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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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暂时不愿再去多想，前路未卜，来日方长。眼下最要紧的是怎样活下去。

    继父对她很好，常常带着年幼的她上山打猎，也并不因为亲生儿女的出世忽视苛待于她。

    “娘，”她转头问道，“小弟今天可有吃奶？”

    这天夜里，母子五人和衣而躺，连一床多余的铺盖也没有。

    涂山月抬起头，对母亲轻轻笑了下，“是我平日里去村口徐郎中的诊铺里瞧来的。”

    涂山月正蹲在竹篓前上饵，身后的二弟突然猛拽她的衣服，嘴里含混不清地发出啊啊的尖叫声。

    涂山玉哎呀一声，自责道，“是我糊涂了，今日里还不曾喂过。”

    风筝骨以父亲昔时打猎留下的铁箭做成，牵线环坠铁丝，绞盘亦是铁制。

    涂山月紧握手中绞盘，将风筝越升越高直至云间。几乎只在一瞬，一道闪电劈中风筝，电流顺着环坠了铁丝的引线飞速而下，涂山月同时将铁制的绞盘用力掷进天池。

    涂山月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再伸手握一握四肢，有发抖抽搐的现象。

    涂山月触到婴孩卤门处的肿包，暗暗祈祷，千万别是颅内出血，否则真就回天乏术了。

    涂山月舀出半品碗面，用温水和好，再掺些采来的野菜，做成饼子。好在尚有好心的村人送的油盐，不至于食而无味。

    逢着圩日，她会带着二弟和三妹背上三背篓的鱼干鱼酱上集去卖些钱，换粮食和生活用品。

    此后连续数天风雨大作。涂山月望着乌云间骇人的电闪雷鸣，忽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金属将电流引入水中，水亦可导电，霎时天池水面浮出无边无际白花花银亮亮的鱼肚皮。

    怪不得没有呕吐的症状。

    粮食只有一麻袋生霉的杂粮面，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最毒妇人心，今儿可算见识到了。

    涂山月同二弟坐在岸边，垂下自制的简易钓钩。待到夕阳斜下，两人满载而归。

    涂山月听了也不疑有他，只是低下头轻叹了口气，眼神隐隐含哀，似是想到些什么伤心事儿。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屋后开了几畦菜地，播些秋种的农作物种子。

    吃过早饭，涂山月看着瘦弱的弟弟妹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带着二弟上山，留三妹在家附近采摘野菜。

    婴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恢复如常，四肢也不再抽搐。

    襁褓中不足百天的婴孩，紫涨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早已是哭不出声来。

    涂山玉看着眼前发辫凌乱的小丫头，不由地惊异，“月儿，你是怎么会这些的？”

    那是原主的记忆衍生出的梦。

    垂钓到底效率低了，若要打鱼却没有船，这些鱼自家吃倒是够，想要拿去卖了换钱却是困难。

    涂山月累极了，太多的事情一股脑儿倾压过来，有许多她甚至还来不及一一消化。

    “我要你去拔十根柚子刺来。”

    天明醒来，梦里山上那一眼天池还清晰地留在她的脑海里。

    做完这些，涂山月坐在凳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天池边缘似是浮着一具尸体，尸体周围被血染得殷红一片。

    此刻虽无针石，好在婴儿头皮脆弱，血肿穿刺抽液，一根柚子木刺足矣。

    涂山玉瞧着儿女们累得直不起腰来，心头过意不去，想要帮些忙，却被涂山月拦了下来，实在拗不过母亲，只好将熬土盐的工作分了些过去。

    她是记得身体原来的主人，常会殷勤地去徐郎中那儿，帮忙做些杂活，学些汤头歌之类的知识。

    一切准备就绪，涂山月从母亲怀里抱过小弟，先是用毛巾热敷头部，再用燎过火的柚子刺轻刺血肿部位，待死血流出，用火烤过的布加压包扎。

    “宁宁，”涂山月拽住三妹的袖子，“你快同我去烧锅热水。”

    张添元认真地点点头。

    那袋发霉的粮食吃不过半月，油盐佐料也得再添，被褥衣服得在天气转凉前攒出钱来买，屋顶要修，家具也得做……

    喝了几天鱼汤，涂山玉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奶水也更足些。

    三妹宁宁在家只管洗鱼腌鱼晒鱼。宁宁手嫩，剖鱼掏肚肠时常被扎得出血，却也从来半点不叫苦。姐姐冒着那样大的危险去电鱼，自己这些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元，快过来收网捡鱼！”涂山月朝远处的二弟大声呼喊，心中满是抑不住的喜悦。

    “怎么了小元？”她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猛地吓了一跳——

    “小元，屋门前有株小柚子树，你认得吗？”涂山月低头望着比自己略矮的二弟，严肃地问到。

    吃不完的鱼，涂山月又教会二弟和三妹将鲜鱼腌渍晾晒成鱼干。

    迷蒙之中，涂山月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背着个竹背篓，背篓里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扎着双丫髻，手里举着块麦芽糖。

    天放了晴，风筝派不上用场，涂山月就将它收好，又拿出了原先制作的鱼钩。

    雨脚密集，在水中反复绽出无数涟漪。涂山月虽有把握，却还是让二弟下了网后在岸边站得远远的。

    略做休息，涂山月将长发束成个髻，领着二弟三妹将石屋里里外外打扫归整好，将父亲的骨灰恭恭敬敬地放进壁龛内。

    石屋里有几副破渔网，她让三妹拆了缝补成一副巨大的渔网，然后又同二弟做了一只数十米长的布风筝。

    堂屋里、灶房里、廊檐下，挂满了抹过盐霜的各种鱼类，晾不下的，涂山月就将它们制成鱼酱。

    到底是梦里模糊的记忆，两人摸索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到传说中的这一眼天池。

    她将风筝高举，沿着岸边奔跑起来，冷风猎猎，不多时风筝便升了起来。

    易水村背后的易山，绵延起伏，连亘着无数高山，在这之中竟藏着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天池，不知水深几何，石子投进去竟听不见回响，只蓝得纯粹，水天如同一色。

    趁着数日雨势，涂山月又领着二弟电了许多次鱼，每天都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