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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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矮个男子不耐烦地催促着，徐云天只得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好在接下来一切顺利，各家投标人递交投标文件和授权委托书后，在招标代理单位的主持下，一连串报价被唱标出来，投标也很快结束了。

    然而也就是想想，毕竟虎落平阳。

    徐云天的突然动作让矮个男子和壮汉们措手不及，他们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开始追赶，可是那个被徐云天摸到的女孩还有她的闺蜜不让他们走，现场更是乱作一团。

    徐云天表面上看似放弃了抵抗，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每一个可能的逃脱机会。他注意到巷子口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在闲聊，心中暗自盘算着。

    幸好，这是市政道路项目的标书，工程量清单的项不多；如果是建筑工程，那么多的清单势必让标书很重，根本不可能拿着飞跑起来。

    正这样瞎想着，“小徐，你进来一下。”是刘部长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

    按理说土木工程与他无关，但好歹靠着父亲逐渐失效的人际关系网，一家建筑公司老总勉强同意了他的入职，同时让人力资源部给他签的劳动合同里添上了如下条款：三年内必须拿到本科文凭，不然自己辞职走人。

    看来遇到后者了，徐云天心跳如鼓的想道。

    走出交易中心，徐云天总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省外开标就遇到这种晦气事，不过幸好自己见招拆招才得以脱身。

    矮个男子拿走了徐云天手上掂着的投标文件，将他夹在一前一后两拨人中间，那个矮个男子陪在徐云天身旁，虽然就要走出巷子了，但似乎也没有能逃跑的间隙。

    “这个。。不能，因为已经有人去了，就是之前和你一起翻译过沙特工程图纸的小罗。”

    以后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他也没谱，但好在三年之期还远着呢，万一有转机呢？

    “好吧，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其实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几百块钱的实习工资，我玩什么命啊？”徐云天自嘲道。

    徐云天有些不快，但是毕竟刘部长不知道这边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怪不得他。

    “嘿嘿，就因为你是来开标的，才找你的撒，哥子。”一个精瘦的矮子皮笑肉不笑的迎上来，徐云天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然而巷子后面也被这伙人堵住了。

    “说了，只是请你喝茶，什么玩命不玩命，没那么严重嘛，哥子。”矮个男子嬉皮笑脸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徐云天只得从命。

    “好吧，刘部，我愿意去安哥拉。”不仅出乎刘部长意料，徐云天自己也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都是我叔刚教我的，他喊我装摔倒来摸你，你问我叔嘛。”说着徐云天朝着矮个男子一指。

    “我是来开标的，你们要干什么！？”徐云天怒视着眼前这些不怀好意的人，今早一出酒店，他就总感到背后有视线盯着自己，没曾想，真的遇到事了。

    徐云天一鼓作气跑进了交易中心，连坐电梯也顾不得了，一口气跑上三楼开标室，好险，就差3分钟就过时间了。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虽然这样问着，徐云天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就这样想着，徐云天被安排到公司经营部打杂，这次来成都正是为了竞标一项重要的市政工程。

    “哼，少装蒜。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里的标书。”矮个子男人冷笑着，眼神中透露出贪婪和威胁。

    沙特阿拉伯，这个国家徐云天当然耳熟能详，富得流油的土豪国，谁能不向往？

    下午，徐云天坐上了返回贵阳的火车，一路啃着麻辣兔头哼着小曲把家返。

    “刘部，那我能选去沙特阿拉伯吗？”徐云天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他还是笃定不让选的往往更好。

    另外一种就是派人故意耽搁潜在投标人的时间，让他们无法按时将标书送达到开标现场，同样会使投标人失去竞标资格。

    “那你把各家报价编成短信发给我，老板等着看。”说完，刘部长就挂了电话。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他的电话响了，是刘部长打来的，刘部长作为公司经营部的领导，一向作风严厉，不仅是自己这种新进员工，部门很多老员工也害怕他。

    至于徐云天，只是一个跑腿的交易员，领了三百元的补贴而已。

    “我们可以继续耗在这里，但是结局都一样，”矮个子男人轻蔑的看着徐云天说道，“不如还是跟我们去茶馆吧，喝点茶聊聊天增进点友谊嘛，也许下次我们还能合作撒？”

    安哥拉？那是什么鬼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矮个男子和几个壮汉被徐云天的突然一指弄得一愣，路人的目光也纷纷投向了他们。女孩的叫喊声吸引了更多的旁观者，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继而又气又恼的捂着胸口道，“光天化日之下吃豆腐啊，你啷个吃人家豆腐嘛！？”

