔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下。

    卢藜是被陈继熔抱回车里的，他先半蹲下来给她穿上了那只不小心摔脱的鞋。现在男人的手在她膝弯稳稳当当地抱，她蜷着没动，眼睛却偷偷看了下陈继熔，他的嘴唇紧抿着，似乎不太高兴。

    仓库里丧尸的数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整体由钢架和彩钢板搭建而成，里面十分闷热，角落里堆放着大量没有拆封的面包和饼干。

    “你在这儿别乱跑就是安全的。”

    “我要去。”卢藜重复了一遍，继续为自己争取。

    “到了，每个人拿好东西，”陈继熔转头交代了一句又看向卢藜：“你下去吗？”

    刚才来的路上卢藜留意过了，这附近有征迁区的郊区老楼，大概是因为废土时期的忽然降临还没来得及拆掉。里面基本上已经搬空了，相对值钱的木头大门也已经被拆了卖掉，有的房子连窗户也被摘掉，黑洞洞的窗口像骷髅的眼睛。

    虽然不想恶意揣测，但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私心的，卢藜不觉得陈继熔只是要她跟着他。何况是在人人自危的废土时期，异能者豢养普通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卢藜点点头，陈继熔就从车里拿了事先准备的一笼子老鼠进了仓库。

    手中的触感是粗糙的，卢藜看着那根停止生长的藤蔓忽然想到先前长到四楼的巨大血藤，它们是同一个物种，上一个救她，这一个却困她。

    卢藜眼睁睁地看着一根细细的血藤缠住了她的袜子，又顺着足踝一路向上。

    卢藜心里一喜，高声喊道：“陈继熔，我在这儿。”

    卢藜本也没真的打算去，她就是想中途趁机溜走。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能和小猫熬过废土，她活下去不需要依附于一个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