    既然巷子前后都是这些人堵着，再在这里耗着也是徒劳，徐云天这样想着。

    “我劝你们不要做傻事，开标是公平的，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徐云天尽量保持镇定，试图用法律来震慑对方。

    然而，徐云天的计谋已经得逞。周围路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来，几个女孩也加入了指责，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徐云天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推开身边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壮汉，一把从矮个男子手上夺回自己的投标文件，拔腿狂奔起来。

    2008年，随着房地产的大火热，眼下是土木工程行业野蛮生长的时期，成都作为西部大开发的前沿城市之一，各类工程项目层出不穷。

    开标结果将会在几天后公示在交易中心网上，不论结果如何，自己这次来成都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徐云天本是一名英语专业肄业生，本来英语专业还算是香馍馍，但没有毕业证的他在社会上只能四处碰壁。

    徐云天别无选择，他是因为在学校里挂科过多，没攒满学分才拿不到毕业证的，手上毫无砝码可言。

    2008年末，成都的一个阴暗小巷子里。

    或者，只是单纯不愿认输，不愿承认自己不行，这该死的胜负欲。

    徐云天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投标文件关系到几千万的项目，也关系到公司未来在外省的发展。他紧紧提着投标文件，警惕地环视四周，寻找着可能的逃脱机会。

    都怪自己大学时贪玩，虽说读的是英语专业，更不如说是网吧开黑专业，如果自己是正牌有毕业证的毕业生，那必须得全世界到处西装革履的去做翻译，去跟着各肤色的老板们大吃大喝，区区土木工程，古代就是徭役，老子还看不上呢。

    “哈哈，违法？我们只是请你去喝茶。”矮个子男人嚣张地笑着，他身后的几个壮汉开始慢慢逼近徐云天。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徐云天一边道歉，一边故意大声说话，引起周围路人的注意。

    “喂，小徐，开标顺利吗？”刘部长言简意赅的问道。

    “太好了，接下来你把手头的工作移交一下，然后就跟郭总直接联系吧，你现在是他的直属部下了。”

    但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比如，眼前的这些人。

    徐云天没有把那天的惊险经历告诉任何人，但是终究心有不平和不甘。

    此时，徐云天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穿过了人群，向着交易中心的方向跑去。

    几天后，开标结果出来了，公司以比第二名中标候选人高1.2分的微弱优势中标了，作为公司在邻居省份的第一个突破性项目，公司高层极为重视，经营部刘部长顺理成章成了大功臣，制标员老王成了小功臣。

    徐云天经过在经营部一段时间的工作，对各种毁标拦标的事已早有耳闻：一些恶意投标人会找街溜子接近潜在投标人，一把撕破或扯烂他们标书的外包封，一旦标书的外包封被破坏，即使送到交易中心也会被因为无密封被当场拒收，从而失去竞标资格。

    刘部长一直觉得徐云天不会这么果断答应，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有些怯懦，骨子里却又非常倔强，没曾想，他一下就答应了，这倒让自己省事多了。

    因为你没证，没毕业证。徐云天心里某处自我鞭挞道。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巷子口时，徐云天突然脚下一滑，像是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旁边的一个女孩倒去，为了维持自己的平衡，他的手一下扶在了女孩的胸口上。矮个男子和其他几个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泥给路哒哟！溜了，溜了！

    “刘部，顺利，顺利，刚刚结束。”徐云天想没有必要把刚才那些破事在电话里说出来，刘部长一向只关注结果，说多了他只会厌烦。

    徐云天闻言突然很嫉妒那个小罗，其实单论英语实力，小罗并不比自己强多少，自己是教育英语方向，小罗是商务英语方向，都是矮子，为何把他拔为将军？

    “坐，坐，”刘部长示意他坐到沙发上，“小徐，是这样，公司最近接连接了两个国外项目，一个在沙特阿拉伯，一个在安哥拉，因为你有英语天赋嘛，郭总今天找我聊了下，说打算把你外派到安哥拉去，”刘部长停顿了一下，直视着徐云天的眼睛，“你个人意向如何？”

    “你个龟儿子，在乱说撒子？！”矮个男子气急败坏，想要冲上前去捂住徐云天的嘴，但已经迟了。

    徐云天有些忐忑，不知道刘部找他何事，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刘部长的办公室。